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我试试嘛,有困难再说。”
夏露浓坚决谢绝廖成的帮忙。
等到星期一那天,他早早吃完早饭,背着水壶,上了长城。
上去后,他发现长城比他想象的还要宽大一些,城墙足有两米多,都是实心墙。
城墙上已经站着好几个人,男女都有,都很瘦,却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瘦,而是干瘦有力的那种瘦。
夏露浓朝他们笑笑。
大家互相打招呼。
夏露浓皮肤白,人长得又格外脸嫩,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大家对他挺好奇,你一言我一语问了他不少问题。
夏露浓能答的都答了。
有人请他抽烟,被他婉拒,多问了几句,大家开始聊起别的来。
夏露浓在人群中,没怎么听懂,心神渐渐放到了城墙外。
他第一次上这里,也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情景。
按他的想象,外面应该有很多变异动物,两个脑袋三条腿什么的。
结果完全不是。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植物,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都长得又高又大,动辄百十米,将大地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目力所及,连一丝裸露在外面的土地都看不见。
这些植物乱七八糟,阔叶、窄叶、针叶……高高低低,什么样的都有。
中间还有许多巨大的藤,弯弯绕绕,爬在树上,像巨大的蟒蛇。
颜色也乱,除了绿色,还有黄色、红色、褐色,杂七杂八,乱到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的地步。
他搓搓手臂,低头往下看,城墙外植物密密麻麻,城墙上爬着不少藤,城墙缝隙中还长着各种各样的草和绿树。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要砌这堵宽两米的墙了,城墙要不是宽两米,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被这些植物搞塌,连修缮的余地都不会有。
“来来来,干活了!”
身后有人吆喝。
夏露浓回过神来,忙往后看去。
大家纷纷站起来,掐灭自己的烟,过去集合。
夏露浓跟着站过去。
为首的那人拿出小册子,道:“今天我廖全楠来组织砍柴,大家没意见吧?”
他扫视人群一圈,见没人反对,道:“我们这里一共三十个人,上面给的目标是一人一天五百斤湿柴,我们今天一共要搞一万五百斤柴,大家早点搞完早点回去,现在我来分一下工。”
“砍柴组五个,我、牛超,赵林健,赵禄成、张刚鼎。运柴组十五个,十个在城外,五个在城内……”
“吊柴组八个……捆柴组两个,夏露浓和郝娟莲。大家有没有意见?”
廖全楠身先士卒,认领了最难的活,大家都没意见。
他看了一圈,道:“先说明,在砍柴运柴的过程中,个人弄到的东西不用交公,不过也不能耽误干活,特地去弄东西,违者任务作废,多罚一天。”
大家都点头。
有人喊:“老廖放心,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干基地的活。”
“就是。”
“好,那就这样,大家警醒点,注意安全,都互相看着点,尽量争取早点干完早点回来!”
第10章 劳作
夏露浓在城市里长大,不太会捆柴。
郝娟莲教了他几次,他歪歪扭扭,勉强上手,捆得很丑,但足够牢固。
他有些不甘心,趁着运柴组的还没运来多少柴,费劲地把刚捆好的柴拆下来,试图捆得更好一些。
郝娟莲一边帮忙一边笑他,“能捆牢就行,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夏露浓道:“趁着柴还不多,我多练习一下,看能不能捆得更好更快。”
郝娟莲笑笑,没再说什么。
夏露浓折腾了一会。
吊柴组那边喊,“柴都运回来了,大家一起加把劲啊。”
夏露浓知道这话喊给自己听,不再折腾,忙拖过柴,开始捆。
新砍下来的柴都是湿柴,十分重,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虫子、蚂蚁、木刺、树汁,一不小心被咬一下、蛰一下,都十分难受。
柴还磨手,一不小心手被夹一下,就是一手淤血。
夏露浓不熟练,又心急,磕磕巴巴干了半上午,手上伤口无数。
好在他没拖后腿,捆得丑归丑了点,但又快又结实,比郝娟莲还快几分。
钓柴组的人一边四个,用绳子和木钩把墙外的柴吊上来,又把夏露浓他们捆好的柴扔到基地内去。
在基地这一面,城墙下面是大片竹林,柴捆好扔下去,很快就被拦住,基本没有扔散的。
吊柴组扔完柴,朝夏露浓竖起大拇指。
夏露浓冲人笑笑,拿手背抹了汗。
太阳早出来了,他们在太阳底下晒着,都是一身汗,黏黏腻腻,脸颊两侧还有热出来的浮红。
有人喊:“休息一下,喝口水,下面没情况吧?”
