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老大,要推翻时之政府,自己组建新的秩序。
听起来挺天方夜谭的不是?时之政府牢牢掌控着时空科技与制造刀剑付丧神的方法, 打着维护历史正确性的幌子,做起一家独大的生意可是丝毫不手软的。总之就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没给别家留下发财的机会,所以才得罪了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
自古黑白两道都是共存的,想用“正义”的铁腕彻底打压他们,继而过起幕府时的集权统治生活,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是天真到可怕吧?
不会坐以待毙的地下势力集结在一起,以代号目隐的男人为首,组建了更为庞大的新势力。
而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破解付丧神的制造方法,再加以改进,得到更为服从、杀伤力惊人的新品种,才算有了胜利的筹码。
但只是以科技的手段,他们能改造的方式有限,最终只是制作出了一堆半成品,卡在最关键的位置上动弹不得。就在那时,那个男人出现了,带来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种法阵、术式、以及最令人惧怕的……鬼道。
从此实验开始突飞猛进的势头前进着,同时,也越发惨无人道。被唤醒的刀剑付丧神们如同纯洁的祭品,对人毫无防备、充满天然的亲近感与信任感,最终却被信赖的人类亲手推入了地狱的深渊。
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时时刻刻都要忍受异变的痛苦,甚至眼睁睁的看着骨肉脱离,或者面对怪物毫无理智的同伴们,互相毫无休止的厮杀。
每一天都能听到牢笼里传来的嚎叫、求救、怒气冲冲的咒骂,就算心里承受能力再好的研究人员也会失去靠近的勇气。
可那个男人却轻描淡写的说,这一切都是“物竞天择”,是进化为更强大的物种时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就像在人类的进化史上,就不知有多少弱者倒在路上,而强者都是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的。
他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到最后就将付丧神们当成单纯的试验品,泯灭了心底的最后一丝善良。
但谁都没想到,他会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
“听说那位大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动用组织的力量找到这孩子呢。反正他达到了目的,又提供了素材,组织也只不过损失了一些失败品就换来了宝贵的资源,这也算是互利互惠的局面吧?”
“如果他的目的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我总觉得……”聊天的男人将声音压到最低,神秘兮兮地说:“他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真希望老大能对他提高警戒心啊,而不是总由着他胡来……”
“滴——”
封闭的大门被指纹刷开,还没等黑发青年的轮椅进门,里面原本窃窃私语的两人就立刻绷直了身体,生怕被讨论的对象察觉出异常来。
可黑发的青年并未看向他们,而是直奔着治疗箱而去,趴在玻璃上近距离的观察着昏睡的孩子。他的目光中带着赤裸的贪婪和痴迷,就像盯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恨不得用双手上去抚摸。
“睡觉的小祗也好可爱,不过还是醒过来比较好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明明以你的恢复能力,现在早就没有大碍了吧?”他喃喃自语着,放在玻璃上的双手微微屈起、仿佛在极力控制着情绪上的波动。可最终还是无法忍耐,他直接将治疗箱打开,伸手抱住对方的身体,随手扯开了那条细细的采血装置。
“鬼离大人!不可以这么做啊!”
