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种强制带我的猫下楼跑滚轮的服务吗?最好是一个月能把它的体重降下来两三磅的那种。”
这只橘猫可能真的成精了。就在菲奥娜说出了她眼下最迫切的诉求的下一秒,它就在菲奥娜的怀里喵嗷嗷嗷地嚎了起来,真是让人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菲奥娜:……行,不跑了。大不了我天天带你出去遛弯节食,纽约的可活动范围绝对比哥谭要广。
橘猫尚不知它虽然逃过一劫,不用跑滚轮了,但是相应地却要每天都经受耗时更为漫长的遛弯折磨。等菲奥娜抱着它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给它套上牵引绳,带着它出去完成自己的遛弯大计呢,就看见了让她心脏都一瞬间停跳的事情:
她的电脑刚刚自动开机了。
菲奥娜迅速把猫抱上了床搁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电脑面前,发现这果然不是什么超自然闹鬼事件,而是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的、来自暗网的信息。那一行幽幽的蓝字在纯黑的屏幕上不断地闪着莹蓝的光芒:
请于明日下午三点整在酒店房间内等人上门带你过去,详细任务内容恕不能过多告知。
这种连内容、连涉及的是什么事情都要三缄其口的任务,可比之前在哥谭的时候接受到的宝石失踪案件要危险多了、也难多了。因为那种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案件,就算通灵师在这件事里受了伤,也知道该找谁索赔、找谁算账,而且安全性也是有保障的,但是如果遇到这种事情的话,麻烦就大了:
不是专业人士的话,谁都无法判断这是真的暗网派下来的单子,还是人口贩卖者雇佣的黑客发来的、根本就是骗局的信息。比如说“黑死病”这个专门拍卖人口、贩卖人口的组织,其危险性也相当对得起它的名字,甚至都自成了一套完整的产业链,每周都能卖掉不少人前往世界各地,而买家人数则以中东为最;泰国曼谷更是有个人口贩卖中心,经常借助暗网发布各种各样的信息,来自亚洲各国的被害者途经这里,被以廉价劳动力的身份转往其他地区,都算得上是幸运的了。
那么这些受害者从哪里来的呢?只要这么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警察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彻底清查暗网里的这些信息,但是暗网之所以被称为“暗网”,就是在于它的隐蔽性和不可操控性,没有关键词和代码、没有中间人介绍、甚至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你“不是个普通人”身份的东西的话,外人连进都进不去。
暗网真的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在第一次给菲奥娜分配了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的“哥谭博物馆宝石失踪案件”之后,第二次就一定要来个互补的,不管是从难度还是从危险性上来说都要大大提升、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任务来为难她。
第51章 复苏的花朵
菲奥娜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危险程度, 但是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可以求助的对象。她的周围除去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那些普通人,就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的蜘蛛侠, 以及来无影去无踪的蝙蝠侠本人了。这些人的话, 前者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 而后者又不应该与眼下这混乱的局势牵扯太深。
她定了定神, 去把双层的遮光窗帘全都拉了起来,降下隔音层,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之后捂住脸,决定自力更生算了。
——而就在她放下捂住脸的手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房间里此时还有别人的话,就能借着电脑屏幕发出来的光明显地看见,她的灰眼睛变得更雪亮了,不复之前的温柔和朦胧,反倒像含着锋锐的匕首和刀剑的清光一样。而且不仅是眼神上的变化, 连带着她那俄罗斯人特有的灰色的眼睛, 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色泽更为浅淡了一点。
