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仙魔终究有别。”
长昭依然笑:“还有呢?”
时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啊?”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就一并都说了。”
说完,却是更有深意的从他脸上巡视一圈:“不然,我怕你以后想说都说不成了。”
长昭突然一笑,趁着时处愣神间将其一把拥在怀里,柔软的唇一点点贴上时处的脖颈:“或者,你想我合籍当晚留点力气给你来说。”
这话说的暧昧不明,待时处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时,整个人却已是怒不可遏,可长昭却是笑着退了开去,那笑容淡的就像是天边的流云,真不像一只魔该有的样子。
时处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长昭对这次合籍很上心。
其实魔是不需要合籍的,大多数的魔大胆放荡,若是谁有了看的上眼的人,大多都是一番云-雨过后就……相忘于江湖……
时处诚恳的建议,其实魔族每年可以举办一场认亲大会,相信那场面一定很热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想见,当他们的魔尊要与一人界修士合籍的消息传遍整个雅相时,震惊了多少魔。
而在被震惊的众多魔中,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是长昭的爱慕者。
所以,就算是这次长昭再怎么上心,再怎么小心,这合籍大典还是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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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处被掳了。
好死不死,那天正是他每三个月必定来访一次的好日子,他修为全失了。
他被那两只年轻的魔修从极乐宫劫掠而出,然后听着他们满嘴的污言秽语,心底实在是厌恶。
“要不,我们把他丢去云雨殿?那地方就算是尊主要找,怕也是一时半会找不到的,等找到的时候,嘿嘿,一个不洁的人修,怕是再难入得仙主的眼底。”
云雨殿这地方时处是知道的,话说他当时还点评过这名字的俗白易懂,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进来这地方的一日。
这大概是雅相最乱的地方了,云雨殿高三层,外墙绘了红色的朱漆,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
四周的窗户尽是镂空的雕花,其上尽数绘着女子裸-身图。
虽然他知道魔族生性放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魔族竟会放荡至此。
整个大厅到处都是弥漫着的交-合之声,绵绵吟-哦一时不断,绕是时处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他也不禁感到面上一烫。
他大概估算着自己修为恢复的时间,一时与那老-鸨周旋,就连明日一准接客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当时处境有多危险艰难。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夜算是平安无事时,没想到陡变还是惊生。
有个不长眼的魔修闯了进来。
那魔修看模样有几分熟悉,时处记起那是刚到极乐宫时,曾经见过的长昭麾下一个少年将军。
那少年当时对着他还很是腼腆的笑了笑,那样的一张脸上,时处从没有想过竟也会出现这么痴狂贪恋的神色。
被那魔修按在温泉里亲吻时,他微微仰头,袖中的弯刀却是悄然滑了出来,那时候他还没有清霜剑,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一击必中,今夜,他怕是真会折辱在这儿。
没想到,却是长昭闯进来了。
年轻的魔尊一身大红喜服还未来得及褪下,雍容华贵,俊美无俦,随便怎么说,时处那时候甚至觉得,长昭还是有那么几分好看的。
可后来这刚刚升腾起来的几缕好感却是被那魔尊亲手掐断。
那夜种种混乱却是不必再提,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回到极乐宫后,自己不堪折辱混混沌沌跳下了断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新的一章没来得及写,便熬夜补了两千字~
今天的一章会补到五千字,这次我发誓,不会再咕咕了。
第39章 护心之鳞9
人总是本能的逃避痛苦的事情。
所以其实关于这一段,时处到现在整个的记忆都是混乱的。
至于跳下断崖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有关于合籍的事情,他现在却是全无记忆了。
现在想想,唯一记得深刻的,也不过就是那夜所受屈辱。
且这些记忆还在日复一日的回忆中,午夜梦回的绝望中,一日日的加深,且让他越来越恨长昭。
有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已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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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华再次进来时,发觉那人比往日更沉默了几分。
这三年来时处虽然情绪淡淡,鲜少有高兴的时候,但到底顾念着他做小蛇时候的那些情谊,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太坏。
但今天,确然是冷到了骨子里。
他没了灵核,日日需要灵药续命,今夜他按照往常那样,小心的给那人喂完药正准备离开,却见那人裹着绒裘拉住了他的袖袍。
绒裘下伸出来的一只手素白苍冷,仿佛他轻轻一握就能捏碎。
他的眸色暗了暗。
时处口吻平静,唯有紧紧拽住他袖袍的那只手渗出了点急切的不安:“给我说说曾经那些事吧?我很多事都不大想的起来了?我们是不是……曾经合籍过?”
