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疑问,就感觉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凉气,与此同时,还有刀剑出鞘的“刷”一声。
“去地狱忏悔吧。”
冷意从脑袋一直浇到脚底,他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呼唤道:“伴音!”
在走廊里捂住脸的和服女子瞬间变成武器,飞向他的手中。虽然及时挡住了蓝发太刀的攻击,可手中的刀却一直在颤抖,他甚至听到了对方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你、这、个、裸、奔、变、态!快放开我啊啊啊啊!”
她用刀柄猛戳他的肚子,在对方的吃痛声中,飞快的逃了个无影无踪。于是势单力薄的紫发少年瞬间就陷入了付丧神们的包围圈,在樱花海里凄惨的哀嚎着。
——救命!石头成精了!还会打人!
而这会儿唯一能救他的幼年神明,此刻正躺在和泉守的怀里,接受着黑发胁差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捧着水杯,他昂起头、迷茫地望向一旁的烛台切。
“大概只是路过的野猫吧。”太刀付丧神眼都不眨一下,还细心的擦掉了他嘴边的水珠。
——绝对不能给主人纯洁的心灵染上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个叫夜斗的,不会再让他靠近半步的!
第74章 野良(五)
“痛痛痛痛……怎么回事, 浑身跟要散架了一样……”
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宿醉后遗症让他头脑发昏,但还不足以忽略掉全身上下传来的酸痛感。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拎起来、抡圆了在地上砸来砸去,最后再放在车轱辘地下面反复碾压,总之浑身的骨头都没一块是完好的了。
夜斗坐在走廊里,目光呆滞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喝醉之前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包括那个自称司康神的小鬼和他的那堆神器……
——对了, 那个小鬼怎么没影子了!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猛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沿着走廊前行,正想喊两声对方的名字, 却突然发现前面的路都被樱花瓣给彻底淹没了。
……这个量是揪秃了十棵樱花树吗?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啊,把好好的神社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根本想象不出这里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但心里隐隐觉得,这事跟他在找的人(神)有很大的关联, 但又说不出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总不会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吧?这得多无聊啊。
他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努力挖出一条通道来, 向着记忆中前庭的位置走去。可一个用力过猛,他直接从樱花海里扑了出去,整个人都狼狈地摔在地上,腰正好硌在一把宽大的扫帚上。
“疼疼疼!腰要彻底断啦!”他翻了一圈, 仰面朝天哀嚎着,却不想被一群衣着奇怪的人给围了起来。
——这些人的脸,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啊!是你们!”他猛地坐起身,一边用手揉着腰, 一边环视着周围,“是司康的神器!不过这个数量好像不太对啊……”
——比起在照片中看到的,现在这些也就不足一半而已。
蓝发太刀伸手将他搀扶起来,笑容和煦道:“托夜斗先生的福,我们过了一个相当有意义的夜晚呢。”
这话听起来莫名让他浑身冷嗖嗖的,下意识紧了紧衣服。可这样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让他更注意到裤子里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呆呆地低下头,伸手摸了一把——内裤不见了,裤子是直接套上去的,再加上昨晚那个“愉快的夜”……
“我、我救了你们,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没想到你们居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捂住脸,紫发少年的泪水跟不要钱似的磅礴而出,呜呜哇哇地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夜斗大人守了几百年的贞操,就这样没了……
几振付丧神见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他是想起来昨晚被狂揍的事情了吗?”
“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怎么感觉他比昨天还要傻?”
“其、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都是酒在作怪,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退酱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哥哥真是欣慰。”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把昨晚的事情翻了个篇,还对躲在角落里的夜斗投去了关怀的眼神。
紫发少年本就伤心万分,这会儿见他们这样,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夜斗大人喜欢的是妹子啊,就算男人再好看,那也是男人!更何况还是一群来路不明的神器!
这么说来,常年被他们环绕着的司康神岂不是很危险……?!