她伸手合上了电脑, 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就开始了远距离感应。眼下正巧是下午三点,阳光正好,然而此刻, 明亮的阳光却完全无法穿透遮光性一等一好的窗帘半分,尽数被挡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了, 只能徒劳地从些微的缝隙里流露进一点灿金的颜色来,却无法驱散房间里的黑暗半分。
黑暗和安静往往都是通灵者最需要的东西,因为通灵者归根到底, 也就是通过“某种办法”,将感官扩到眼下以唯物主义和科学都无法解答、也触碰不到的领域里去的人,而安静和孤独正是能够有效摒弃外界干扰对感官影响的最佳方式之一,更别说对本来就感官敏锐过人的菲奥娜了。
就在她主动熄灭了房间里所有的光源之后,她便一瞬间在这满室的黑暗和静谧里如虎添翼。
与此同时,九头蛇纽约分部。
“‘武器’重置过了吗?”布洛克·朗姆洛,AKA交叉骨,负责管理“冬日战士”这一人形自走兵器的武器管理员,边大步往九头蛇基地里走,边低声和他的副队罗林斯交换着意见:
“要我说,一直把他这么解冻了就洗脑、洗完脑用完了接着冻起来也不是个事。他那脑子早就冻出问题来了,如果每次他一有记忆回溯的迹象就要把他重置的话,怕是用不了几次就要崩溃了。”
“但是接下来要让他去刺杀——”罗林斯比了个盾牌的手势,耸耸肩:“总不好让他带着危险因素去吧,必要的洗脑还是无法避免的。”
朗姆洛能怎么办,朗姆洛也很绝望啊,冬兵的日常生活技能怕是早就沦落到一级残障人士兼智障人士这个水准了。恕他直言,从西伯利亚针叶林里抓一头熊来练用刀叉穿衣服的杂技,都比冬兵要来得顺溜。要不是他现在还在神盾卧底当特战队队长,他真的要觉得自己就特么是个老妈子了,除去负责在战场上给冬兵递枪递榴弹发射器递弹药之外,就是负责把他在少有的解冻期间照料好,至少不能因为让冬兵因为不会开罐头而饿死:
“我真想给上级打报告,洗脑的时候能不能留一点冬兵的生活常识下来,不用多,至少让他自己开罐头就成,别每次都上战/术/匕/首硬撬,搞得开个罐头这种小事都活像凶杀现场。”
这么一想,武器管理员这个职位真是前程远大,可进可退。在九头蛇升职的话可以去当更高级别的小队队长,被贬职了还能去做后勤;就算哪天不干了,就冲他锻炼出来的这一身照顾冻龄智障的本事怕是也能去养老院讨口饭吃。毕竟整个养老院里怕是都找不出像冬兵这个年纪的人来了,既然冬兵以百岁高龄都能在他手里活下来,那么那些比冬兵还要年轻的人肯定也可以。
抱着这种苦中作乐的态度,朗姆洛终于晃进了冬兵所在的屋子里。此时的冬兵已经在被强行重置的过程中了,因洗脑的时候太过痛苦而在发间隐隐渗出的汗水把他一头乱发打湿,刚被解冻不久的他身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寒气,在常温的室内便很快就凝了一点水珠出来,有几绺头发已经完全地黏在了一起,贴在他的脸上。
朗姆洛翻开那本红色的、记载有冬兵控制词的本子,开始念出那十个毫无关联的洗脑词:
“渴望,生锈,十七,黎明,火炉,九……”
——而就在他把这些俄语词汇念出来的一瞬间,如果有人能够通过某种方式纵观纽约这个城市的话,就可以震惊地发现,在朗姆洛开口说话的同时,在遥远的、几乎和九头蛇基地隔城对角向往的区域,在那座已经被韦恩集团买下的酒店里,在一个漆黑的、死死拉着窗帘锁着门的房间里,棕色头发的少女紧闭着双眼,几乎就是在同时重复着那套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洗脑词,由于间隔时间太短了,听起来便像是同一时间说出来的那样:
“доброта,домой,один,грузовик。”
而就在她半路横插了一脚的这个当口,她再一次进入了那片雪原。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前来的紧张,还熟门熟路地闭上了精神世界中的眼睛,防止双眼被无边的皑皑白雪反光刺伤流泪。等到那种束缚感过去了之后,她便在原地努力地挖起了雪,试图找到上次看见的那块,能够证明此人身份的士兵铭牌。
结果她这次还没来得及往下挖多少呢,就猛然感觉从她没在雪下的手指上传来一阵剧痛。菲奥娜吃痛之下赶紧把手从雪里收了回来,仔细一看,却没有看到任何流血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份疼痛,不是这个精神世界的主人对菲奥娜的排斥而带来的,事实上,能够察觉得到她贸然来访的人寥寥无几。这份疼痛是外界的某种事物所强行加在拥有这片雪原作为精神世界的这个人身上的,而且比起肉体上的疼痛来说,这东西直接作用于精神方面的伤害更大一点,才会连菲奥娜这个外来者都波及到。
结果就在她还想往雪里更进一步探索此人身份的时候,某种前所未有的不好的预感就击中了她;就在同一时间,给冬兵洗脑的机器瞬间就加大了电流,使得他哪怕嘴里还咬着用来抑制他呼声的铁块,都嘶声痛吼了起来,他的吼声回荡在洗脑室里,在厚重的铁墙和消音之下被掩盖得死死的,丁点都传不出去。
就像那朵他的精神世界里,被生生冻死在了雪下的花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