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才需要审神者大人的灵力。”蓝发太刀的眉头彻底拧紧,沉吟着片刻,才说道:“但在此之前,他们的灵力供给源又是谁呢?按照常规审神者的灵力来说,起码得需要几十位才能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灵力实验吧。排除掉一些自愿的,其余的一定是些被强制带走的审神者……怪不得时之政府的反应会那么迅速,可能那边连失踪人员的名单都整理好了吧。”
事情分析到现在,他们都已经明白,现在卷入的并不仅仅是黑市扫除行动,或者幼年审神者的私人恩怨了。事情的复杂性已经远超想象,绝不是仅凭几振付丧神就能解决的。
他们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彻底远离事态的发展,躲在本丸里或者其他让人找不到的地方,过起与世隔绝的日子。
但在情感上,他们完全无法放过那个作恶多端的混蛋,尤其是想到审神者过去的遭遇,就觉得一阵憋气。
气氛一时间沉闷不已。
小短刀在一旁听得手心冒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他悄悄的看了眼身旁的审神者,发现他正在专注的擦拭着那振木质的长刀,血色的眸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连垂落在颊边的黑发都无暇去拂开。
他将长刀举起,在月光下反复欣赏着锐利的刀锋,像是在看待最心爱的事物一样,唇边微微绽开一丝笑容,“我一向主张,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明明是幼小的身躯,连声音都还带着一丝稚嫩,却裹挟着凌厉的气势,仿佛他刚刚不是在说话,而是向前挥出一刀似的。
他的视线依次从付丧神的脸上滑过,最终落在门上,就像是看着即将出场的对手一样,展露出难以掩盖的傲然气势,“不管是有多少人挡住前方的道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退缩。而我的目标,也不仅仅是那个男人而已,我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忘记对自身的追求。”
“弱小绝对不是懦弱逃避的理由,因为只要肯坚持、永远不放弃的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比你所有的对手都更加强大。”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露出无比怀念的神情来,“这句话还是坂田先生说过的,我每个字都记的很清楚。”
——如果没有最后这句,现在气氛一定特别好。
白衣的付丧神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干脆靠在墙壁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提议道:“你总说的这个坂田先生,不如给我们多讲讲他的事情吧。”
——这可是能攻略审神者的模版啊,得好好学学才行。
旁边两振付丧神也赶忙竖起了耳朵。
一提到这个话题,樱井真弓立马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兴奋的说了起来:“坂田先生,是个特别温柔、有风度、贯彻武士道精神的男人。他开了一家专门救助别人的店,每次说是要收费,但其实很多时候根本就是在做白工,所以自己生活的就很拮据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是被别人嘲笑了,也一直都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道路。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人,绝对是我一生的偶像和指路明灯。”
说到后面,他的眼睛里都快闪出星星来了,让观众们特别想拿出副墨镜戴上,以免被闪瞎了双眼。
“真是让人自愧不如。”一期一振的语气中透出几许怅然,就像是真的被吸引了一样,微笑着追问道:“那能再具体讲讲坂田先生做过的事情吗,这样的人,的确不该默默无闻的。”
“唔,他就是经常会帮助弱小呀,比如路边的店铺里,经常能看到穷到只能穿的单薄衣服的女人们在招揽,然后坂田先生就会特别好心的去照顾她们的生意。哎……要是我能再大一点就好了,每次都被拦在门外,说那里面只有大人才能进去。”
幼年审神者特别发愁的挠挠脸,叹着气说:“我也想跟坂田先生一起去救人啊,真希望能快点长大……”
——不,这种事情完全不可以,这位坂田先生都给孩子灌输了什么不正确的观念啊!还救助他人,那明显就是去逛花街了吧!
“还有啊,隔壁街的小钢珠店和酒馆生意也不太好的样子,所以坂田先生也会经常去救助他们。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些地方也不让我进去……”
——这明显就是个不务正业的醉汉吧!到底哪里伟大帅气了啊!完全看不出来!
