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天亮了。
看着那些雷州城百姓在清醒后经历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到底怎么了之后,在威望十足的云霆或是云府管家的解释下纷纷释怀,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起来,云府管家虽然长得老,但醒得早,行动得快,理解能力十足,把自己老爷吩咐的事情办的是井井有条,搞得景天只好坐在椅子上喝茶,与自己妹妹聊天。
不过,那管家看见自己老爷与唐雪见近距离的接触后,十分欣慰,就差没在脸上写什么老爷什么时候大婚,管家我该什么时候准备聘礼之类的话了。
“妹妹,你说那狐妖有什么目的,怎么就这么跑了?!”
此刻,龙葵已经变成了蓝衣的样子,端着茶眼睛微笑着瞧着自己哥哥,煞是可爱。
“龙葵觉得,狐妖姐姐恐怕并不是出自本心……”
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无人看见。
“昨日,我清楚地看到狐妖消失前,眼里全部都是痛苦,那眼神好像要把龙葵的心——”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在景天连忙扶住她的时候挥了挥手,“我那时感同身受,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绝望的痛苦。”
“这么说来,那狐妖每次都不过是小打小闹,也没有重伤我们,唯一一次就是杀死了……”
罗如烈。
景天想起了那时候的罗如烈,紧紧抓着一旁的树枝,捂着自己的肚子,在那一道狠厉的尾巴后……倒地身亡,徒留那一地从伤口溢出的瑰丽如那一晚的月色。
他很少直面一个人的死亡。
就算是他爹去世的时候,也是在床上安详地病逝,很少看见这样的惨烈。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跟这人还打过交道。
“那霹雳堂主,下葬了吗?”
尘归尘,土归土,逝去的都逝去了。
龙葵点了点头,指着一个小厮,说:“刚才雪见姐姐说葬了,就找了些人在后山腰那边挖了个坑,埋了,现在正在找个老工匠做个牌子,毕竟——刚才那人帮了我们。”
景天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声。
抬头,这早晨的阳光实在是明媚,他微微眯起了眼,下一秒有人挡住了那阳光——白豆腐。
“景兄弟。”
这般看来,白豆腐还真是十足地刻板,这时候还不忘行了礼。
景天坐着,眼神略略移下来点,静等着这白豆腐的下一句。
一旁的龙葵低头喝茶。
“关于取雷灵珠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雪见姑娘,事情快要结束了,景兄弟你——要回渝州吗?”
“难不成跟你去蜀山看你整日里练剑?白豆腐,我很高兴。”
他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没有那太阳那样耀眼,却牢牢地吸引了徐长卿的目光。
没有偏移。
景天站了起来,端起一个倒满了温水的茶杯,拉起白豆腐的一只手,就将其放在手掌上。
“下次再见的时候,我请你到门前的那个小摊去吃馄饨吧。”
他挤了挤眼。
“不过,现在,你先喝一口茶。”
“我明白了,景兄弟。”
说罢,徐长卿就低头,用另一只手握住茶杯,饮了一口。
龙葵默默地看了看旁边那个美丽的映着竹叶的瓷器,看入了迷。
而另一边,唐雪见看着云霆给自己前妻上了柱香,然后对自己笑了一下,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然后走到这墓碑的面前,对着那个名字温柔地说道:“雨舒,你看,这是我喜欢的人,雪见。”
那一霎那,唐雪见的脸砰地一下就变红了。
她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然后踩了云霆一脚,向自己丫鬟挥挥手,就跑了。
徒留云霆一人,但那笑着的眼睛怎么也掩盖不下。
这阳光正好,飘落的叶子洋溢着喜悦。
天上的云缓缓地飘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仙剑里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坏人,所以这里的罗如烈也不算什么洗白,只是帮了他们一把。
当然,这个帮是在某某的计算之下的。
至于,万玉枝的转变,在第四卷就会提及了。
☆、离开雷州
陌路天涯何处去,游子遥望旧地归。
取雷灵珠的那一天是狐妖事情的三天后了,而徐长卿再度给唐雪见讲解了关于这无穷钻的用法,本身而言,这再简单不过,但唐大小姐听得很认真。
云霆喝着茶倒是没有说什么。
又一次,景天听得这唐大小姐再此打断白豆腐说话,翻了个白眼,啪地一下就起身,抓起白豆腐手里头放着的无穷钻。
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奇奇怪怪的指环而已。
然后,他就扣在了桌子上,露出一个十分虚假实则不耐烦的笑容。
“我说,唐大小姐!”看看那一边端起茶杯一眨也不眨眼地盯着他们的云当家,景天只好放缓了一点语气,“这么点的事情,你们俩洞房不就得了!然后你把戴着的手指头放在他的心窝里头,然后抓啊抓啊~”
气得唐雪见红了半张脸,慌不择路地就用蛮力砸了这臭不要脸的臭豆腐放在桌子上的手。
旁边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景天捂住自己被砸得疼得要死的手,瞪这没什么女人味的八婆!
