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在一家客栈?”云鹤惊奇不已。
小梅遂想起那日在街上见到的那位男子,说道:“难道是他?”
只是那都是后事了,在这之前呢?
倒回到那日。
离歌笑早就注意到站在楼上的那人,他让小梅去探探虚实,如果在他的计划之内,那么小梅遇到的那个人便会是萧定明。
却不曾想事有变故,他被镇长叫走,小梅遇见的是云鹤,而当时并无人知晓萧定明与小梅只隔了一众人群。
之后便是小梅到茶楼见云鹤,他又被三娘叫走,没有看到小梅见的是云鹤,还以为就是萧定明。一度误导了离歌笑。后来才知云鹤是王爷,只是云鹤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而萧定明此时却默默的离开了京城。
再后来便是他们遇见的中毒村民……
如此一说,小梅便细细回想,歌哥让他见的并不是云鹤,而自己却阴差阳错的撞了云鹤,误以为是歌哥要他见的人,所以才招来一劫?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唯一的答案就是,那云鹤早就想过要找他,只不过碰巧在那日遇见了,加上那等事,那个云鹤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此,小梅心里暗骂了一句“真可恶”。转来转去,还是要遇见云鹤,难道这是命中注定?
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才算是回到了正轨上。众人皆有些恍然大悟的快意。可萧定明到底是谁又是何人物?利用蚩蛊来做什么?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雨墨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三娘道:“很高大,很魁梧,最明显的特点是随身带着一把弯弯的短匕首。”
雨墨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大约五寸长,像一轮弯月,刀鞘上刻着壁画一类的图案,三娘当即说道:“一模一样。”
雨墨自是知道众人要问她,自己先答了话:“我们碰见过几次了,有一次我遇上小偷,他帮我追回钱袋,就把这把匕首给了我,说让我防身。我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问题。”
小梅接过匕首,也细细查看,并无问题,如果用香味追踪他们,那么他和雨墨必定会查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离歌笑食指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小小的夺了两步,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有一种犬,眼力奇好,看过的东西都不会忘。”
“你的意思是,我们早就被监视了?”三娘虽是反问的语气,却是早已明白了其中原由。
小梅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赞同的点了一下头。也许应该说从他们来欢乐镇那天,就被监视了。可是那些村民又怎么解释?
隔壁安置另外两人的房中突然传来响声,几人迅速赶过去,昏迷的人被人割断了喉咙,死了。明显的杀人灭口,几人遂想到另外屋里的乔子俊,于是又迅速赶过去。三娘当即跳上屋顶,看到一个黑影飞奔在房顶,许是被人发现想逃走,三娘追着他一路出了城外,那人轻功不弱,可是真同三娘相比还是稍逊一筹,三娘直追的他无路可逃,两人交手,眼看要活捉他,谁知道他却咬破嘴里的□□,自尽了。三娘只有回来。
☆、(二十)
七个村民,如今死了六个,只剩下了一个乔子俊。能让他们来杀人灭口,肯定是这些人知道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乔子俊被杀。几人找来镇长,又去禀报了县太爷,县太爷遂让各自的家属们来领。
“好好的镇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县太爷唉声感慨。
是啊,好好的镇子,繁荣昌盛,百姓原本安居乐业,谁会想到灾难会降临?若先前还维持着表面的宁静,那现在却连片刻的安宁都是奢侈。
几个村民的家属陆续找来,可惜人已死去,无力回天。家属们皆哭喊着将尸体领走,都怨这世道太残忍,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折磨死了,最后连尸体也不得完整,腐烂不堪。
离歌笑小梅三娘柴胡看着他们从医馆出去时,都傻站着不动。仿佛过往的生离死别就在眼前一样,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恩师,最爱的人,还有那些萍水相逢却为了救他们而死去的人,都一一离去,再也回不来了。
那种痛苦,那种煎熬,就像把人丢在烧红的碳上,明知道踏上去是痛不欲生是遍体鳞伤,却还是只能咬着牙齿继续前行,因为自己的命还在,因为自己的路还要走下去,因为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他们。
离歌笑转身看着三娘,四目对望,心心相印,他微微一笑,牵过三娘的手,紧紧握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未来却还要靠自己走下去,生死有命,既然逃不过,何不珍惜眼前人。
柴胡看着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哭着喊爹时,心里一阵酸痛,一个人自言自语,“真想小嫣,好想去看看她。”
小梅转身,看到贞娘小心翼翼的给她丈夫擦身体,眼里全是幸福,好像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静静看着,就想起那时候的娘亲,总是跟他说“人之所以活得长久是因为有一个可以让他牵挂的人”,那时候的娘亲总说“云虎,你就是我活着的牵挂”。那个时候的他朦朦胧胧,而现在他却懂了,娘亲的牵挂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是娘亲的牵挂,因为他们是母子,可娘亲的心给的是那个让她一生眷恋的人。
一生眷恋的人。分量何其重的一个词,歌哥和三娘都是彼此一生眷恋的人,胡哥永远都牵挂着小嫣,贞娘默默的守侯在她相公面前。
而他呢?那个可以让他一生眷恋又或者说他被他眷恋的人又在哪里?他走过的人生二十年里,谁让他眷恋过,谁又值得他眷恋,他忽然想不起来了;他人生的未来几十年,又会是谁使他用一生去眷恋,又是谁让他一辈子去牵挂去守候?
