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不一样,你做的事,他绝对不会做。”
“谢江,你听着,我没闲心跟你玩儿什么无聊的游戏,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也别再联系了,没意思。”
谢江麻木地收回手,脸上依旧保持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所以,我还是被判死刑了,是吗?”
文心:“没什么死刑不死刑,只是我们没有继续来往的必要了,你兄弟朋友不少,不缺我一个。”
“朋友?”
谢江将这个词重复了两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直到笑出眼泪,才勉强停下。
“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我还想跟你继续做朋友?心心,你怎么才能懂,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做朋友!”
“有必要懂吗?”文心呵笑了一声,极尽嘲讽:“反正现在连做朋友也不可能了,又何必去浪费时间考虑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假设。”
“心心,有的时候,你真的很像一个被宠坏的小王子。”
谢江望进他的双眼,对方眼中的冷漠和抗拒让他已经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笑容里全是苦涩。
“你对完美要求太高,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只要有一点不符合你的期望,就会被你全盘否定,推翻所有。”
“可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呢?不是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都完美无瑕,不会什么都完全按照你的意愿在生长,缺陷是必然的。
你一声不吭转学去九中,本来就在身边天天可以看见的人忽然就离我那么远,我留不住你,觉得生气,才会有那个拥抱,这不是正常的吗?
我承认那次见面我还在气头上,但是离开不久我就后悔了,我回头沿途去找了你,可是已经找不见你了。
心心,我不相信你的男朋友真的那么十全十美,他可以得到你,为什么我就不行?”
这个时候还在试图讲大道理真的有够恶心人的。
文心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没兴趣再跟他长篇大论。
“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十全十美,有什么缺点,我都可以无条件包容,而你不行,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文心的坦白干脆打乱了谢江所有的准备。
他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他心里,文心还是那个天真又不善言辞,总是喜欢用故作凶悍来保护自己的小孩儿。
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会这么悦耳,又这么刺耳。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一时间,好像连风声也静了下来。
初夏的天气就像是小孩子的脸,变得极快,上一秒还是星空万里,下一秒就阴云密布。
快要下雨了。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文心不想再继续面对这张糟心的脸,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懒得说,拉了下外套提步往回走。
谢江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动了动,似乎是想到拉住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却最终忍了下来,骨节攥得发白。
“心心。”他开口叫住他,声音嘶哑。
“放弃真的太难了,你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残忍?”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文心脚步也没有停一下。
走出几步,就见不远处车灯一闪而过,很快,一辆的宾利在路面停下,清瘦的身影从驾驶座开门下车。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形衬得极为好看,黑色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子,袖口随意挽在手腕,脚步不疾不徐,像极一位挺拔的骑士,乘着夜色来接他的小王子。
是魏淮洲来接他了。
憋闷得心情总算有了缓和,强撑了一晚上的力气泄了大半,一股疲惫涌上来。文心闭了闭眼,忽然很想抱抱他。
正想迎上去时,一只手钳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将他拉了回去。
文心来不及挣扎,谢江便不由分说地强行吻下来。
第89章 禽兽
可惜,这个突袭的吻并没有成功。
谢江脸上猛地挨了一拳头,肚子上还被对方狠狠踹了一脚,摔在地上疼得一时间站也站不起来。
魏淮洲眉头皱得死紧,扭着手腕拉着文心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身后,保护意味明显。
“操了,哪儿来得臭流氓?!”
