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口水恶心,那你为什么往别人身上吐!”沈逸萧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看起来特别好相处。
现在拉下脸,不比沈玄璟好多少。
“妈妈,你、你帮我弄死他们!”沈昊打着哭嗝儿,指着沈江陵三兄弟抽噎着说道,“他们就是一群xx养的,臭x,烂xx!”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沈江陵又反感又震惊。
他看向沈昊妈妈,挺正常一个女人,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
沈父脸越来越黑,他正准备发脾气——
“够了!”曾祖父听不下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满屋寂静。
“老四,你们一家别在这里吃饭,回去吧。”曾祖父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爸,你开玩笑呢?”四爷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强颜欢笑道,“这大过年的——”
“这大过年的别逼我动手揍你。”曾祖父打断他的话。
从神色上看,这句话不似作伪。
“……”四爷爷握住筷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是几番,他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站起来,冲着小辈们低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家里没弄晚饭,回去吃什么?”四奶奶忍不住嘟囔。
“家里那么多菜,随便做点不就行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四爷爷瞪了她一眼,呵斥道。
四奶奶脸腾地一下红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丈夫训斥,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一把年纪,丢死人了!
“老四。”四爷爷正要走,曾祖父再次开口。
他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们兄弟五个,老五最有出息,他过继之后,对我们老两口依旧孝顺,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了不少东西。”曾祖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满是坚决,“这么多年,我看你日子过得不好,没少补贴,但是你现在一把年纪,孙子都这么大,再这样就不像话了。”
“……爸,你什么意思?”四爷爷声音艰涩。
“我什么意思?这些年,你们一家子趴在老五身上吸血,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只要不过火,就当没看见,没想到惯的你们的脾气越来越大!”曾祖父声音拔高了几度,因为激动,他脸都涨红了,“看看你家这小的!男孩子顽皮一点没事,但是他那是顽皮吗?给他根棍子,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曾祖父现在特别后悔,没有把四儿子教好。
但是当年那个情况,他也没办法。
过去人家孩子一生生一堆,哪儿能每个都顾得上?
田里的活儿都忙不急,还有空教育孩子?
说笑话呢?
“我没教好儿子,这点我认,但是没有让弟弟养哥哥的说法!”
“你们一家子以后别往我跟前凑,也别想着从我这个老头子手里拿东西,我不会再惯着你了!”
“爸!”四爷爷眼睛瞪得老大,他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到地上。
曾祖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嘴唇嗫嚅几下,说出的却是——
“你走吧。”
最后,四爷爷是被儿孙搀着回去的。
到家后,四爷爷缓过来,看着自顾自爬到椅子上拿桌上贡品吃的曾孙,他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对着沈昊就是一巴掌!
他手劲大,又没收力,将沈昊扇到地上,还滚了两圈。
“混帐东西,今天要不是你闹腾,老子至于丢这么大人!”
想到以后没有曾祖父补贴,好日子泡汤了,四爷爷恨不得抽死沈昊!
小孩子皮薄脸嫩,一巴掌下去,脸肿的不能看。
他疼得不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开来了!
“爸,昊昊还小!他懂什么!你怎么能打孩子!”沈昊爸爸连忙跑过去,将沈昊抱在怀里,防止四爷爷再动手。
“对啊,爸你太过分了!”沈昊妈妈气不过,跟着吼了一嗓子,“昊昊不哭,妈妈给你吹吹。”
……
儿孙们七嘴八舌维护沈昊,四爷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完全忘了曾经他也是这样偏袒沈昊的。
看着护着曾孙,对他百般指责的儿孙们,四爷爷后槽牙都快咬断了。
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之后日子不好过,现在护着沈昊的这些人肯定会一个个调过头来,暴揍这个不懂事的熊孩子!
他倒要看他们能护沈昊到什么时候!
**
四爷爷一家走后,屋里的气氛还有些凝固。
“行了,别管他们,吃饭,都吃。”曾祖父哆嗦着倒了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喝得太急被呛到,还是伤心,他背过身去咳嗽两声,抬手擦了擦眼泪。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四再废物,也是他儿子,当老子的怎么忍心放着不管?