他环视着四周,想找到那个饱受恶毒神器摧残的小可怜,然后就看到了对方正坐在长凳上,手边还放着做工精致的樱花和果子。一件少年形态的神器正在忙着投喂,而另一边则是带有眼罩的、高大男人形态的神器,手中握着水杯,生怕他吃得不顺、再粘住喉咙,所以一直都在待机中。
——等会儿,这个待遇也太好了吧!就、就算有贞操危机好像也没……不不,不能这样想,作为神怎么能如此堕落!
他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不顾神器们的阻拦,直接坐到幼年神明的身边,抱着肩一脸严肃地说道。
“和果子……能分我两个吗,早上起来还没吃东西,肚子好饿……”
付丧神们一阵无语,樱井真弓歪了歪头,伸手捏过盘子里的一枚和果子,努力递到他的嘴边。
“啊——”夜斗张大了嘴,美滋滋地等着。
可还没等和果子软糯的表皮碰到他的嘴唇,在旁边围观了许久的伴音就掩住口鼻,嫌弃地说道:“好大的酒味,夜斗大人你还是先去洗漱吧。”
听到这话,没等他反应过来,黑发胁差就一把接过了幼年神明手里的甜点,明显是预谋已久了。
——怎么感觉,如果他刚刚真的吃了,也会被这些性格奇怪的神器给打到吐出来?
本来还想抗议,可现在他只能感谢自家神器的机智,就自己从盘子里偷拿了几枚,然后跳起来一溜烟儿跑远了。
“我洗好了就回来!”
眼见他跑得只剩下一个背影了,在一旁拿着烟管的菅原道真无奈地笑了笑,道:“这家伙总是毛毛躁躁的,让人看了多少笑话都不知道。”
他也伸出手,从木盘中拿起一枚和果子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本来只是最平常不过的甜品,却在口齿间回荡着甘甜韵味,再加之花瓣上沾染的灵力,实在是令人身心舒畅。
“你的神器真是心灵手巧。”接过步喻恭谨呈上的手帕,他擦了擦手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道:“这么说也不太对,他们本质上与神器还是不同的,倒不如说是自刀剑中诞生的灵吧。”
被一语点破了身份,付丧神们也并不惊慌,毕竟这位可是学神之称的神明,知道的自然是多。
“我们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恰巧流落此处,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您多多包涵。”太郎太刀修行神道,还算是比较了解这些神明,就站出来充当了这次的外交发言人。
菅原道真磕了磕烟管,目光落在安静坐在长凳上的樱井真弓身上,意有所指道:“无妨,只要不走入歧途,那么天满宫将永远欢迎你们的到来。”
夜斗能看出来的,他自然也看得出。这孩子虽然有了神位,心中却仍未脱离桎梏,稍有不慎就会堕化。而且从他感受到的神力来说,若真迈入那一步,这位恐怕比祸津神之流还要恐怖得多。
为了不在未来惹起纷乱,他决定稍微点拨一下,便道:“若是建立神社,常年受香火供奉,便不至于流离失所。以我之见,这孩子还从未曾有过信徒,不妨先尝试着在人间留下自己的印记吧。”
“不必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幼年神明跳下长凳,一双血色眸子透出几许阴郁,仰起头来望着他,缓缓道:“我只想知道如何能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
——将付丧神们送回时之政府,他就要独自去寻找那个男人了。这神位本就限制了他接下来的行动,又怎会去加固?他倒更想摆脱了它,可惜做不到。
他脸上的神色冷淡决绝,又与昨晚的可爱懵懂判若两人。所有的付丧神同时冒出了个想法——要是能将主人一直灌醉,是不是就会让他变回无忧无虑的样子?可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意愿,去那样做的话,他们又未免显得太过自私了……
一时之间气氛不由沉重了下来。
菅原道真故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种事只能去问你们自己了,我真是爱莫能助。啊,不如让夜斗带你们四处寻找一下吧,正好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他做。”
从望喻手中拿过一张纸和五円硬币,他交给了伴音,还笑眯眯地说:“反正他很闲,你就直接帮我带给他好了。唉,老人家起得太早很容易头疼呢,我得回去补个回笼觉。”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他就带着自家的天神姐妹团离开了。
所以当洗漱完毕,又不知在哪儿换好了新内裤的夜斗出现时,他只能捏着纸条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