太多的未知,太多的变故,生命之路漫漫,何时才是结局?
天色已晚,一轮弯月,挂在浩浩的夜空,明净透亮,皎洁的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投到地面,像是开得正茂的小花儿般,一簇一簇。屋顶在月光映照下反射着铮亮的光,繁星满天,映衬着那轮弯月,两者相融熠熠生辉,像是彼此生命中最完美的点缀。小梅忽然想起那句美丽的诗词: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只是,谁是星谁又是月,此刻又在哪里?
“谁共我,醉明月?”看着看着,便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这一句。
“庭中升明月,你我共此时咯。”云鹤带点戏虐性的声音传进耳朵。
小梅脑海里顿时闪过四个字:真煞风景。他懒懒的转头去看云鹤,见他悠闲的走过来,还带着一丝笑容,小梅可笑不出来,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陪你赏月啊!”云鹤笑着过来,自然的在他身旁坐下。
“谁要你陪。”小梅无心与他多废话,依旧看着这明亮的夜色。
云鹤看着他,那张侧脸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偶尔眨一下眼,睫毛便随之颤动,像是朴闪着翅膀的蛾;嘴唇微微抿起,那浅浅的弧度倒像是在轻盈浅笑。小梅皮肤本就光滑白净,月光下更加白皙,脸上的汗毛也清晰可见,映着月光,像渡了一层柔白的光。
云鹤不自觉凑近小梅,却不见小梅有动静,倒是让他很惊讶。小梅平时绝对是想一刀杀了他的,如今他坐得这么近,他居然还没有反抗,真有些搞不懂。可是这样的小梅让他有些不能自控,莫名的就想起他所做的事,小梅在他身下哭得像个泪人,却一点都不服软,云鹤性格桀骜,越是与他作对的人他越要给他教训,如今看着这个安静的小梅,没来由的有些怜爱,他想若是能静静抱着,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心中突然生了些罪恶感,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呢?
云鹤看了许久,小梅依旧没有动,他却坐不住了,找了话题:“你这是触景伤情呢还是感叹命运呢?”
声源隔的太近,以至于云鹤说话时吐出的湿气都感觉得到,小梅自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身体移得远远的,不耐烦的看着云鹤:“你能离我远点吗?”
“好像我做不到哦。”云鹤故意拉长了语调,话里尽是玩笑之意。
小梅懒得理会他。
云鹤继续追问,“哎,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梅一只手托着脸,倚着背后的柱子,仰望天空,眨着亮晶晶的小眼,一面沉思一面正正经经说道:“我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报仇又可以不让歌哥为难。”
只是一个平常动作却已将云鹤目光深深吸引住,他看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狠狠亲上一口他这娇俏的模样。不过有色心没色胆,吃亏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他武功再好也抵不过那无形的银针不是,只得言语玩笑一番:“跟我在一起咯。”
小梅转头看着他,面无异色,虽厌烦却无心与他多费唇舌,只冷冷道了句:“无聊。”
云鹤始终觉得今天的小梅有些奇怪,也不管他是不是厌恶自己,脸贴到他跟前继续问:“你今天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小梅无情的推开他:“关你什么事。”
“我可是看你心情不好特意来安慰你的。”云鹤故做不满“你倒好,狗咬吕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