瞪了回来。
又是回头一看,蓝衣妹妹借着茶杯暗地里自以为看不到地偷笑,那云霆倒是光明正大地笑了,还笑得跟这八婆的瞪眼同一个样——果然是未来的夫妻吗?!
然后就捂住了心口,生气地推了推白豆腐的肩膀。
“嗯,大概就是景兄弟说的那些了,雪见姑娘莫要紧张,此事未有生命危险,放心大胆去做吧!”
老实说,徐长卿做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也见过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所以解释也就解释得很详细。
没想到景兄弟会如此。
他回应了一声,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垂着眼缓缓想起了不久前他想到的事情。
关于景兄弟……
“白豆腐!白豆腐!回神啊!八婆跟八婆夫都走了!”
来来回回晃来晃去的手,将他的思绪带了回来。
那一瞬,他忽然就想起了一句——顺应天命而为之,人世或就是如此。
“景兄弟”,就轻易地笑了,“要去街上逛逛吗?”
“嗯……妹妹,你去吗?”
景天捏着下巴,对于白豆腐头一次邀请他去逛街有了很浓很浓的兴趣,不过也不能忘记自己的妹妹。
而龙葵惊讶地望了望自己哥哥,后又扫了眼徐长卿,突然就挤出一个笑容,很懂事地摇了摇头。
“龙葵,就不去了,哥哥跟长卿大侠出去的话这里总该留一个人守着吧!龙葵在这里就好。”
虽然是喝着茶,无聊地看着外面的假山翠树。
她哥哥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那眼神中的坚定。
于是,就跟着白豆腐后面出去了。
留下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放在自己心口,轻轻地说:“这样,也很好。”
似乎在跟谁说话。
蓦地,一阵凉风吹过。
风中有谁淡淡地哼了一声。
“白豆腐啊!你可知这雷州城里什么最妙?”
比起这些日子里忙于捉妖降魔的徐长卿来说,景天可谓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把雷州城都逛了个遍,之前还是他引路抄了小路赶去了云府,此次,上街走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景天“一马当先”,指着一个小巷子吐出它的名字,然后张口就说了一堆这某某事迹。
白豆腐很有耐心地听着,有时候景天说漏了什么,就补上。
一会儿后……
“什么!!!白豆腐你知道啊!你知道怎么还要我说一遍呢!”
“景兄弟,我曾路过听过大概,见你说得很高兴,也没有打搅的意思——他们都在听。”
白豆腐指了指旁边三五个聚集在一起用那大大的圆圆的眼睛看着景天的小孩子们,什么夜里遇美女结果发现是妖怪啊,他们也跟着起哄,笑着,对于景天兴来唱着说书先生的几句词也是鼓掌,相当捧场。
当时,景天就笑嘻嘻地左鞠躬右道谢,没什么铜板,但脸上眼底全是粘稠得一见就染上了喜悦的笑意。
然后,揽过白豆腐的肩膀,就悄悄地催促他赶紧的!赶紧溜!
直走到河边一个安静的小角落里,那些孩童们都散开了,或许是回家了,或许是去哪里玩了。
景天回头看了看,然后兴高采烈地脱下自己的鞋子,踩着水底的板子,将河水捧起,然后扑了自己一脸,也洒向岸边的白豆腐。
他只得无奈地笑着,避开。
“景兄弟,怎么走了?”
“就算是……那么多的小孩子,也会不好意思吧……喂!白豆腐,你知道些什么故事!”
那些小声的话,徐长卿听得一清二楚,伴随着,就笑意越深,而忽然听得景兄弟问起他的时候。
脑子里闪过一些不清晰的事情,然后摇摇头,回道自己并不擅长讲故事。
景天忽然就心中有点沮丧,无趣地拨弄了水。
那时,他自己就情不自禁地开口说。
说:“……但我可以为景兄弟你讲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