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交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到站了,唯一的这两位乘客陆续蹦下了车。陆宾的房子就在不远处,他们很快就到了门口。
因为里面肯定没有人,所以聂铮提前带着备用钥匙。
而当他准备把衬衫口袋里拿出的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鬼啊——!”于戮全身一震,往后跳了三跳。
“咦?欸?有人在门口吗?”一个人慌张地推开门出来。
“林烩???”
二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懵逼。
第37章 杀人犯的遗嘱
林烩有些迷茫地推开门走了出来:“二位怎么在这儿?”他戴着薄手套的手挠了挠头发,看着面前的两人。
聂铮蹙眉:“我们来陆宾家再看看,你呢?”他心想林烩和那个沈阿姨之前也说过话,应该不至于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曾经居住的陆宾是杀死沈余的人这件事。
于戮看了眼身后照过来的太阳光,用手遮了遮,同样看向林烩,于戮记得乔小治说过这个小子很皮,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啊。
……改邪归正?
林烩尴尬地笑了笑:“是……听见陆宾他杀了沈舒姐姐我也很惊讶,”他叹了口气,看着忧心忡忡的于戮,“之前他帮过我,那个时候把家门的备用钥匙给我了,说让我过一段时间来一趟。”
聂铮紧锁着眉头,于戮脸色也不好看了。
林烩还在继续解释:“虽然后来各种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本来其实不打算来的,但想着明天就返校了,今天这次就当是完成一下约定顺便把钥匙还回去。啊,房间我没敢多动,只把钥匙放回去了而已。”
于戮斜眼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也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人,林烩仿佛对谁都恨不起来,对杀死朋友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类似怜悯的感情。用老好人都不足以形容了。
“你刚刚说,那个陆宾帮过你?”他看着林烩。
林烩愣了一会儿,点点头:“之前有一次在放学回家路上碰到扒手了,陆宾他正好经过,帮我把被抢走的钱包拿回来了。”
“然后他就把钥匙给你让你去了?”于戮挑挑右眉毛。
林烩苦笑着点头:“是,现在想想,我觉得他可能是担心自己自杀的事一直没人发现吧。”
两人觉得还算能理解,没继续问,倒是都挺佩服这个林烩的,知道陆宾是做了什么事的人,还能这样表示理解和尊重。
林烩轻轻鞠躬,与二位道别后就准备走了,刚迈开两步,于戮在后面叫住了他:“林烩。”
“请问怎么了吗?”林烩眨巴两下眼睛。
于戮思索了一下,自己正站在房屋的阴影下,而林烩所处的地方在阳光下。“之前联系方式也给你了,干脆加个好友吧。”他说完,双手插着腰。
林烩笑着说没问题,回去就加。
于戮的右臂还用打招呼的放在空中,他把手慢慢握紧拳头,看着林烩走楼梯下楼,轻声说道:“注意安全哈。”
林烩没回头,不过应该是听到了吧,有一个细微的点头动作。
若是其他人于戮倒也不会这样缠着别人赶紧加个好友,可林烩和陆宾有关联,而且至少根据乔小治的描述,林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戮担心这个孩子会成为下一个自己或是沈余。
聂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进去看看。”他走进房间。
“啊啊好嘞。”于戮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以防有人误入,把门给关上了。
聂铮分了一副手套给于戮,嘱咐他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现,但还是要小心,别让现场遭到破坏。
房间空荡荡的,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陆宾的随身物品都被当作证物带走了,小小的简陋房间里好像从没有人居住过。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几个纸团,于戮本着试一试的心情,蹲下,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拎起其中一张,轻轻展开。
上面应该是有写字的,可惜早已经看不清了,黑色的墨迹看上去像是在水里泡过很久,纸虽然干了,但还是很脆弱,于戮能把它安全铺开都已经是个奇迹了,皱巴巴的纸团上一个字也看不清,连写了几行都无法辨别,不过看上去似乎被撕了一个角。
于戮一脸嫌弃的表情,拿着手机拍了张照,把纸又丢了回去。
“有什么发现吗?”聂铮径直去了里屋,余光瞟见于戮蹲下身,回过头看了一眼。
于戮拍了拍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摇了摇头:“有张写过字的纸,太糊了,完全认不出来,已经拍了张照以防万一了。”
他看着聂铮准备进另外一个小房间,三步并两步跟了过去,两人一起进去,于戮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了。
关上后他就后悔了:艹,卧室。
他擅长联想的脑袋看着那张陌生的白色床单单人床心情复杂,然而现在又不适合摔门出去,他只能故作淡定地东瞅西瞅,时而看一眼聂铮。
这整间小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门窗都关着,所有嘈杂声都被隔绝,留下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窗外的光朦朦胧胧,照在正仔细观察各处的聂铮背上。
于戮眼睛倏然睁大,然后眯眼笑笑,欣赏着那道光线在聂铮头发上所造成的美丽的阴影,与那认真的表情简直就是绝配。
他张开嘴,却是欲言又止,他不再靠着墙壁,跟到了聂铮旁边:“聂队,你觉不觉得孤男寡男共处陌生房间有种浪漫的感觉?”
