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在看着他。
“就我,昨晚哭成那样,”湛乐的记忆其实有点儿模糊,但能记得自己哭得非常惨烈,“鼻涕眼泪口水什么的……”
“你别提啊,”程在指了指他,“吐你一身早点你信不信。”
湛乐笑了笑没说话。
“没烦,烦了会告诉你的,打个横幅给你送学校去,”程在转过身去,一边开门一边说,“上面就写,恭喜湛乐同学喜提烦人精称号,再给你印俩星星以资鼓励。”
“没烦啊。”湛乐又蹦了下,跟着程在出了门。
俩人一块儿等电梯的时候,湛乐突然又说了句:“那你再抱我一下吧。”
程在扭头看着他,湛乐也直勾勾地看着程在。
顿了会儿,程在伸出手,用力地抱了湛乐一下,手在他背上上下搓着,又很用力地拍了两下。
“哎,”湛乐也伸手在程在背上用力拍了拍,“口水都快给我拍出来了。”
“你劲儿也不小啊。”程在说。
说完之后谁也没有再拍了,就这么静静地搂着。楼道里很静,静得湛乐连程在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呼一吸缓慢且有节奏,他把额头往程在肩膀上顶了下,突然有点儿犯困。
电梯到达的声音突然响起,俩人连忙推开对方,正脸对着电梯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打开,季长韵站在里面,拿着手机,一抬眼,看了看程在,看了看湛乐,点点头,按了关门:“走了,再见。”
第35章
“你走吧,”程在在电梯门重新关上之前冷静地说了句,“下次再被你妈赶出来就自己住酒店去。”
“哎。”季长韵反应特别迅速地按住了电梯,“干什么啊?”
“你干什么啊?”程在有点儿无奈地看着他。
“我说我走错路了你信么?”季长韵说。
“又被你爸赶出来了吧,”程在说着走进电梯,从兜里摸出钥匙丢给季长韵,“我下班儿之前你要走了就把钥匙给门卫。”
“不走,”季长韵笑了下拿着钥匙从电梯里出来了,“等你晚上回来我们出去浪。”
“不浪。”程在说完,看了眼旁边还在发愣的湛乐,没忍住喊了声,“湛乐?”
“嗯?哦,”湛乐回过神,几步走进电梯里,一抬头正好对上季长韵的视线,“啊……拜拜?”
“拜拜。”季长韵又笑了下。
怎么看他那个笑容都不太单纯,湛乐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好在电梯门在这时候及时关上了。
季长韵好像经常来找程在,通常都是电话不给一个也不事先通知一下,直接就上楼敲门了。
就这么个唐突式造访法居然还没惹人烦也是非常不容易。
关系太好了吧。
“我把你送到路边,”程在发动了车,“然后你自己打车回去,行么?”
“行的,”湛乐坐在后座上搓了把脸,“谢谢你啊。”
“哎,”程在说,“一早上和我说的谢谢没有五句也有十句了。”
湛乐扭头看着窗外笑了笑。
“你还想聊聊么?”程在看着前方,“趁着这点儿短暂的时间,聊聊你……昨晚之后,心态有没有变化什么的。”
“嗯?”湛乐愣住了,“什么心态?”
“你对你自己那些事的心态,”程在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什么心态?”
“……啊,”湛乐又愣了会儿,刚才在电梯门口那一抱把他的智商都抱飞了似的,“我就,不会放弃找思意。”
“嗯。”程在应了声。
“但是我也会慢慢的,不再那么严肃的,把自己当罪人了,他们要说什么乱嚼舌根都是他们的事,我不用再这么敏感,”湛乐轻轻抽了口气,“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程在点了下头,“思意丢了不是你的错,你外婆表叔他们谁来揭你的伤疤你就捂着不让揭,谁硬来就和谁急。”
“嗯。”湛乐严肃地应了声。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人,站在制高点去提醒和批判别人的所作所为,或者是打着为你好的名号来逗你玩儿,”程在把车停在路边,“没必要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行。”
“嗯嗯,”湛乐还是很严肃,“我知道了。”
“我的儿啊,”程在也板起脸,“下车吧。”
“烦人,”湛乐没绷住笑了,伸手从程在副驾上拿了个小面包,“走了啊。”
“你居然还吃得下啊……”程在回忆了下他们今早的早餐,感叹完了扭头冲着湛乐说,“再见啊。”
“再见。”湛乐说。
医院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忙,中午的时候吃了医院订的盒饭,摸出手机一看没有任何别人的消息,下班的时候也摸手机出来看了眼,不知道在等谁的消息,反正他谁的都没等到。
回到家季长韵还在那儿没走,开了电视插着手柄在玩游戏,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就飞快过去开了门,冲他说:“我们出去吃。”
“我想睡觉,”程在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把季长韵往旁推了下,“困死了。”
“昨晚没睡好啊?”季长韵关上门跟着进了屋。
“嗯,湛乐在这儿,”程在瘫在了沙发上,看着电视上gameover的字样,“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季长韵张嘴大概是想要问什么,话都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走过来问:“那你不吃饭啊?”
