徒馫嘴角微挑,道:“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何清晏点头,道:“你最近话的确少了很多,怎么了?”
徒馫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无聊而已,十四,算了,没什么,不是说给你践行吗?来,喝一个!”
徒漓一脸疑惑,林琅却是感觉到了什么,近来各地连连干旱,朝廷下令赈济,在朝的皇子几乎都被派出去赈灾了,连徒漓也被派出去赈灾了,可是徒馫却只能留在京城无所事事。同样都是皇子,明明徒馫更大,却不能出去办差,这种落差……
林琅笑着搭上徒馫的肩膀,道:“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想做,就去找皇上,呐,据我所知,皇上最近心很软,你去求求他,说不定事情可以成哦!”
徒馫抖掉林琅的手,道:“我哪有什么事情!倒是你,可别落榜了,到时候丢尽翰林院的脸,没人能救你!”
林琅满不在乎,道:“我才十六,这科不行,下科肯定行!”
王尚品一脸贱笑,道:“阿琅,不是考不考得上的问题,而是你一定要考好的问题,不然那些老先生会把你的皮给揭了。尤其是我爷爷,他最近一直在和许大人吹说你这一科稳稳的一甲!”
林琅大惊,道:“不是吧!我觉得我能考上就不错了,还要我考前三名?”
何清晏点头,道:“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老先生们一定是认为你可以了,才放你出来的,不用担心。”
林琅痛心疾首,道:“他们上次还把我的文章批的体无完肤呢!这哪是满意了?我还是回去装病吧!”
徒馫笑道:“你放心,就算你病了,老先生们也会把你抬到考院的!”
林琅吐血三升,一脸哭丧,道:“我觉得我还不够火候,能不能申请回炉再造?”
众人道:“不能!”
林琅仰天长叹,道:“天要亡我!”
众人一处说笑,大闹,倒是有些像还在念书的样子,无忧无虑。
他们自打离开了书房,都有了各自的烦心事,徒漓发愁这次的赈灾事项,担心自己会把事情搞砸了;徒馫看着自己的同胞哥哥受到皇上宠信,就连一处长大的十四也有了差事,而自己只能待在京城做一个富贵闲人;王尚品忙着头悬梁,锥刺股,争取在下一科上场;何清晏则是和他爷爷作斗争,每天闹着要参加武试,戍守边疆;而林琅虽说有着皇上的宠爱,但是总有皇子希望从他这儿借机得到皇上的支持,林琅是哪边也不能靠,都不能搭理,这也导致他爹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各人有个人的烦心事,他们只能借酒,忘记烦恼,第二日又是一条好汉。
☆、江南考场
五日后,林琅和徒毅就正式出发了,徒毅虽然是跟着林琅去,陪着他考试的,但是名头上不能是这样的啊!皇上特地封了一个主考官的名头给他,但是在局外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徒毅就是个伴读的,心中都暗自窃笑,就算天天进宫伴驾,不还是个不得圣心的,一有这种事就派他出来!
林琅经常听到别人这么说徒毅,每到这个时候林琅总是笑笑不说话,呵呵,不得圣心,你们是不是傻?皇上那是保护他呢,到时候有你们傻眼的!而且,从现在开始,往后的日子,你们会越来越惊讶的!
船上。
徒毅问道:“怎么没看见你带丫鬟?”
林琅把视线从手中的《金瓶梅》移开,道:“我都多大了,哪能到哪都带着丫鬟?再说她们几个,除了合乐以外,年纪都不小了,我早就替她们找好人家了。就是她们说要等我中了再嫁,不然她们现在早就成孩子他娘了!”
徒毅又问:“你这是看什么呢?”
林琅邪笑道:“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徒毅果真听话的过去了,林琅打开书,道:“《金瓶梅》!”
徒毅耳朵微红,皱眉道:“你怎么看这个?”
林琅搭上徒毅的肩膀,笑道:“欸,你耳朵红了,莫不是害羞了?难道你……”
徒毅看林琅笑得暧昧,就知道他没存好心,反而问他:“你这么说,难不成你开过荤?”
林琅将手从徒毅肩上放下,道:“唉,小弟我啊,是只知其声,不得其味啊!”
徒毅冷眼说道:“哦?那你还想怎样?”
林琅奸笑道:“我求得不多,就想看见下人们叫我爹老太爷时,他的表情!”林琅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反而故意曲解徒毅的意思,徒毅本也只是闲聊罢了,倒也不揪着他不放了。林琅心里暗想,还是徒毅好,从来不为难人,要是换了阿漓和阿馫,我这会儿不得被他们说得体无完肤吗?