聂铮一下子没意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只在原地定了几秒,就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于戮自然接受这个没有回应的结果,手背在身后,又靠近了聂铮几分,一言不发。
“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聂铮直起身,看着于戮,“帮我去对面搭把手。”他示意两人合作把那张床挪到旁边些去。
“得嘞。”于戮过去帮忙。
两个人把床往旁边移了很多过去,床底的灰尘瞬间弥漫在空气里,于戮用手遮住嘴,也忍不住咳了两下打了个喷嚏。
不得不说聂铮猜得特别准,虽然第一眼看只有厚厚的灰尘,然而再定睛观察一遍,能发现一张很细小的纸片,原本是压在床脚下的。
聂铮用手扫开灰尘挑出那张对折的细小纸片,打开,看见里面的字,他霎时紧皱着眉头。
于戮很好奇,窜到对面探头探脑地看那张纸片上写了什么。很少,就两个字:遗嘱。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现在绝对连带早饭一起喷出来。
想起刚才垃圾桶里那张缺了角的纸,于戮赶紧打开门冲出去从垃圾桶里把它捡出来了。聂铮配合着他尝试垃圾桶里的那张看不清楚字纸缺的那个角与这张纸片是否匹配。
最终结果,可以确认这个角就是从上面撕下来的。
于戮心里闪现出一种可能:“聂队……你说是谁把这张遗嘱弄烂丢进垃圾桶里的。”
聂铮不语,努力看着纸上花了的字——完全看不懂。
“两种可能,”他蹙了蹙眉,“第一,是陆宾自己写完遗嘱后又觉得留遗嘱不合适;第二,是相关利害者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遗嘱,故意破坏了。”
他回忆起之前调查现场的时候,好像确实没去注意这不起眼的垃圾桶,不过那个时候这张纸在不在里面也不好说。
“但是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就很难接受为什么遗嘱的一个角会被压在床下,所以……”聂铮不甘地用手捏紧那张纸片,眼中流露出些许怒火。
于戮听他不继续说了,接下去道:“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陆宾原本把遗嘱藏在床底压着,被某个人发现,那人因为急于破坏遗嘱而蛮力扯了下来,在水里泡过之后捏成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所以现在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从陆宾死亡到现在,有除了警方……”于戮看了一眼一旁桌子上的钥匙,“还有林烩,这两方以外还有进入过这间房子的人。”
聂铮点了点头,后悔自己就应该把邰明明拉回来每天在这儿守着。
两人把那张纸万分当心地装进了塑料袋里带走了,聂铮打算稍后回办公室找人一起分析一下这上面的字能不能恢复出来。
两人从陆宾的家中离开,一阵风在聂铮关上门前就抢先把门推严实了。环顾四周又看看走廊,心说这里的环境怎么就这么糟糕——特么的没有监控啊,根本查不到有谁进出过这里。
“聂队,破坏陆宾遗嘱的,和先前我们所猜测的让陆宾杀人和栽赃沈余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于戮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严肃,他不清楚现在的事件发生是代表着案件正在向前推进,还是在自己原地打转的时候凶手已经继续按照计划进行了。
而且若是再往毛骨悚然的方面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刻意让曾经的受害者于戮看见并经历的呢。
于戮后背发凉,打了两个哆嗦。
……
之后的两天聂铮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因为一直是在办公室与同事们讨论案件细节与猜测,就算是要出门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带上于戮反而会让行动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