两振太刀付丧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糟心,很想帮审神者擦擦眼睛,或者抓住他的脑袋摇晃看看能不能听见水声。
出于对幼年审神者心灵的保护,他们并没有揭穿事实,而是郑重其事的拜托他有机会一定要画张坂田先生的画像出来,或者由他们来代笔也可以。
总之,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的头像挂在本丸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够牢牢记住,并且在他一出现的瞬间,就将审神者与他彻底隔离开来!
啊,或许把手合场里训练用的木桩上都贴上这人的画像,会更好一点?
坂田先生,呵呵。
第30章 战线(八)
在审神者开启迷弟讲堂的时候, 厨房里的堀川国广也没闲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切菜,一边向和泉守安利着自己的主人。
黑发打刀非常蛋疼的发现,这座本丸的国广好像被长谷部一类的主厨魂给附体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真的相当可怕。
比如说在长达四十分钟的谈话(单方面洗脑)中,最高频出现的词汇就是“主人”, 前后都一般跟着“可爱”或者“非常可爱”这样的修饰词。
而他听到之后,总是不由自主联想到审神者可怕的战斗狂属性,和那双在月夜下闪着光的血色眸子, 当时就特别想带对方去看看眼科。
这还不算完,当他将求助的视线投向高大的太刀付丧神时,发现这位在认真炒菜的当口,还不忘“嗯嗯”的点着头, 很显然就差举手赞同了。
他只能颓然的低下头,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中, 机械性的把各种青菜放在水流下洗洗涮涮——今天被他死命扛回来的食材们,又经由他的手即将葬送在审神者的肚皮中,想想都觉得特别心酸。
等饭终于被端上桌的时候,黑发打刀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一大圈, 垮着肩、无精打采的蹲在地上。而原本该第一个冲上来关心他的堀川国广,此刻正脚步轻快的跑进粮仓,而后又追着他“非常可爱的主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这时才像刚发现他一样, 诧异的问道:“兼先生,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这句关心来得有点迟,但他还是迅速的站起身,想像平时一样摆出帅气的POSE来,可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他就直接在原地凝固,睁大的眼睛里还倒映着面前可怕的场景。
那位坐在凳子上的、脚甚至还够不到地面的审神者,此刻正捧着洗菜时用的那种超大的碗,以气吞山河之势将饭菜扫进了自己的嘴里。他似乎连吞咽的动作也没有,就像是喝水那样轻松,转眼间就将桌子上大半的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
而那座本丸的付丧神们对这种骇人的场景似乎相当适应,还不时帮忙盛个饭递个水什么的,只有鹤丸国永在路过他身边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习惯了就好。”
——也许比起怪物一样的审神者,这座本丸里付丧神的承受力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和泉守目光呆滞的被带到桌子旁,坐在了离幼年审神者距离最远的位置上,食不知味的吃了顿饭。不过还是该感谢一下他们的饭菜是单独盛放在自己碗里的,不然还没等吃,可能就被审神者给一筷子夹没了。
饱餐过后,樱井真弓拍了拍没有丝毫变化的肚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到黑发打刀的面前。就算对方是坐着的,他也需要仰起头才能对上男人的眼睛,不过平缓的语气倒是为他带来了几分气势,“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吧。”
和泉守兼定闻言笑了笑,毫不畏惧的说道:“你想杀了我吧,因为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从这里出去。虽然做了一堆傻事,不过能在死之前遇到值得尊敬的对手,也不算太可惜啊。”
“主人!兼先生他……他只是被蒙蔽了,并不是他本身的错误啊,所以能不能……”黑发胁差急急忙忙的求着情,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过了界,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才最为妥当。
——如果不杀死兼先生,那么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这个闭塞的空间中。这里的食物并不充足,以主人的食量来说,可能连下一顿的挺不过。而且他凭什么要求大家为了他自己的心愿,而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呢?
胁差少年无助的样子非常可怜,和泉守忍不住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爽朗的安慰道:“不用想那么多,等出了这里,你还会见到其他的和泉守兼定,所以根本不用摆出这副生离死别的表情来,也太给土方先生丢脸了吧。”
“可、可是……”
堀川国广还想说些什么,但黑发打刀只是摇摇头,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边环视着坐在审神者身后的几振刀剑付丧神,边挑衅道:“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心情,不过要是你们太弱的话,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