屋子里的人们纷纷惊叫出声,更有行动快的,干脆就直接扑上去抓住了轮椅,以防他就这么直接滑出门外。
——这可是目隐大人亲手制作的轮椅啊,其动能比起车辆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跑起来就算是极化过后的短刀也未必追得上。
看着脚边紧张兮兮的男人,黑发青年一挑眉,笑容可掬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我只是……不,您不能不带走这个孩子,他可是重要的……”素材两个字还未出口,他就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钳制住了,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从地面拎到半空中,他再努力挣扎,也只会加剧氧气的减少而已。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感到视线模糊不清,只能惊恐的“啊啊”胡乱叫出声。
原本准备上前劝阻的男人们,在看到这一幕后,都默默退后了几步,生怕下一个牺牲品会是自己。从他们的角度上可以看到,黑发青年正支着下巴,一手抚摸过怀中孩子的发顶,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面前男人的丑态。
就算见过再多付丧神们的惨状,可长久以来,也从未将他们当成过同伴,当然没有什么代入感。可当刚刚还坐在一起说话的人,眼看着要变成一具死尸时,心里的惧怕感便呈几何倍数上升了。
——得罪这位大人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祗是我一个人的哦,只是借给你们采血,就做出一副要把他占为己有的样子,还真是讨厌呢。”青年的声音依旧柔和悦耳,仿若情人间的低喃,可说出的话却满是锋利的尖刺,连那双血色的眸子都闪出可怕的光来。
“所以,就这么给我痛苦的死掉吧,记得去地狱里忏悔哦。”
说完这话,被提起的男人便听到脖子间传来一声“吱嘎”脆响,眼睛一瞬间睁得极大,其中倒映着的画面永恒地定格其中。
他的身体被随意的扔到地上,不光是脖子,连四肢都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仿佛一个被人肆意玩坏的玩偶。但很快的,他的身体被黑色的雾气团团围住,就像是咀嚼着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咔嚓”声。
而黑发的青年对此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专注于整理怀中人的衣衫,而后操控着轮椅悠悠然地向外驶去。这回再没人敢挡住他了,甚至只是听到轱辘转动的声音,都能让男人们都得如同筛子一样。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取了一条人命,这位大人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可怕,根本就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吧……
等大门重新闭合,他们才敢喘出一口大气来,瘫坐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得、得上报给目隐大人才可以,他这样实在是……”想想还是觉得不平,其中一个男人爬到桌前,拨通了上级的视讯电话。
拜科研人员的身份所赐,在这个组织里,他们的价值很高,所以可以随时与高层进行联系,汇报工作中的各项新进展。可所有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那位大人任性的举动而去拨通最高层的视讯。
没有等上半分钟,屏幕的另一端就亮了起来,不过里面的男人坐在阴暗处,仅能看到他不停敲击桌面的纤长手指而已。
他似乎很不耐烦。
“目隐大人,刚刚鬼离大人他……他带走了那个关键性的钥匙!”莫名就失去了告状的勇气,男人只能畏畏缩缩的、挑出重点来讲,生怕将对方惹得更加没有耐心。
可没想到,原本杂乱无序的敲击声骤然一停,变成有节奏的点着桌面。他似乎哼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询问着:“他只做了这一件事吗?我想我亲爱的科研人员,肯定也少了一部分吧。”
——怎么感觉这位大人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男人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只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鬼离大人好像很不喜欢我们继续拿那个孩子做研究,可这样下去,实验就没办法接着进行了……”
“应该采了一部分血样了吧。”直起身、双手交叉垫住下巴,目隐的半边脸从阴暗里显出硬挺的轮廓,唇边勾起凉薄的弧度来,“在那些用完之前,我会负责将钥匙带回去,你们继续专心研究吧。”
说完话,他就单方面切断视讯,急不可耐的站起身向着鬼离的房间出发了。那条路他走过太多次,简直到了闭眼都能直达的程度,连怎么能完美避过走廊里的监控,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让他失算的是,在敲响对方房门的前一刻,身后竟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目隐大人,下午好。”
毫无起伏的语调堪比机器,虽然是在问好,却有一种他只是在例行公事的敷衍感。
不用回过头,目隐都知道这人的身份,毕竟在这里能自由行走的付丧神,也就那么一振了——极化成品大和守安定。
“是阿离叫你来的?”他干脆不敲门了,一边拧开门把手,一边语气闲闲地询问着。
蓝发打刀微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继续用毫无波澜地语调回道:“是,大人让我拿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他手中托着的是一套简单的居家服,从尺码上可以轻易判断出,是要给那个孩子穿的。
——啧,明明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补救吗?他可不相信那孩子会……心无芥蒂?
“小袛,多吃点这个哦,哥哥特意按照你的口味吩咐厨房做的。”完全不在意房间里多出的两个人,黑发青年捏起绵软的和果子,继续投喂着身边的孩子。
而幼年的审神者正扬起头,费力地咬住和果子的外皮、努力往鼓起的两颊里塞,本来就可爱的脸,此就像是努力存粮的仓鼠一样,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