空气中的青草味混合着甜橙味散发出来,两种味道极度不协调,冲撞出的气味让人闻着眼晕。
青草味是气味阻隔剂的味道,没什么特别,但是魏淮洲对这股甜橙味却是记忆犹新。
几乎在闻到的瞬间,就立刻想起那天晚上诱导文心发情,还将他一个人扔下的罪魁祸首。
咬牙又往他腿上用力踹了一脚,要不是谢江同他一样是一个强A,估计现在已经离玩儿完不远了。
“狗东西!易感期还跑出来,是想祸害谁?”
alpha对同类的敏感度极高,魏淮洲的判断不会出错,文心紧紧抿着嘴角,撇开头连看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仿佛地上根本不是个人,就是一堆垃圾。
故意挑在易感期约他出来,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况且还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也怪不得别人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谢江狼狈地倒在地上,头抵着路面艰难地喘息,连发出一点声音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疼,更别提说话了。
魏淮洲气得要死,要是他来晚一步,这个狗东西还不知道要对文心做什么。
靠!
眼中暴戾一闪而过,魏淮洲捏紧拳头抓起他的衣领就想把人往死里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他的袖口,与他因为愤怒青筋暴起的手背不同,文心细白得指节在黑色衬衫的衬托下更显得白到发光。
魏淮洲这一拳头最后还是没能砸下去。
“洲哥,算了,走吧。”
文心扣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难得还能保持平静:“别为了他浪费时间,我们该回去了,我好饿。”
无意识带着的撒娇的语气将他险些失控的情绪轻而易举拉回来。
默了半晌,无奈地放下手顺从地站起身,叹了口气,转头用力揉了一把文心柔软的发顶。
“宝贝儿,说好的有分寸呢?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英语试卷,这种图谋不轨的朋友你还出来跟他吃饭?”
“别想太多,他不是我朋友。”
文心拉下他的手拽在手心,还是冷冰冰得跟刚冷藏过一样。
难不成真是冰肌玉骨?
五指从他指缝里挤进去牵好:“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魏淮洲气还没全消呢,想了想,试探着问他:“既然不是你朋友,我真的不能再补两脚?”
说话间,已经有稀疏的雨点星星点点落下。
文心眼睛一眯:“这么想淋雨?回头再发烧别想老子会照顾你,自己打119退烧吧。”
魏淮洲扫了一眼被自己两下揍得快吐血的“小流氓”,权衡一下飞快做出决断:“回我家吧?正好看看你新儿子。”
“……我并不想认几条大头金鱼当儿子。”
“没关系啊,还有小乌龟呢。”
雨点越来越密集,大颗大颗砸下来,魏淮洲几乎是将文心半抱在怀里,一手紧紧环着他的肩膀,一手抬起放在他头顶帮他挡雨。
两个人低低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黑色宾利驶离这片区域,谢江还坐在地上背靠行道树没有挪窝。
雨势逐渐变大,就算有行道树遮掩,谢江还是很快被淋得浑身湿透。
被魏淮洲揍的地方还在细细密密地疼,这会儿又来个寒风交迫。
他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惨了。
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他何尝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和文心已经不可能。
可就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人被抢走,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不甘心自始至终,文心都不能明白他到底有多喜欢他。
所以他想最后拼一把,反正结果已经不能更坏了,抱着已经不可能的念想跟他继续做朋友,和就此决裂再也不联系,这两者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没有得到明确的拒绝,他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原本,易感期纯属巧合,但是不可否认,在文心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时,他是真的动过那个肮脏的念头。
没想到阴差阳错,终究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谁说挨了教训就能心甘情愿放手?他都已经这么痛了,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放下?
抑制剂和信息阻隔挤已经渐渐开始失效,甜橙味失去压制汹涌地爆发,易感期让他整个脑袋疼得快要炸裂。
颤抖地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听到司机出发时,浑身无处不在的痛感让他已经握不住手机,吧嗒摔在集满雨水的地面。
好了,这下真的结束了。
干干脆脆,也挺好。
——
从B市到C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回到家,魏淮洲迅速找了衣服塞给文心,然后把人推进浴室:“快点,不然一会儿感冒了。”
等他洗完澡下楼时,魏淮洲已经穿着老年背心在厨房忙前忙后给他煮姜汤。
魏淮洲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冲他招招手:“小炮仗,快过来把汤喝了赶紧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