“吃,”程在抬头看他一眼,“煮碗面,带个蛋,谢谢。”
“哎,”季长韵应了声,不情不愿地进厨房了,过了会儿又探了个头出来,“我仔细想了想,你是不是就看上了人湛乐做饭特别好吃啊?”
“你是不是就看上人林向骁特别能吃啊?”程在冲他比了下中指。
“操,能一样吗?”季长韵说,“我问的是交友方面。”
“……算了,”程在坐起来,“我们出去吃吧。”
“我水都烧上了。”季长韵啧了声。
“我请你出去吃一顿,”程在把刚拉开拉链的外套又拉上,站起来,“你带我去那个叫觋的酒吧看看。”
“看啥?”季长韵没反应过来。
“看看那个驻唱今晚在不在。”程在说。
觋是这片儿新开的一家酒吧。
装修风格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一不留神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养蛊现场,墙上故意露出的红色墙砖还有水泥块儿,灯光倒是和其他酒吧一样昏暗,没有刻意营造出什么恐怖氛围,但整个场所都让人觉得和巫术什么的都脱不了干系。
下一秒就演一出蛊王争霸赛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点儿正是驻唱上班的点儿,程在和季长韵开了个卡座坐着,一个刚好可以看见驻唱正脸的角度,很遗憾的是今晚台上的驻唱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你们找谢凛?”被喊住问话的服务生愣了眼,很快又上下打量着他们,十分警惕,“她今晚不上班。”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问问,”程在的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小声点,“可以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上班么?”
“她比较随意啊,”服务生说,“平常来了也就唱两首就走了,不常呆,钱就算在他们乐队上。”
“他们乐队什么时候来?”程在换了个问法。
“上个月去邻市旅游去了,”服务生耸耸肩,“说是要去郊外找灵感。”
程在沉默了会儿:“意思是谢凛没去?”
“她性格古怪不爱出门,”服务生说,“但是和乐队的人关系挺好的,他们还挺护着她,估计你们去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麻烦你了啊,”季长韵从包里摸出钱,又摸出一张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一块儿塞给服务员,“我们找她真的有急事,下次她来的时候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好吧。”服务生应了下来。
这一晚上没什么收获,依旧是除了知道她叫谢凛以外半点儿情报都没有,程在没说什么,季长韵也什么都没问,俩人一块儿走出觋,被凉风一吹,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回吗?”季长韵问。
程在抬起头长出一口气,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
“回吧。”他说。
“我问你题呢,”湛乐有点儿烦躁地用笔戳了下试卷,冲语音那头的人说,“你能别吃了么?”
“这苹果真的特别甜,”林向骁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明天给你带俩过去。”
“明天你来找我?”湛乐转了下笔。
“是啊,不是说常则生日吗?”林向骁说,“我先来找你,咱俩一块儿过去呗。”
“行吧。”湛乐应了一声。
好容易等林向骁啃完苹果了,湛乐的题也解得差不多,说完晚安之后就把语音挂掉了。他又独自写了会儿题,最后把笔一丢,去他妈的我不学了爱咋咋。
过了会儿又把笔捡起来。
算了我开玩笑的。
但大晚上一个人在家做题的感受真的挺无聊,他起身到窗边,推开窗户,天空上挂着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他把手机摸出来,对着天空照了一张。
程在刚到家手机就震了下,摸出来一看是湛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