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也有段时间没和宗梧亲近了,一时间也有些手脚酥麻,但依旧稳住心神,“现在还不行。”
宗梧回过神,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旋即又被喜悦填满,一双手臂圈住望舒紧也不是松也不是,直好似怀中抱了个瓷娃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望舒微微一笑,缓声同宗梧说了自己对于洛迦山一事的想法,宗梧却与赤哲反应一模一样,甚至更为激烈。
“不行,你不能去。”
“你有孕在身就已经很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再去洛迦山,毕竟那群妖龙都是亡命之徒,一场血战难免,万一你动了真气,反噬自身……”
“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其他事我听你的,这件事你听我的。”
宗梧态度极为坚决,望舒心知再劝也无法劝动他,只得暂时歇了心思。
“到时候舅舅和我去洛迦山,小白留在这里陪你,我会以我最快的速度解决此事,随后便赶回来。”
宗梧侧头在望舒鬓发间轻吻,话语不容置喙。
望舒知道此时争是争不出所以然的,况且他确实要为小蛟考虑,加之宗梧有龙神魂力,应当问题不大。
宗梧见望舒乖顺听话,这才放缓了语调,二人似乎无形间多了一份羁绊,宗梧更是对望舒爱不释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亲昵才好。
望舒看着这像个毛头小伙一般的宗梧,只觉得新奇又好笑,二人相拥一处,耳鬓厮磨,一时情浓无限。
另一处,采月楼。
杯盘碎裂声蓦地响起,打碎龙宫一隅的静谧。
“都给我滚!!”一声尖锐女声响起,屋内跌跌撞撞跑出几名侍女,其中一名发钗微乱,脸上赫然印着一道巴掌印,眼中掬着泪水,却不敢跑,直跪在门口,不断朝屋内之人磕头求饶。
“四公主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四公主墨发披散,一袭蓝衣,神色骇人,原本清丽的面容亦变得扭曲可怖。
“连你这个贱-人也敢对我不敬?!不就是因为我没了龙珠么?我告诉你,没了龙珠,我依旧是公主!!未来的东海龙后!”
“四公主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侍女一张俏丽容颜上布满泪痕,倏而,一道温和男声响起。
“四妹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二皇子一袭白衣,手执玉扇,站在门前入目便是满地狼藉。
二皇子不着痕迹地轻蹙眉头,侧头一瞥那下跪的侍女,笑道:“这不是三妹殿中的大宫女么,怎么跪在这里。”
侍女不敢去看四公主面色,忙侧身朝二皇子下跪,额头抵着冰凉地面,声音发颤,“回殿下,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来这里脏了四公主的眼。”
四公主身躯发颤,余怒未消,一双眸子通红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懒得深究,直接摆摆手,“下去吧。”
侍女低声啜泣,不敢动弹。
四公主厉声道:“让你滚还不滚?!”
“四妹何须对下人动气。”二皇子施施然一撩袍襟,踏入屋内。
四公主神色凄凉,“我还算得上公主么?连龙珠都被毁了……”
二皇子神色微动,反手一晃玉扇,劲风扫出,将门带上,屋内只余二人。
“那个贱种不知走了什么运道……”二皇子落座桌边,施施然道,“不过四妹也无需太过悲戚,你终究是父王的女儿,父王从小最疼你,你也不是不知道。”
四公主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榻边,“最疼我?现在那贱种不知道活得多么风生水起呢,我呢?在这个地方,连一个侍女都敢随意进出我的宫殿!”
“四妹想不想报仇?”
“报仇?”四公主凄然笑道,“连四象珠他都能一只手碾碎,我们哪里是他对手?”
“我们打不过他,但他有个弱点。”二皇子唰地一声抖开玉扇,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什么。”
“那名叫望舒的男子,他们整日里形影不离,动作言谈间暧昧亲昵,甚至那贱种还让他坐在后座上。”
四公主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厌恶,冷声道,“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那个叫望舒的,从前不过是个卑贱鲤鱼妖,现在却化了龙,照我看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狐媚之流。”
“咱们只需要知道,这男子,是那贱种的心头肉即可。”二皇子潇洒一笑,轻摇玉扇,端的是玉树临风,可惜眉目间一股阴戾之气。
“你想怎么做。”四公主微微蹙眉。
“有人,给了我一把弓。”二皇子一字一顿,笑着道:“那把弓我特意去藏书阁翻阅了典籍,你猜这是什么?”
