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被迎进了屋子里,早有仆人备了热水放在房内,林琅自己洗了澡,打发人将水倒去。等头发干了,便自去睡了。
合佳,合欢等人在外间说笑,见里间没了声音,便去看了看林琅有无盖好被子,熄了灯,悄悄退了出去。
合乐在门外暗暗叹了一声气,大爷自那次之后便再也不许人在身侧伺候入睡了。
合佳拍了拍合乐的肩膀,“你还在这做什么?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要是忘了什么没带过去,可别求着我借你哦!”
合乐转过身,搂住了合欢的手臂“好姐姐,可饶了我吧,我这就收拾去。”
合佳与合乐相伴走回了房,林琅适才也没有深睡,听房外的声音没了,便睁开了眼,长叹了一口气,转了身,又重新闭上眼睛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林琅与林如海吃过饭,辞了别林如海,便出发了。
林家一行人到了码头,林家的人浩浩荡荡,与要带上京的物件足足装了两艘船,另有一艘是给林琅坐的主船。
昨日与林琅辞别的那几位公子早早的就等在了码头,林琅与他们又是一番辞别,然后登上了船,沿着河道北上去了。
☆、路上
林家船只一路北上,出发时方才暮春时节,转眼已是盛夏。
合佳将新鲜的瓜果摆上,原本在小憩的林琅睁开了眼,“合佳,你去问问,还有多久方才到京。”
合乐原在给林琅扇风,听到林琅这话不由得笑开了,“大爷刚上船时还天天在船尾垂钓,这一转眼便盼着上陆了!”
还未等林琅出口,合欢便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凑趣道:“大爷那性子,这些年也就坚持把琴棋书画学了,别的是再也没坚持下去的了!”
船房里的沉闷皆因这一声打趣而消散了,那些个小一些的丫鬟已是笑作一团了,林琅见眼前此景也放松了心情。
不由坐起身来,“也就你家大爷我这么好性,换了暴躁些的主子,你们可就得小心自己的皮了!”
素日话少的合如也开了口,“就是因不在那起子性子暴躁的屋里,方在大爷这嬉皮笑脸的!”
林琅听了这话,也不在意,反而沾沾自喜道:“这方才显得大爷我性子是一等一的好。”
合欢调笑着,“大爷可别这么说了,前儿没离府前,大管家夸大爷孝顺,过了头。大爷还制止了呢,现下可倒好,夸起自己来一点儿也不害臊!”
合佳上前靠在了合欢的旁边笑得前俯后仰,合乐看着奇怪,“小丫头们这么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着了?”
合欢搂着合佳,帮着她揉了揉肚子,合佳缓了缓说道,“我这是想起当初京里传来消息说起了那位,大爷可是气得不行,连声骂到,这叫什么护花使者,分明是个登徒子,还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可今儿,大爷说自己是性情一等一的好,就是不知与那位比起来,谁更好些!”
合如笑着,“合佳还不住口,越发没了规矩,主子也能乱说吗?要真想知道哪位更好回头进了京,可有你们比的去了!”
林琅摇着扇子,无奈的看着屋子里这些“得寸进尺”的丫鬟们,“合着我素日待你们还不好,如今还没到就开始想着让别人当你们的主子了?”
合欢连声说道:“这可不敢,不过若那公子当真是个性情极好的,奴婢们倒也不盼着人家做主子,就盼着大爷和人学学,性子也再好些!”
那些个二等丫鬟平日里都不曾如此与林琅说笑,素日都是一等的才能有这等体面,二等里也就一两个能偶尔凑个趣,今日与林琅这般玩闹一下子觉得林琅可亲了起来。
屋子里笑声未停就听见船外边传来声音,“大爷,大爷?”原来是素日陪着林琅外出的小厮林书,听见这声,船房里立刻静了下来,等那些丫鬟避开林琅便叫人进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书进了船房也不四处乱看,只盯着地板,听林琅问了话,方才抬头回答道,“回大爷的话,前头有一条木板,上面还带着两个人,那两人向咱们求救,小的来请示大爷救不救?”
林琅听完林书的话便将手中的扇子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右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敲打着,林书见林琅这样,便越发没了声音,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没一会儿,林琅问道,“你可去问过船上那些老船员了没,他们怎么说?”
林书回答道,“回大爷,小的去问过了,他们都说没问题,估计是落水的商客。”
“既如此,便救吧,待会儿带来我看看,去吧!”林琅吩咐道。
“是!”林书这就出去处理了。
合佳从屏后出来了,“大爷,会不会有问题?”
