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激动,最为致命。贵瑾怕他父亲真有个好歹,连忙端了盆水,当面卸妆。
贵老爷看完他卸妆的全过程后,表情是:我是谁,我在哪,是世界变化快还是我老了?
在楼上目睹一切的林景轩:……
因为冲击力太大,他与久别未见的小儿子相逢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彻底淡定以后,贵老爷忽然拿着手杖打了贵翼几下,“你就等着看我笑话是吧!”
贵翼一开始还强忍着,贵老爷一发作,他实在忍不了了。哈哈哈笑了出来。
贵老爷脸上挂不住,又打了他几下。打着打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很久没见过儿子笑得这么开怀了。
贵老爷管教贵翼的时候,贵瑾老老实实跟着站在一旁。等他处置完贵翼,贵瑾才敢挨着贵老爷坐下。贵瑾没他哥那么含蓄内敛,搂着他父亲的脖子,眼里都是笑容喜悦和满足。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了贵翼和贵老爷。两人不约而同地也笑了起来。
贵瑾诉说着对父母多年的思念,对家里的记挂,在外求学的有趣故事。
贵老爷认真听他说,时不时点评几句,父子间笑声不断。贵翼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偶尔插一句话。
贵瑾说得口渴,喝水休息的时候,贵老爷等他喝完,温和地开口,“瑾儿啊,你说了那么多,还没说你是怎么去了蓝衣社呢?”
贵瑾立刻感到送命题的压力了,不知道他哥是怎么说的。他偷偷瞄贵翼,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提示。
贵老爷忽然严厉起来,“你看他做什么!父亲要听你说!”
贵瑾不敢再坐着,起身跪在父亲脚边。趁机又看了贵翼一眼,还是没得到提示。他就纳闷,他哥怎么不事先和他串好口供呢?
他哪里知道,贵翼就是故意的。若是贵瑾聪明,那他自然能想到对他最有利的借口。若是他没有这个智商,自己往重里说了,那他得到的教训也算交了智商税。但这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对得上,那更好;对不上,那是他心疼弟弟替他隐瞒,也没有大错啊。
没有贵翼的提示,贵瑾只好现编。和贵翼想的一样,他挑了一个自己责任最小的理由:阿瑾我住在巴黎出租屋,手里有钱又有闲,生活乐无边,谁知道那蓝衣社,蛮横不讲理,拆我租屋夺我财,看我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强行要把我掳走,逼迫我加入。我本想一死了之不肯同流合污,思及家中老父母,不忍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妥协。
把自己打扮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贵老爷听他说完,慢慢点头。
贵瑾见状,心中一喜:轻松过关!自觉站起来,想要靠父亲坐下。
“我叫你起来了?”贵老爷不咸不淡地说。
贵瑾又重新跪好。
贵老爷慢条斯理开口,“那蓝衣社为什么就看上你了呢?——别拿你才华横溢的那一套敷衍你爹,你是不是以为你爹老糊涂了?!”
贵瑾无法,只好再编,“因为我在军械研究上有几分悟性,他们就需要我这样的人才。”真该说不愧是亲兄弟,不用串供就有默契。
贵老爷听完,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贵瑾心中一松,想,这回能过关了吧。
贵老爷依旧不紧不慢,“我记得你学的是医药吧?那你……是怎么发现你的军械天赋的呢?——还是说,你自己还没发现,蓝衣社先发现了?”
贵瑾想,姜还是老的辣啊,别看老爹温声细语,可刀刀致命啊。
他被问得汗都下来了,也不敢擦。但他与他大哥有一个不同的地方是,他大哥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只会硬撑死扛一言不发。而他不一样,他选择,“我不想说这些,爹,你别问我了。”
贵老爷还没说话,贵翼先开口了,这些问题他也想知道,“那你想挨揍吗?”
贵瑾立刻有了主意!转移话题!泫然欲泣地看着贵老爷,“爹,你不在,我哥就是这么吓唬我,这么打我的!他打我好几顿了!天天打我!过年都没放过!阿爹,你带我回苏州吧!我早晚被我哥打死!”
贵老爷边听边皱眉,疼惜地摸摸小儿子的头发。“好啊。”
贵瑾有一瞬间表情停滞,“什么?”
