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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标记委员会——BY:辣子鱼棒


  “挟持我威胁你, 算不算?”
  “……算, 够狠!”
  他俩一路并行走到楼下, 半路没碰见家里人。佣人早早把席莫回出门要穿的鞋摆好放在门厅。
  席莫回穿上外套, 从后领子里拨出长发。穿鞋时,一手自然地搭在桓修白肩膀上,借力扶住,一边微微屈身,长发零散地铺在浅米色西装料的纹理上。他勾着脚背弯起小腿,指头在后跟扣了下,抬起脸时,发现桓修白正低头瞧他瞧得出神。
  “怎么了?”席莫回明知故问。
  桓修白持续神魂出窍。这幅情景简直就像……新婚妻子出门前搭着男人的肩膀穿起小红鞋?
  桓修白往下瞄了眼。
  可惜。
  今天不是教皇的浅口红鞋。
  明明没说什么话,身边这个人却随时随地散发出一种“我是你的我是你的”的气息,引得他怔怔开口陈述:“我们结婚了啊。”
  “没有,你在做梦。”
  “啊?”他突然清醒过来,力争道:“我才没有做梦。”
  席莫回微微侧头:“怎么证明呢?”
  桓修白听出他话中的引诱,蓄势待发。席莫回看出他的动作趋势,勾起嘴角。
  omega朝前一步将他扑压在门厅前的墙上,正要埋进他发间深深吸一口——
  “咳。”
  桓修白浑身炸毛,两人迅速分开。杜阅澜从他二人面前经过,停下来问:“这么晚了,去哪?”
  两人默契地回头往外望了一眼,外边天色正好,刚过下午三点。
  哪里晚了?!
  桓修白知道席父是为缓解尴尬,临时找话,就主动表现说道:“我送莫回下来。”
  杜阅澜:“我看得出来。”
  “……”虽然气氛更尴尬了,但婆婆过了这么多年不会转弯的脾性好像还是没有变。
  “我先走了,父亲。”席莫回这边和杜阅澜打完招呼,那边抓了桓修白胳膊,捂住他脑袋往自己肩头一按。
  桓修白猝不及防,一连大喘气,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推开,席莫回手指梳理了下长发,回眸道:“真的走了。”
  那眼神分明是看杜阅澜的。
  杜阅澜眼里暗了暗,有种莫名的失落。
  席莫回走后,杜阅澜转向桓修白,问道:“你的戒指呢?”
  “戒指?”桓修白反应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他,的,戒,指!主,母,戒,指!——被他当时放在小屋的桌上了……
  东西无疑是被席莫回收起来了,至于为什么还没给他……肯定是还在生气他擅自把重要的信物丢下了啊。
  “……在屋里,太贵重,没带出来。”桓修白面对杜阅澜只能这么答。
  杜阅澜叮嘱着:“以后出门都要戴着。”说完,他看桓修白脸上冒出疑问,又加了一句,“是身份的象征。”
  彼时,桓修白还没切身体会到这句“身份的象征”下的深意。
  他无精打采回到屋里,倒在席莫回的大床上,alpha一走,屋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度,连环境都无端陌生了起来。
  他这会子才察觉出一点身体上的难受来,低烧让他冷热交替。他颓废地坐起来,摸了摸后脖子,刻着牙印的地方一片滚烫。
  算起来,从重逢那天到现在也有十多天了,按第一次来算,如果受孕的话现在应该能验出来了吧?
  桓修白想起这件事,立即从空间里拖出一箱验孕棒,随便摸了一根揣起来,紧张兮兮进了浴室——
  又垂头丧气回来了。
  没有……不,应该说有可能是这两天有了,日子还不够,检查不出来。腺体标记时受孕率最高,其实是前两天才开始受孕也说不定。
  ……毕竟都被灌了一肚子。别人是零星种子撒在土里,他家alpha是努力用种子把地淹冒泡了,这要是还不中,他生育力标杆omega的脸还往哪放?
