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阙很听话,借着那点微薄的光亮忙活着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等水煮到开始在小锅底部冒出密集的小气泡时,才按着文珂的话把面饼、午餐肉和调料放了进去,然后调成了小火。
“现在呢?”
“切点葱花。”文珂说。
“好麻烦。”韩江阙小小声地说,他拿着刀的姿势很僵硬,葱花被切得有小拇指那么粗,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长方形,称不上是葱花,只能说是葱坨。
文珂甚至忍不住要背过身子偷笑一会儿,面快煮好时,他又让韩江阙把蛋打了洒进锅里,然后把芝士也加了进去。
面是红烧牛肉口味的,芝士慢慢在热汤中融化,泛起一股奶香与肉香融合在一起的馥郁味道,把文珂香得的肚子都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发情期的Omega都是格外馋的。
鸡蛋还在半熟时,文珂就让韩江阙关了火把汤面盛了出来。
他跳下料理台,用长筷搅了一下面,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香油滴了两滴进去,再撒上韩江阙切得丑丑的葱花,就这样,一碗热气腾腾、色泽鲜艳的方便面做好了。
韩江阙捧着大大的面碗和文珂一起坐到桌边坐下。
“好香啊。”他一边把筷子递给文珂一边说,他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香的泡面。
“整碗都给我吃?”文珂笑眯眯地问道。
“嗯。”韩江阙点了点头。
文珂“哦”了一声,真的就接过筷子埋头吃了起来,他故意吃得很大声,还低头尽情地喝着热乎乎的面汤。
高大的Alpha当然也饿得很,但是就这样闷不做声坐在一边看着他,好像的确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一个人吃。
后来竟然还是文珂先问道:“真的不吃?”
韩江阙抬起头,漆黑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文珂,他的睫毛太长,在明灭的烛火下更是扑闪扑闪的。
文珂这下实在绷不住了,他用筷子把泡面卷成一大口喂给韩江阙。
这个动作让他莫名地想起了高中时代,北方小城的冬天格外地冷,他和韩江阙下了晚自习,会凑钱一起吃一碗校门口的牛肉面,那时候也是这样,用筷子卷着面吃,虽然看起来很幼稚,但是好像真的感觉分量更大、更满足。
“好吃吗?”
“嗯。”韩江阙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好吃。”
“馋坏了吧?”文珂又故意问道。
韩江阙于是有点腼腆地又有点别扭地垂下眼睛不应声了。
文珂笑着站起来又去拿了一双筷子。
这回两个人把椅子拉到了一块儿,明明可以分成两碗,但是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肩膀挨着肩膀亲密地吃着一大碗面。
韩江阙本来吃得很克制,他刻意要把蛋和午餐肉都留给了文珂,却又被文珂很自然地喂了回来。
文珂还故意把韩江阙自己切得丑葱花塞到韩江阙的嘴里,韩江阙也没抗议,一口就吃了,沾着芝士和牛肉味汤汁的葱花竟然吃起来竟然格外鲜甜。
外面兀自在哗啦啦下着大雨,可是他们却吃得热汗淋漓,虽然不能说吃得很饱,可是那种满足感却是无可比拟的。
文珂忽然想,都市中人们的爱情因为生活安逸而多少有点乏味,没有什么兵荒马乱,更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但是没想到一次台风天,一次停电,一碗两人分享的泡面,竟然能带来这么强烈的幸福感。
……
晚上临睡前,文珂担心夜里台风吹得太厉害把窗子吹坏,于是翻出了之前搬家时用剩下的黑胶布。
菠萝玻璃灯里的蜡烛快要烧到底,趁着最后一点光亮,文珂举着玻璃灯照亮,韩江阙则站在椅子上,一扇一扇挨个给家里的窗户用胶布贴上“米”字。
终于贴完卧室的最后一扇窗之后,蜡烛也正式寿终正寝。
韩江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文珂也呼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灯放到了一边儿。
整个房间此时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是有那么一瞬间,透过窗户外远方闪过的一丝光线,韩江阙看到了文珂穿着他的黑色T恤,领口太过宽敞,以至于露出很长一截白皙的、纤细的后颈——
像长颈鹿一样的脖子。
就像他这十年来无数次梦见的那样。
韩江阙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他从后面撞了上去,把文珂猝不及防地撞趴在了大床上。
“韩江阙,”文珂被他扑习惯了,虽然在黑暗中也能很熟练地环住他的脖子,有点郁闷又无奈地开口:“你是要把我当成猎物来练怎么扑倒吗?”