贵老爷慈爱地看着他,“带你回苏州啊,后天爹就带你回家,小娃娃受委屈了,爹爹把他带回家喽。”
贵翼看着他静静微笑,贵瑾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了一副对联,左脸上联:作茧自缚,右脸下联:自作自受。脑门横批:活该。
这与贵瑾想象的不一样啊!果然姜还是老了辣,受教了。
他也不再找别的借口,果断垂头认错,“阿爹,我错了。”
贵老爷也不动怒,还是慈爱的摸摸他头发,“你啊,从小就聪明,机变,这是好处,却也是弱处。人与人相处,你可以用点小聪明,但不能把用小聪明当成正途啊。”
贵瑾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确实被贵老爷说到心里去了。一直以来,他用他的小聪明为自己取得不少优势,久而久之,也习惯走这种捷径了。若不是父亲点破,他迟早是要吃个大亏的。“谢父亲教诲。”他恭敬回道。
见他真的听进去了,贵老爷欣慰地笑笑,继续道,“既然你不想说,父亲也不逼你。再逼你,你说的也是谎话,起来吧。”
父亲如此包容,叫贵瑾眼眶一热,他含着泪,把头埋在父亲双腿之上,坚定道,“父亲,无论我是什么人,我在做什么。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做与国与民有害的事。”
他既是对父亲说,也是在对大哥说。
贵老爷慈爱道,“傻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父亲会不知道吗?你长大了,想要自己飞,父亲当然要放手。要是哪一天,你累了,倦了,受伤了,你就回苏州。父母在那里等你。”
贵瑾落泪了,他伏在父亲的腿上,悄悄拭掉眼泪,良久,平稳好心绪,才重新抬起头。
贵老爷伸手拉他起来,让他像刚才一样,坐在身边。细细打量他,“长大了,长大了。我最小的儿子也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感慨一句,又话锋一转,“你说你哥哥经常打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哈。
第21章
贵瑾刚刚着急转移话题,便扯这个。现在解决了,哪敢说啊!他敢当面告状,他哥就敢秋后算账。
而且,若是告状,总要有个原因吧?这原因他敢说吗?说了估计父亲也只会夸他哥打得好打得对。
他刚要扯谎,想起父亲的训导,便避重就轻简单说了,“是啊,我哥气我骗他嘛,发现以后,恼羞成怒就打我!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可是我哥打得太重了。”
这样一说,就是简单的抱怨,贵翼没打错他,他也认错,就是向疼爱自己的长辈诉诉苦。
贵翼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仿佛在说,算你小子机灵。
贵瑾被他这眼神一激,怒了。想着现在身边有人撑腰,就嘴贱,“其实我也不算骗他啊,我就是没说真实身份,那他自己看不出来,自己睁眼瞎,这赖我吗?”
贵翼气道,“我就是想象力再丰富,也猜不到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是我弟弟!说我瞎?我……”
边说边找东西准备揍他。
正赶上林景轩从楼上下来,林景轩连忙拉着他,“军门息怒,小少爷没别的意思……”
贵翼大怒,“他都指名道姓说我瞎了,还没有别的意思?”
贵瑾现在老爹在手,天下我有。继续拱火,“军门你别误会啊,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就字面意思。”
贵翼已经把目光瞄向了林景轩的武装带了,林景轩忙劝,“小少爷您快闭嘴吧,惹军门生气对您有什么好处啊?”
贵瑾紧紧挨着贵老爷,有恃无恐,“是没什么好处,嘿嘿,也没什么坏处。”
贵老爷就笑着看他们闹,疼爱地摸摸他背,像小时候他受到惊吓时那样,“你以后啊,听你哥的话,乖乖的,不要调皮。”
又语气一变,沉着脸对贵翼说,“你好好和你弟弟讲道理!别老是打他!多乖的孩子。教育孩子不能简单粗暴!他做错了,你教他,这么大的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就动手。”
贵翼腹诽:我小时候您怎么说来着?小树不修不直!不打不成才!到这您就跟我说不能简单粗暴啦?
心中可以不服,但面上他却不敢顶撞,还要笑着称是:“您说的对,我以后注意。”
贵瑾见他爹向着他,更是把自己打扮得乖巧弱小又懂事,让他爹越看越怜爱。
其实,自己儿子,贵老爷是了解的,虽然贵瑾主要是他哥负责带大的,但是人老成精,再加上旁观者清,他对贵瑾的了解和贵翼可不一样。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是个面上乖巧的,其实内心野着呢。也就贵翼那时年轻,再加上要顾着学业,没看穿自己弟弟的伪装。
但即使知道儿子是装出来的,贵老爷还是喜爱得不行,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哪哪都好。连连警告贵翼,不许打弟弟!
贵翼心想:您这变得也太快了,刚刚还是尽量不打,现在这就成不许了!待会我看您要让他倒过来打我了!你干脆赐他尚方宝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