四公主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这是那传言中射杀了叛乱黑龙的蚀日弓。其威如万钧雷霆,其势如白虹贯日,乃是上古神兵。”
“那人是谁,怎么能给你如此神兵。”四公主神色微动,连忙追问道。
“那人身份我暂且不能告诉你,但那人只予我一件事,便是以这把弓,射杀望舒。”
四公主面色松动,末了冷然一声嗤笑,“那望舒什么来头,竟然有人愿意出这等神兵来诛杀他,倒是给咱们送了一阵东风。”
“此等神兵,用在那望舒身上实在可惜。”二皇子轻敲玉扇,继续道:“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四公主迟疑道:“你是说……用这把弓去杀了那贱种?”
二皇子欣然颔首,“凡兵伤不得他,我就不信,这昔年连龙神都能诛杀的蚀日弓,还杀不了一个杂种不成?”
“但那人不是让你去杀望舒么。”四公主神色犹疑。
“咱们只需要确保望舒死就行,至于用什么办法杀死他,这有区别么?这蚀日弓才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再加上洛迦山一战,事态大乱,我只要暗中射杀他就可。”
“毕竟,蚀日弓如此神兵,谁会相信在我们手中呢?这样一来,既杀望舒,又诛宗梧,对我们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二皇子自信一笑,悠悠说道,四公主沉吟片刻,“你有多少把握?杀望舒这件事,必须一击即中,否则被他知道后再想下手就难了。”
二皇子闻言并不惊讶,只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与四公主。
“此毒名为浮生若梦,只消一滴,便可让他终日昏睡不止,在梦中神魂逐渐枯槁,最终魂消魄散,身死的一刻,毒便会一同消散,无人能察觉。”
四公主伸手接过毒药,久久凝视不语。
“我得到消息,这些日子那望舒确实整日困顿,我认为此药最合适不过,更是无影无踪,不过此毒极为难寻,我翻遍了整个北海也才找到这一滴,你务必要确保他吃下去。”
四公主心如擂鼓,这件事如果失败……
“四妹,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二皇子缓缓起身,沉声道:“你没了四象珠,难道真以为东海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履行婚约么?你只要除去望舒,我来解决宗梧,到时候他的龙珠我们一人一半。”
四公主神思恍惚,耳畔传来二皇子的声音,忽远忽近,却极具诱惑力。
“到时候,你依旧风风光光嫁去东海,做你的东海龙后,而我,则顺利接掌北海。”
“四妹,这可是天赐的良机,你可要抓紧了……”
四公主呼吸逐渐加粗,眸光狠戾,空着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陷入肉中。
少倾。
“刚才那跪在我门口的宫女,同时也是膳房那边的人,她这几日,似乎与那群人走得很近……”
第65章 青鸾
宗梧离开时排场可谓声势浩大,车辇军队乌压压一片,看来这回龙族的确十分重视,望舒并未随军而去,不过赤哲倒是随行左右。
赤哲阅历广,有他在,望舒放心很多,本来雪妖也想去看看,但不知赤哲与他说了些什么,雪妖随后便熄了心思,转而乖乖留在了北海。
北海随军而去的乃是三公主心月婵,望舒依旧没什么意见,毕竟比起其他的皇子公主,这心月婵至少还是有些能力的。
如此一去便是三日,起初宗梧还会经常写信回来,信上所书大多是一些关切话语,至多在信末添上几句有关情势的寥寥几笔。
望舒整日在寝殿中也闲着无聊,他本以为宗梧一走,之前那些心思活络的人必然会找他麻烦,孰料这几日来一个生人都不曾见过。
闲暇无事之时,望舒便想到了苦心铃,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花魁。
可惜的是依旧未能找到花魁影踪,不过他却有了另外的发现。
花海之中有一处隐蔽洞穴,洞穴中只有一张石床,其余一概都无,有个洞穴本不算稀奇,而真正让他心惊的,乃是那洞穴里其中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刻痕。
刻痕大小如食指长,规律而均匀地遍布整片墙面,如此情景,必然是人为。
而这刻痕究竟代表了什么,望舒无从得知,但在那石床边的一处角落里,刻痕纵横交错,望舒费了很大的力才勉强辨认出这刻的似乎是一个“玄”字。
“玄”莫非是那法阵主人的姓名?但他又为何要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洞穴处,还有这这片墙面的刻痕究竟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