但他年纪大了,不知道哪天两腿一蹬,人就没了。
到时候老五还会管老四?
冲着老四做的那些缺德事,老五不弄死对方都是厚道。
所以,他只能用剩下的日子好好调理老四一家,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好日子都靠得谁,这样就会聪明一点,捧着老五一家,以后不至于过得太差。
他当然知道这样对老五一家不公平,这不是实在没办法?
当父母的总想一碗水端平,真正做到的有几个?
他们总想着让有本事的拉一下没本事的,希望所有孩子都过得好。
看着曾祖父脸上的愁苦,一群人心里都特别不是滋味。
不知道谁带的头,吆喝几声,气氛重新火热起来。
沈江陵叹了一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里人一多,麻烦就多了。
“大哥,我现在特别庆幸未来大嫂是胜男姐。”沈江陵戳了戳沈玄璟,认真说道。
“你又怎么了?”沈玄璟表情有些无奈。
回头他得好好问问周胜男,到底给他傻弟弟灌了多少**汤,这样见缝插针说好话。
“要是你娶个沈昊他妈那样的媳妇,我们家肯定成天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沈江陵唏嘘不已。
“瞎说什么!”沈玄璟给他夹了一个鸡腿,“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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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他们开车去外公家吃饭。
前些年外公老家房子拆迁,在拆迁费的基础上添了几十万买了一套安置房,小区里大多是同村的老人家,彼此都熟悉。
因此,看到他们一家过来,不少在楼下闲聊的老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沈江陵跟着父母喊人,偶尔停下来说两句话。
外公家是书香门第,两口子都是知识分子,特别有涵养,从来不打骂孩子。
但是再熊的孩子到了他们面前,都会乖巧地跟小鸡崽儿一样。
原主小的时候敢跟爷爷插科打诨没大没小,对着外公,却不敢这样。
沈江陵想了一下,将这些归咎于外公身上那种读书人的气场。
让人不敢造次。
沈江陵过去敲门,外公穿着围裙过来,看到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一把抱住沈江陵,语气亲昵,“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乖乖肉啊!”
“外公新年好。”沈江陵被抱了个猝不及防,听着这肉麻兮兮的爱称,他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好好好,快进来坐。”外公拉着沈江陵进来,对沈父他们说道。
“好的。”
“爸,你眼里只有你小外孙,都没有我了!”沈母语气酸溜溜的。
“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争风吃醋,幼不幼稚?”外公乐呵呵调侃了一句。
“我不管,反正在你心里,我得是最重要的那个!”沈母平时端庄优雅,很有大家主妇的风范。
在外公面前,却幼稚的跟孩子一样。
沈江陵低下头,嘴角轻轻勾起。
吃完饭,一家人凑在一起热闹地说着话。
晚上回去,老人家送他们下楼,虽然笑着,牵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放开。
看着外公外婆花白的头发,沈江陵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外公,我们走了。”
“好的。”外公紧了一下握着沈江陵的手,然后松开。
见沈江陵往车里去,他忍不住上前两步,想把沈江陵拉回来。
背对着他的沈江陵没有注意,沈母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也变得酸酸胀胀的。
“小陵。”汽车启动后,沈母沉思片刻,突然开口。
“嗯?”直到汽车拐了一个弯,看不见二老,沈江陵才回头。
“过完年,你要不要来外公家住两天?”沈母叹了一口气,问道。
沈爷爷那里不用担心,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事吆喝一声,很多人都来帮忙。
外公离家工作几十年,退休之后才回来。
现在这套房子也是后来分的,跟小区里的人虽然熟悉,但大多是点头之交,再加上文化程度不一样,跟其他人没有共同话题,住着肯定寂寞。
他们夫妻俩要忙生意,忙交际,没时间陪二老。
大儿子要管理公司,二儿子过完年又要进剧组,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完戏。
思来想去,只有沈江陵这个家里蹲工作的可以过来当吉祥物,逗二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