今华自嘲一笑,却还是回答他:“是。”
在我还是长昭的时候,在你那一剑还没有刺下来的时候,曾经我也天真的以为,终有一日你会爱上我,可他忘了,这个人看上去再怎么温柔,可他的心,却是捂不暖的。
他是上古余留下来的最后一条寒霜真龙。
龙虽为万鳞之长,可他的路却不好走。
当他还是一条小龙的时候,人人都觊觎他身上的龙骨龙血龙筋,甚至有个人界的修士,将他捉了去,准备将他养到二十岁就拔出他身上的护心鳞。
他逃出来了。然后血洗了那修士一门去到了雅相。
那时候的雅相一片乌烟瘴气,群魔无首。
他不是魔,可他想了想,做个修士或者做个魔对他来讲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那就入魔吧,他掩藏了自己真龙的身份,一路杀到了极乐宫,收服万魔之后,顺理成章坐上了尊主的宝座。
做尊主的那些年,确实是有几分无趣,渐渐的他也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致来,好在他身边还有左右两护法,魔族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直到那个雨夜遇见时处。
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就算是魔族本性冷酷无情,依然压不住他心中那一片的灼热。
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他开始期待着合籍,开始期待着未来,可他万万没有想过,自己期待着的一切,会尽数毁在那人手里。
当那把清霜剑刺进他的胸膛,当七圣迷涂阵大开,那人欲拿他一族作祭时,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犹记得合籍当夜。
他很开心,喝了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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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宫内灯火通明,他脚步踉跄的推门进去。
整个内室到处都是被人撕下来的红绸,他酒醒了几分,不知为何却是心底平静的一步步往后走去。
没有人,他不在这儿。
后来,让他想想,他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云雨殿。是了,他在云雨殿找到他的。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红纱掩映之下是一方温泉。
红鸾帐暖,等他亲手掀开那方红纱却是看到了什么?
谪仙般的男子被人抱在怀里深深地拥吻,他后背抵上温泉池的岩壁,紧紧闭着眼睛,他微微仰头,那吻便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衣襟半敞,肩头白色的亵衣滑进池水,下颌滴下来的汗珠沿着肌肤的纹理淌进温泉。
他觉得自己竟然能平静到这种地步。
平静到开口说出:“我来找你,带你回家。”
他看到那个人眉眼弯弯:“好。”
他知道他是受强人所掳,可他的修为那么高,难不成真毫无反抗之力?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和自己合籍吧。
他不能继续想下去,多想一分,他的心便多痛一分。
他以为自己能控制的住的,可没有想到,平生唯一一次,却是发了疯。
极乐宫内灯火通明,他将他抱回床上,看着那人脖颈上的明艳红痕时,他想,自己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我是纯洁滴分割线—
那个疯狂的夜晚,他真的再不愿回想起。
当那人跌跌撞撞跑向断崖,他就知道,一切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跳下断崖时,他整个人已经淋漓泥泞不堪,勉强披在身上的白袍也被风吹得尽数鼓起,看着那人身上到处都是受尽□□的痕迹,理智一点点回笼的自己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可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第一次将灵力催动到极致。
抱回那人时,他却是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第二日时处就病了。
等病好了之后他大多时间都在沉默,无论他怎么放低姿态去哄,他最多也只是慢吞吞的说一句,长昭,你何必呢?
是啊!自己何必呢?他是魔尊,是天骄,一个不爱他的人而已,他又何必卑微的祈求他那一点点垂怜。
可为什么,他还是不忍对那人说一句重话,就唯一的一次折辱,还让他病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