林琅合上扇子,“能有什么问题?放心。”
合佳点了点头,不由心想,虽不知那贾府的宝二爷是什么样,可他定没有大爷好。有大爷在,我们这些个丫鬟便什么也不怕,万事皆有大爷处理,那宝二爷若也是这样,大爷当然便不会急得吐血了。
大约一炷香时间,林书便带着两个人进来,只见他们略微收拾了一下,将湿衣服换了船员的干衣,头发到还是湿的。
那两人跪下,“多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人等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待到上岸时立刻送上白银万两,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林琅语气平平,“两位快些起来吧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须万两白银,不知两位是从哪来到哪去?”
那两人对视一眼,起了身来,“多谢公子,小人等从沧州来,要往京城去,谁料路上竟遇到河上的贼人,小人雇的镖师不敌,故而……”那商人还没说完便哭了起来,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两位安心吧,既上了我的船,就不用怕了,我正巧也要上京,不如带上两位,两位先去休息吧!”林琅这便是端茶送客了。
那两人不住的夸奖着林琅的好心,跟着林书退了出去。
合如等人又出来了,将桌上三杯茶水收了,又换了新的一杯来。
林琅看了一眼杯子,“怎么刚才不是个?”说罢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合佳回道,“虽说现在已经过了天津,可到底还需一两日才能到京,船上的酸梅不多了,还是省着点用吧!”
林琅笑着,“哪里用的着这样,我又不是一定要喝酸梅汤,这大夏天的,去把那酸梅拿来,煮了分给船上的人一起喝吧!”
合佳与合欢对视了一眼,“那便谢大爷的赏了!”两人将屋子里的丫鬟打发了出去,一同煮酸梅汤去了,独留了合如在屋子里伺候。
林琅将杯中的酸梅汤喝了,问道:“合如,你适才在后面可看出什么了没?”
那合如原是江湖华山派的弟子,因被人追杀被林琅救下,此后便金盆洗手,留在了林琅身边。
合如细思了一下,回话道:“回大爷,那两人似乎是练家子,但不像是江湖中人。”
林琅听到此言便陷入了沉思,练家子,不是江湖人,开口便是万两白银,若只是寻常商人,怎会一见我便跪下?太过奴才样了些。
合如悄声问,“爷可是那二人不妥?不如等下到了一处便给他们一艘小船,让他们走?”
林琅没沉思过久,轻笑了一声,“不碍事的,这两日,他们一定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他们不是还要给爷万两白银嘛,等到了岸,便不管了。”
合如一向都是以林琅的话为主,便不再多说了。屋子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林琅觉得有些乏了,便让合如下去了,自己睡去了。
又过了一日,船行至京城,只见京城的码头上到处都是人,合乐见此景便道,“爷,这京城当真是热闹,和咱们扬州一样!”
合佳带着面纱出来了,“合乐快些静声,这是在外面,可不是在家,小心着点。”
合乐嘟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林琅在她们几个前头听见这话,便转了回去,“合乐年纪还小,就让她说吧,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自然繁华胜过他地。”
只说话间林家的船便靠上了码头,只见一位穿着锦衣的公子站在码头,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见林琅上了岸,便赶忙上前。
还未等他开口,林琅便行了礼,问道:“可是贾家的琏二哥?小弟林琅在这有礼了。”
那贾琏素日里就听他媳妇说起那林黛玉目下无尘,最是清高之人,可却生的极好,有弱柳扶风之态。想着林琅虽是她哥哥,偏生两人皆是胎中带了病,定是一样的柔弱,不料这林琅虽是有不足之态,可却不带一丝柔弱,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样子,断看不出有什么不足之处。
贾琏立刻扶住林琅的手,“表弟好,老祖宗在家等了许久,表弟却是迟迟不到,可把老祖宗盼坏了。”
林琅收起了手,道“却是我的不是了,在路上贪凉淋了雨,病了,便在岸上多留了几天,这才晚了。回头外祖母若是动了手我,琏二哥可护着我些!”
贾琏听林琅这话,便在心里暗道,这林表弟可不似目下无尘之人,且他父亲现下乃是巡盐御史,简在帝心,倒是值得结交一番。那贾琏本就圆滑世故,现下见了林琅这般人品,便更加热情了些,“弟弟放心,若是老祖宗说起,便由哥哥我担着。我们不如先回去见老祖宗吧,瞧他们这还要弄上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