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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BY:姬婼


  就在姬洛琢磨话该如何说,酒该如何饮时,赵恒义忽地起身走至姬洛的身侧,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将自己的酒从上往下泻至姬洛杯中,唱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注1)”
  歌声喑哑,一时穿堂入户,当即有谈笑北方战事的豪客被各中气势所惑,接着唱那《白马篇》:“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注2)”
  赵恒义不仅玩的一手小聪明,实在是姬洛所识的人里最知抬举,也最通人情世故之人。在座的晋人里没几个不痛恨北方胡人,他这一唱曹植的游侠名篇,当即就唤起众人心头热血,一时间你一言我一声纷纷接上,弹剑作歌,敲碗为奏,人声汇集,渐渐溢满整个大堂。
  姬洛不动声色听着,等酒盏传到他身前时,他方才接了最后一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注3)”他抬头看赵恒义,那位似醉非醉的青衣公子就站在他身后,遂问道:“这是你的心声吗?”
  “这是中原义士的心声。”赵恒义就站在他的身后,将酒盏随手一扔,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无趣。而后,他委身压低嗓音在姬洛耳边笑道:“但未必是晋室的心声。”
  姬洛眼中一凛。赵恒义随即撒手,足尖一旋在他身边坐下,将头伸到他的眼前,“黑白最简单不过,可惜,长安也好,天下也罢,便是这江湖,都不止这两种颜色。所以,及时行乐,岂不快哉!”
  那时在乌脚镇,姬洛养花读书,听吕秋谈起江湖,说的是侠义千秋事,讲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武功,多的是快意恩仇,有的是敢爱敢恨。可如今赵恒义这番作态,就是要告诉他,阴谋算计不单单止于朝堂,江湖不过是浩大时势的一片缩影,有人就有无休止的争斗。
  姬洛饮了一口苦酒,突然笑了:“我想象中的江湖,不是机谋诡断的江湖,而是携剑纵马跨银鞍的江湖。”
  “怎么样?你来劝我可是反被我劝住?往后还敢来找我喝酒不?”赵恒义揶揄道,“可小心我再阴你一把。”
  在历经鹿台之劫,参与四劫坞夺位之争后,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姬洛眼下彻底想通了。由此,一时心中畅快,便跟赵恒义直言不讳:“你不会。”
  “前些日子在林家村,村头村尾有朱、蔡两位大娘,曾是闺中好友。朱大娘这人有好东西都得抢在蔡大娘前头,要出力气就躲在后头,换你你大致会觉得她惹人厌,但你说她坏吗?村里老人却都说她不坏,等她嫁了人,回头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又时时帮带蔡大娘一把。”
  “你和朱大娘完全不同,但本质却也无差。你没得到你想要的,恐怕除了你自己,谁都可以放弃,但现在舵主之位唾手可得,赵公子,为何不能坐下来好好喝酒?”说着,姬洛将赵恒义扔掉的酒盏捡起,重新放回他手中,微笑道:“私心谁都有,若你真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恐怕袁老舵主也就不会留你了。”
  赵恒义先是不解,而后眼中渐渐起了一抹怅然,随即握着酒盏在桌案上重重一放,张口叫好:“好!姬洛,你倒是第一个理解我的人!反正此间事了,我不如发发好心帮你们找找人,寻那一寻……”他低头凑上来,悄声说,“八风令。”
  “哎!慢着!”姬洛夺下酒壶,看着他没说话,半晌后才自斟自酌笑道:“我理解你,但不代表我没记着之前的事!”
  “爱记仇不记!谁爱挨刀子受气咯?你若没得个脾气,我才是要疑你是个怪人!”姬洛越这样说,赵恒义反倒更不在意,他就是这般的人,哪怕是自私小气也能摆到明面上来,自己做过什么事,别人怎么个看法他心里都有数,一丁点不妨碍他做这侠义美梦,过着江湖日子。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四野下只剩赵恒义的回声,两人再仓惶抬首,原是方才雨停,喝酒的食客都接二连三走了。话既已说了那么多,两人一摸肚子都饿了,赶忙招来小儿简单收拾了下桌边的狼藉,撤走下酒的凉菜,重新温酒上了吃食。
  没一会,掌柜的亲自端来食盒,里头盛着的不是江陵这边的鲜鱼,也不是农家腌制的酱肉,倒是一盘羊腿。
  姬洛夹了两块腿上瘦肉往嘴里送,舌上滋味美妙而少见,再反观赵恒义,叼着筷子人已呆滞,于是,姬洛伸手招来人问:“掌柜的,你这上头洒的是何佐料?”