  他胡思乱想的途中,撞到了小茶几,日记本掉下来,他正弯腰去捡,一行字映入眼帘——
  “……莫回丢了,他很着急……”
  丢了?桓修白捡起来,忍不住继续读下去。虽然不曾认识席莫回的青春,但能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回来,也是种安慰。
  他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段事是席莫回六岁时发生的,原日记中写道——
  ——————————
  9月17日
  今天,我带着墨之去医院做例行检查,阅澜突然联系我,说莫回没有去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了。
  我让他不要慌张,阅澜却很紧张。近年来方未兴的势力越来越大,即使我们已经关闭了所有进出小世界的通道,也难防他会附在普通人身上潜进来。
  如果方未兴想寻找宿主培养,作为我后代的莫回毫无疑问是最优的选择。
  “不用过于紧张,莫回身上有血缘连接,我找到后马上通知你。”
  “悯,可是他才六岁,很可能会遇见危——”
  “相信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常人可绑不走他。”况且,这小子很可能是自己出走的。
  我心里有了几分猜想,即刻用咒术定位到孩子的位置,发给阅澜。
  莫回一路生来长来,出落得乖巧又懂事,比正常孩子开蒙开智早几年。但自从我有了墨之,阅澜一门心思扑在我这里,对他疏于关爱,逐渐地……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看见我也会躲,偶尔会偷偷趴在我房门前看,发现我们在哄他弟弟,就撇一下嘴巴,跑走了。
  过了一会,阅澜如释重负地给我来电,说孩子找到了,离学校有两百公里远,正在一户人家里吃雪糕。
  雪糕?我们家一向不会给莫回吃那种东西,即便有冷饮,也是家里厨房现做的。
  我将墨之托付给席恪,决定赶过去看看。
  我到的时候,他们爹俩正在争执。
  这户人家的家境很普通,甚至说得上差,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虽然眼珠还在动,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老人家视力不行,已经半失明了。
  我家的大少爷就坐在她家唯一的好椅子上,手里捏着根舔了一半的雪糕,看桌上的包装纸,是提子味的。
  但也是很平民廉价的那类雪糕,和家里厨房做的不可相比。
  孩子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受他父亲的训。
  阅澜绷着脸:“你是alpha,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和婆婆撒娇要东西吃。”
  老太太连忙说:“没事没事,我爱给他吃,只要你们不嫌弃。”
  阅澜一听这话,更是愧疚,忙得要掏钱出来补偿。我把他按住了,摇摇头,他懂了我的意思,再怒视向莫回。
  孩子气呼呼的:“为什么呢?可他们都很喜欢我。”
  “他们是谁?”
  他伸出指头算了起来:“放我出来的徐老师,开车送我的叔叔,车站帮我买票的阿姨,还有带我回来的婆婆。”
  “徐老师和喜欢的人分开了,我送了她纸叠花,叔叔的女儿不见了,开车去坟地,什么是坟地?和祠堂一样吗?车站的阿姨躺在铁道中间,我跳下去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听大地里的声音,我也躺下和她一起听了,作为答谢,她就帮我买了进站的儿童票哦。婆婆也是,钱包掉在地上找不到,我帮她捡起来了。”
  阅澜越听越心惊肉跳,不敢想象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穿过200公里的路程,避开所有恶意,平静坐在这里的。
  老太太过来想摸孩子的头顶,莫回居然没有躲开。
  阅澜也呆住了。这一两年,莫回很抗拒被他摸脑袋,还有理有据,拿出了合适的理由:“老师说了alpha的头被摸多了会长不高的。”
  阅澜低低自喃:“……所以是编来骗我的。只是不想给我摸。”
  我拍了拍阅澜的肩膀,捏了两下,让他不要在意。
  老太太看不太清楚,就眯着眼睛朝着光,对我俩的影子说:“其实是我听见这孩子在路边哭,也没有人敢去问他,就带来家了。我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楚,还怕他丢了没人管,还好你们来得快啊。”
  孩子昂起脑袋,委屈地问:“啊?婆婆看不到吗?不是因为我好看才请我吃东西的吗?”
  “不是哦,是因为你对婆婆心善。”
  莫回忽然含了眼泪,忍着不流出来,小声嘀咕:“我才不善良,我讨厌弟弟,想杀掉他,丢进池塘里喂鸟。”
  这样的话由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很可怕。
  特别是我们知道,他是认真的,并且再长两年,完全有能力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阅澜骤然转向我,一脸惊惶,我知道他又要责怪自己没教好孩子了。
  我们回去了,阅澜生了很大的气,他气孩子,更气自己,后悔到在自己手背上刻了道血淋淋的日期,就为了惩罚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弄丢莫回。
  为他自残这事,我带他进房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一天没和我说话。
  或许是我那句承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唉。
  10月8日
  莫回又丢了。阅澜发了疯地去找,还没找到,家里的佣人说他已经背着书包自己回去了。
  这孩子,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长大后一定是难得的劲敌。
  我们回去时,他乖乖坐在堂厅,手里捏着的雪糕,仿佛是对我们明目张胆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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