“嗯。”韩江阙从背后重重地压着文珂,然后把脑袋枕在文珂的后背上,过了一会儿低声问:“文珂,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文珂楞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明天就会结束了吧。”
韩江阙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依稀像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地问道:“文珂,你还会再抛下我吗?”
但是随即就意识到他其实没有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文珂并没有应声,不禁感到有一瞬间的侥幸。
不应该说出口。
不想让文珂知道在他看似镇定成熟的外表下,被他隐藏起来的那些无力感和脆弱。
这十年的人生,他拉开窗帘,看不到阳光,也看不到星辰,像是一个混沌的黑夜连着一个黑夜,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现在他应该是走出来了吧,可是在极致的幸福的同时,心底却仍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恐慌。
能一直停电就好了。
如果停电延续下去的话,渐渐手机会没电,蜡烛会燃尽,冰箱里的食物会腐朽,热水器也流不出热水。
人当然是需要电、需要光的,Omega也没办法这样一直发情。
但是那瞬间,韩江阙却克制不住产生了极端的想法——
如果能停电下去就好了,如果时间能就此凝固就好了。
只要能够这样拥有文珂——
哪怕要永远活在无尽的黑暗中,他也愿意。
第三十五章
那天晚上他们做得很温柔,也因此更持久。
不知道深夜什么时候起电力已经悄悄回复了,可是在被窝里的韩江阙和文珂都没在意。
Omega的发情期像是潮汐一样渐渐褪去,到了后半夜时,文珂的生.殖.腔已经重新恢复了紧闭的状态。
文珂忍不住一直可怜巴巴呜咽着叫疼,于是韩江阙不舍得再继续,而是俯身贴着文珂,轻轻地亲吻着自己的Omega。
这样与其说是做.爱,不如说是两只小兽的甜蜜缠绵。
文珂仍然埋在Alpha的胸口软软地呻吟着,韩江阙把他的脸蛋从怀里扒拉出来,询问道:“还疼吗?”
“不疼。”文珂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虽然这样说着,可还是忍不住断断续续小声哼唧着。
韩江阙于是笑了起来,亲昵地咬了一下他薄薄的耳朵,低声道:“长颈鹿,你是在撒娇吗?”
文珂脸都红了,干脆闭上眼睛不肯说话。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撒娇。
在六年的婚姻之中,他并不是完全不想取悦卓远,只是真的做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像是无论怎样都觉得尴尬似的。
但是和韩江阙在一起之后,亲密的时候却忍不住要红着脸哼唧,平时难以想象的声音就那么自然地就从他的喉咙里流淌出来,于是他才发现这就是撒娇。
原来他其实是很会的。
“文珂,发情期结束了之后,还能做吗?”
文珂楞了一下,刚想要回答,就听韩江阙继续道:“听说没发情的时候进去,Omega会不舒服?”
“其实可以的。”文珂小声说,他睁开眼睛望着韩江阙,又想了一下才继续道:“就……只要别强行进生.殖.腔就行。”
他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脸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
韩江阙对他神情的变化很在意。
“没事。”
文珂很快就摇了摇头。
在和卓远这么长时间的婚姻期间,自然不可能每一次做.爱都发生在发情期期间,有那么两三次,卓远兴致来了,在非发情期的时候强行地进了生.殖.腔,那种疼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这样的事其实在AO关系中时常都有发生,文珂甚至查过,百分之40多的婚后Omega都曾经遭受过这种痛苦。
只是一旦Omega进入了婚姻之中,这样隐秘的事就很少有人再去大张旗鼓地提及了,即使Alpha这样做了,也只能算是出于天性而犯的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这或许是因为主流看法是正式标记的婚后Omega必须要为了家庭学会忍耐。而性暴力,在华人的社会中要比普通暴力要更加难以启齿。
但是都过去了的事,文珂不愿意再提起来让韩江阙难受,于是掩饰似地抱紧了Alpha,小声继续道:“还有就是……到时候你可能会觉得,有点没意思。”
“为什么?”
韩江阙很快就不解地问道。
“嗯,因为……”
文珂有些费劲地想着要怎么描述:“因为我可能不太会有反应,而且也不那么容易进去……但你不介意的话,就可以做。”
与Alpha不同,发情期的Omega欲望会前所未有的高涨,但是与之相平衡的特点就是,一旦发情期结束,Omega对性的需求就会变得非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