  那掌柜的本就是故意要在赵恒义跟前献宝,有意讨好之,这会听姬洛问话,他赶紧取来一方小盒子,开盖摆在桌案上。
  清风一引,立时一股迷离的香气扑鼻而来,姬洛恍然,此乃是西域的香料,过去在洛阳有西归的行商爱在身上揣一包,作调味用,只不过南边甚是少见,他一时没想起来。
  姬洛只当赵恒义鲜少见过这等奇物,正欲张口解释一分,那赵恒义酒劲上头,呸吐掉嘴里的筷子,将盒盖子一翻,指着上头的字道:“量错了,取一勺足以,这东西不得多食,否则味重必失口感,还有这羊腿……”
  赵恒义自方才食过肉后,非但没有面露惊喜,反而脸色甚为难看。那掌柜的估摸也傻了眼,立时没来得及察言观色,便颤巍巍脱口问道:“堂……堂主,您竟然懂匈奴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赵恒义怎么还没掉马甲……


第67章
  匈奴语?
  姬洛在北方待了两年,鲜卑语也不过说得勉勉强强, 这赵恒义却只扫过一眼, 就讲得头头是道, 太不对劲。
  “我……”赵恒义脸上透出古怪,把盖子一压连同盒子一并摔回掌柜的怀中,且喝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掌柜手中的盒子翻了两下,抖着声解释道:“这……前阵子有个塞外来的游侠儿喝酒,将这盒子压这儿抵酒钱, 庖丁见着说是西域的调料,我便给留了下来,今儿看您喝酒高兴,将就做了一回火烤肉。”
  赵恒义看他吓得脸色惨白, 当即挥手把人打发了, 转头看见姬洛不动声色抿了一口酒, 可眼光却灼灼直往他身上烧,忙辩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匈奴的细作吧?你去打听打听, 我父祖籍晋阳, 匈奴叛秦,苻坚灭朔方之前,那地儿多的是胡人, 我南下投奔舅舅,会点匈奴语有何奇怪。”
  “你真是赵恒义?”姬洛自然是不信的,故而摇头,“你那张人|皮|面具早露馅了。”
  赵恒义拿扇子托着下巴, 目光直从姬洛前襟看到顶冠,随即稍一抿唇,顿了顿,非但抵死不认,更是伶牙俐齿强辩道:“人|皮|面具吗?我长得丑,难道换张好看的脸也不行?”
  姬洛端起酒盏放在鼻翼下嗅了嗅,菊花酿的清芬漫开,他却将饮未饮,轻晃着里头甘冽的酒水,自是表现得有几分微醺,随口问:“那剑客将东西给你了?”
  酒肆外忽然又起了一声惊雷,伴随着一道刺耳的破碎声,掌柜慌忙走出来收走从架子上滑落的陶瓶的碎片。
  “你……”赵恒义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渐渐冷下来。如今堂中无人来顾,再见姬洛但笑不语,话尤未尽,便知这少年等的就是夜深无人时,那么接下来要说的,铁定是关键私话。于是赵恒义震袖,对着翘起屁股就地收拾的掌柜一|指,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回屋里去!”
  “其实要多亏李舟阳,不然这许多事情,我到今夜还想不通。”待不明所以的掌柜哆哆嗦嗦消失于后|庭时,姬洛这才款款道。
  赵恒义摇头:“李舟阳不是我的人。”
  “我知道。毕竟,你怎么可能养出这么讲究的剑客。”姬洛一边解释,一边话里调侃上几分,“他,只不过恰巧是一枚变子而已。”
  当今世道无论是网罗消息,还是刺探调查,都需要钱财人力,而江陵城眼下几乎尽入赵恒义彀中,他有人有势,而姬洛无人无势,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未刻意提防姬、屈两人,因为在他看来,眼皮子底下翻不出浪花。
  然而,赵恒义还是漏算了一步。
  “荆江舵那晚,李舟阳在同我争抢手书时曾说,他想向你讨个便宜。连杀人都讲究的人,做事不会冒失,他先前定是已与你托书。不过,你并没有应他,所以他才会和天门派的人赴荆江宴。”姬洛推论道。
  实际上,他还有好些话没有明说——
  李舟阳的剑法精绝,天下青年一辈里当为明珠,这等人物要讨的交易多半艰深,所以赵恒义才不敢轻易允诺。当然,亦有另一种可能,姓赵的心有防备,因此借机试探,故意给了机会,否则单一个海昆在这江陵地头,又如何能暗度陈仓。
  个中细节究竟如何,对姬洛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赵恒义眼中有惊疑色,此话已言中七八,那么后头的事便能顺理讲下去。
  姬洛又道:“可是书信自袁可止出面时已不再重要,私通官府虽然违背了四劫坞的规矩,但最多不过落人口实,扣个贪婪的帽子,可远没有毒杀老舵主的罪名来得实在。既然已无用,自然交易不成,可两日前我却听说,天门派的人都走了。”
  “那又如何?”赵恒义继续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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