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听到声音，穆何蓦地回过神来，看向房间里仅剩的男人。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走神，穆何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坐吧。”男人温柔地笑着，示意穆何坐在他对面，也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坐过的位置。
穆何在那个位置坐下，不知为何觉得喉咙有些干。
“初次见面，我叫方城，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你可以叫他风少。”方城脸上始终带着友好的微笑，声音让人觉得很舒服，“你不用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我先来介绍下我们公司吧。”
穆何点了下头，总算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股挥之不去的香味里挣脱出来，认真听方城说。
方城把倾久游戏有限公司简单介绍了一遍，然后让穆何做个自我介绍。
穆何的自我介绍很简单：“我叫穆何，24岁，来自S市，没什么工作经验，但是什么都能做。”
这样的介绍，其实是很不讨喜的。
不过方城今天心情不错，还是愿意跟他多聊聊：“你在我们公司投了六份不同的简历？”
“呃，是的。”穆何眨了下眼睛。
方城：“你真的什么都能做吗？”
穆何：“嗯，都可以试试。”
方城：“你大学专业是计算机，原画和建模是什么时候学的？”
穆何：“大一自学的板绘，寒暑假报的原画班，大二暑假学的动画，包括建模、绑定、动作设计和特效制作，大三自己试着做过游戏，但因为是键盘类的那种，所以玩的人很少。”
方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嚯，这哪是什么菜鸟？分明是个天才！
不过这些技能并不够六个岗位。
方城低头翻看了几眼手中的六份简历：“文案策划和数值策划？”
穆何：“呃，我闲着没事会写点东西，自我感觉语言组织能力还可以？数值策划的话，主要是，我对这方面挺敏感的，看个数值大概就知道实际战斗时候的效果，倒推起来应该也不难。”
“还有动作指导？”方城以为自己看错了。
穆何：“对。我还可以当打手，这里缺打手吗？”
方城：“……”
穆何咳了一声：“……我开玩笑的。”
方城：“好吧。”
身为倾久游戏有限公司的项目经理，一向能说会道的方城当然不会被穆何这么区区几句话唬住，不过他真的是非常惊讶了。
先不说穆何业务能力怎样，舍得用休息时间去学那么多东西，可见他的天赋和毅力。哪怕是个职场菜鸟，相信也会很快振翅高飞。
这样想着，方城放下手中的简历，看着穆何微微一笑：“说说你的要求吧。”
穆何点了下头，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把他在前几次面试中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说了一遍：“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我每天只上半天班，也就是4个小时。在这4个小时的时间里，公司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而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哪怕全公司的人都在加班，我也不奉陪。”
第7章
每个公司都希望自己的员工爱公司，心甘情愿为公司赴汤蹈火。
然而，有几个员工是真心爱公司的？
就算他们爱，也是爱手头的这份工作，以及那点能支撑他们生活下去的薪水。
不过，这样的员工，公司完全可以接受——员工想要钱，那就给他们钱。员工想要福利，那就给他们福利。
只要员工有想要的东西，公司有的是办法挽留他们。
可穆何这段话给方城的感觉是：
他不爱公司，也不爱他即将要做的这份工作。他有能力，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工作上。
说白了，就是他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这样的员工是很不稳定的，除非真的有能力，否则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想要。
再加上穆何明确告诉方城，自己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这让方城非常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份工作。
哦，或许不想要，但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要？
方城看着穆何，饶有兴致地一笑：“可以让你做任何事情？”
穆何眨了下眼睛，莫名get到了什么不太好的暗示：“嗯……符合法律法规的任何事情。”
这话让方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有趣，我能冒昧问下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吗？”
穆何迟疑了一下，觉得说“打游戏”不太好，便回应了这么一句话：“能不说吗？”
然而，就算他不说，方城也能猜到：“你是不是想进全息竞技圈？”
穆何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方城忍俊不禁，觉得这人看着狂妄，实则单纯得不行：“和游戏有关的任何方面都有涉猎，还自己做过游戏，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游戏。每个真心喜欢游戏的玩家，都有个职业梦，而想当职业玩家，就要在游戏里耗费大量的时间，这才是你想每天只工作4个小时的原因吧？”
穆何哑口无言。
沉默即是默认，方城狡黠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妈耶！人不可貌相！
本以为是头绵羊，谁知道是只狐狸呢！
穆何认了：“嗯，我就是喜欢打游戏……”
见他承认，方城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又变回了人畜无害的绵羊：“我们倾久不差钱，还是很愿意给新人机会的。不过，不差钱不代表就能浪费钱，我们不可能每月扔几万出去养个花瓶。”
听到这句话，穆何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
然而，方城的下一句话：“所以，想正式加入我们倾久，你必须通过一个月的试用期。”
穆何：？？？
等等，试用期的意思是……对方接受他提出的条件了？！
像是知道穆何在惊讶什么，方城微笑道：“一天只工作4个小时，完全没问题，真正有能力的人4小时的工作成果，不会比别人一天8小时的成果差。不过你也得真的有能力才行，这一个月的试用期就是对你的考核。工资的话，试用期八千，转正后月薪一万，五险一金另交，接受么？”
穆何有自己的房子，会做菜，所以每个月除了交金和水电煤，基本用不到什么钱，八千完全够用。
他甚至觉得方城给他开的工资高了。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第一次有公司愿意接受他提出的条件，允许他每天只工作4个小时。
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接受。”穆何认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方城笑了笑：“合同的话，我今天会做一些修改，你明天来上班的时候签。我们公司是做五休二，但你每天只工作4个小时，所以希望周末也能来一下。”
“这个没问题。”一旦达成了自己的诉求，穆何还是很好说话的。
方城：“9点上班，1点下班。”
穆何：“OK。”
方城：“嗯，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天见。”
穆何：“明天见。”
穆何说完这三个字，起身向方城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公司。
离开的时候，他只觉脚下轻飘飘的，就像踏在云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风惜言回到房里：“录用了？”
方城笑着耸了下肩：“给了他一个月的试用期，看他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风惜言随口“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串车钥匙。
方城看着他的手眨了下眼睛：“要出去？”
风惜言：“嗯。”
方城：“去哪儿？”
风惜言：“回家，打游戏。”
方城瞬间明白过来，这风家大少爷是嫌公司里打游戏不自在，想回去打呢。
“啧，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态度，被风总知道是要挨打的。”方城忍不住调侃。
“实在解决不了的事再来烦我。”风惜言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他开门出去的时候，方城收起嬉笑的表情，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半年没碰《御灵》了。”
风惜言脚步一顿。
方城：“为什么突然又玩起来了？”
风惜言头也不回地答：“出了新区。”
这回答显然说服不了方城：“是因为慕容和？你觉得他会回来？”
风惜言皱了下眉，短暂的沉默过后，扔下一句“不准提他”，关门而去。
方城叹了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吐槽：“凶我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会聊天，把人聊退圈了？”
不过，这个世上就是有这么一拨人，喜欢通过调侃之类的方式吸引心上人的注意。
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该！
*
穆何用过午餐回到家，第一时间把自己上班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什么数位板、感压笔啦，什么拳套、护腕啦……
虽然开始工作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不能再睡懒觉了，但他此刻的心情着实不错。
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又不会耽误练级——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活吗？
至于试用期随时可能被辞退？穆何表示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