两人倒是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徒毅时不时得还被林琅拉去海钓,按林琅的话说,晚上的河凉快极了,夏天最是解暑,就是蚊子多了点,不过王府的管家早就备好了香囊驱蚊虫。可惜林琅技术一般般,而且心又急,总是钓不到鱼,还把徒毅祸祸的一条鱼也没钓着。
有一晚结束钓鱼后,徒毅报复似得突然间说道:“阿琅,我知道第三件事是什么了。”说完就回自己房间了,也不和林琅细说,林琅自己一个人想了许久才记起来他这是在说他们第一次约着出去时,林琅带着他去的那个小山坡上上玩儿,说得姑苏男孩儿最爱玩的三件事。
当时林琅还有一件事没说,就是因为第三件事有点难以启齿——在河边比谁尿得远!
前两件事,林琅都做过,这第三件事林琅要是说自己没做过,谁信啊!好吧,林琅还真的做过,不过就是很小很小,大约六七岁的时候,胡闹玩儿过。第二天就被他爹知道了,好家伙,可把他爹气着了,拿起棍子就在后面追,边追边骂,最后罚林琅在祠堂跪了一个时辰,罚写了五百遍的‘礼义廉耻’,这事才算完。后来林琅是再也不敢和别人去玩儿那个了,也绝口不提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至于徒毅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那是因为,徒毅离开京城前曾经特意去户部找过林如海,含蓄的问过,要是林琅不听话要怎么治他。林如海慷慨的把这件事分享给了徒毅,并告诉他,林琅很爱面子,只要他那这件事威胁他,林琅保证乖乖听话。徒毅记下了,这些日子在河道上,林琅就像没了笼子的马,疯得不行,整天胡闹,倒也不是一本书也不看,只是一看就是那些淫词艳语,徒毅明显压不住他,只能试试林爹的法子了。
果然,第二天林琅早早地就起了床,锻炼了一会儿,吃过早饭,就乖乖的去看书温习了,徒毅顿时觉得船上安静了许多,有点考试将近的感觉了。不过这明显只是短暂的,没过两天林琅又开始偷懒了,这回说什么也没用了,林琅就是不看书,一直吵着天气热,看不进去。
徒毅彻底没辙了,平时林琅就是任性有他爹,他师傅管着,现在他们俩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过徒毅也没多管,林琅在尚书房呆了这么久,哪能真的连秋闱都过不了?所以徒毅也只是隔三天让林琅复习一下,然后充当先生考较一下林琅的学问。
悠闲的时光过去的总是那么快,船抵达目的地了。
这才和上次不同,上次徒毅是奉皇上密旨,这次是光明正大带着任务官衔来的,江南的各级官员都来到码头迎接徒毅了。虽说徒毅在朝堂上没什么名声,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成年的皇子,那些官大人最是谨慎的,因此基本上都来了。
林琅看着徒毅了冷冷的和那些官员打交道,不由暗想,不愧是冷面阎王啊,对待官员都是冰冻三尺之寒,夏天叫个贪官待在他面前,我连冰块儿钱都省了!
徒毅虽说在应付官员,但还是留了心思给林琅,看见他眼睛突然凉了,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便道:“不知诸位大人可还记得一个人?”
众人都不敢回话,生怕五皇子突然叫出了一个证人,要治自己一条死路,只有一位官员大大方方的说道:“殿下问得人莫不是您身后跟着的林琅,林公子?”
其他官员不是没有注意到皇子身后的人,只是林琅今天穿得有点不太像是公子哥,倒是像徒毅身边的跟班,好吧,林琅看徒毅的护卫穿的挺好玩儿的,有心逗逗江南官员,于是就穿的像护卫了一点。江南官员本来最想巴结的就是林琅,还以为林琅先下船了,或者还待在船上,所以一直和徒毅旁敲侧击问他在哪,原来一直跟着徒毅。
徒毅看了林琅一眼,道:“这位大人是?”
许大人拱手道:“下官许成黎,现金陵知府。”
林琅笑道:“许大人好眼力,我以为我这么穿没人认得出呢!”
许成黎笑道:“林公子就算如此打扮,也与别人不同,别有一番贵气。”
林琅挑眉,笑问:“不知许大人与京中的吏部尚书许大人是?”林琅看着他俩有点像,故而有此一问。
许成黎坦荡道:“却是我叔叔。”
林琅道:“难怪呢,许尚书有一双火眼,小许大人也有一双,看来是家族遗传呢!”
许成黎笑称过奖,后面的一众官员也围上了林琅,没让他们再说一句话,可林琅看着许成黎似乎是有事想说,现下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林琅也就稍微点了一个头,和那些官员打起了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