城墙外的人也喊,“暂时没有。”
大家听了这话,都松口气,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各自去摸自己的水壶倒水喝,并开始卷烟抽。
夏露浓捶着自己的腰往四周看。
大家眉目间都是疲惫,抽着烟并不怎么聊天,得省点力气干活。
没休息多久,又有人吆喝着干活。
夏露浓原本感觉还行,休息一通,反而更累,站起来时,脚步都虚浮了。
郝娟莲抹了把汗,先拿藤开始捆柴。
夏露浓不好意思喊,也咬着牙在一边坚持。
这活非常不好干,他干到后面,意识已经快散了,只咬着硬跟着转。
中午,所有人回到城墙上吃干粮,吃完找阴影处躺着睡了会,就又起来干活。
夏露浓跟着一起,两眼无神地开干,到最后完全就是机械性动作。
好在同组人给力,估计才下午两三点,今天的柴就打好了,全都丢到了基地这一边。
大家收拾东西,吆喝着下了城墙,扔着柴从山上溜下去,丢到山脚下再一次一次挑到食堂那边。
夏露浓从中午开始就没怎么说话,沉默地跟着跑了一趟又一趟,尽力不拖后腿。
饶是如此,他干的活还是偏少。
别人一次能挑一百五十斤两百斤,他一次只能挑起七八十斤,别人能跑六七趟,他只能跑四趟。
等所有木柴挑入食堂边上专门用来储存柴火的大棚外边,廖全楠拍着手,让大家解散,他留在这里等食堂的人过称。
他们三十个人,一共要做三天任务,每天砍一万五百斤生柴,三天四万五百斤,基地很严谨,要专门过称考核。
夏露浓跟着忙碌了大半天,累得两眼发黑,嘴唇抱起干皮,两边肩头又烫又痛,都是挑柴磨出的红痕。
听到廖全楠说解散,他迈着两条腿机械地往外走了两步,刚要离开,又转回来,舔舔嘴唇对廖全楠道:“我留下来帮忙计数吧。”
现在没有计算器,木柴过称后,每一次都要自己加减。
廖全楠拿着笔和本子正打算往上记,听他这样说,抬头问:“还不累啊。”
“累。”夏露浓疲惫地眨眨眼睛,过去坐在他旁边,径直接过笔和本子,“你们也累。”
廖全楠笑了一下,拍拍他肩膀,“好样的!”
夏露浓被他拍得肩膀刺疼,没好意思说,硬忍了下来。
帮忙称柴的人中,有人笑道:“他们兄弟俩都一样,看着斯斯文文,骨子里有股韧劲。”
“嚯,这话是。”又有人道,“说到韧劲,这个基地谁我都不服,夏副队必须服。”
“看你这话说的,你不服燕队长啊?”
“去,别打岔。不是说韧劲嘛,当初我们多难,夏副队一手拉起半个基地,一手带着生病的弟弟,基地里有谁能做到?”
廖全楠打岔,“别光打嘴炮,赶紧的,早点称完我们早点回去,累死了。”
“这才哪到哪?去年我们天不亮就起来挑着砖石往山上赶,天黑以后才收工,那才叫累,再硬的汉子都要脱层皮。”
“哪里硬?”
“去去去!你说哪里硬?”
夏露浓听着,露出个浅浅的笑,笔头往纸上划拉。
他在纸的左边写上称量的序次,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类推,右边则写上当次称出来的重量,条理分明,方便复盘。
廖全楠探头看了眼,放心地坐回去。
大家力气都大,称的时候用的是地磅,一次能称五百斤。
木柴搬来搬去,一会就称完了。
夏露浓将每次得到的重量加起来,道:“今天一共打了两万一千三百七十七斤柴。”
边上食堂那边的人探头看了眼,“我猜也是这个数。”
干活干久了,手都有准头,能大致估摸出来。
现场大家都过来确认过了,见没问题,都签上自己的大名,好供日后查验。
等忙完了,这次是真可以回去了。
夏露浓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外走,打算回家拿东西往外走。
廖全楠叫住他。
夏露浓回头,廖全楠从手上提着的一个小筐里拿出一个用叶子包裹的东西,递给他,“刚刚摘的野果,尝尝。”
夏露浓一直看他手上提着个小竹篮,倒不知道他篮子中装的是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