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弥斯!”
菲奥娜见怪不怪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帕米拉,你今天气色不错。”
最近因为菲奥娜而沉迷占卜的帕米拉今天前来显然是有要紧的正事要说的,可是她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口,毕竟这件事背后的主谋她完全得罪不起,能来给菲奥娜通风报信一声就已经相当仁至义尽了:
“忒弥斯,你这几天小心一点,怕是有人要来找你的麻烦。”
“我知道。”菲奥娜边揉着自家大橘的毛边道:“我总觉得最近有大事要发生,抽了张牌发现是死神正位,怎么——”她抬眼看向帕米拉,笑问道:
“是你那位朋友一心苦恋的人要来找我麻烦了吗?看来你动作还不够快啊,需要更努力才是。”
帕米拉一惊,短时间竟然不知道这句话从哪儿开始接比较好,最后还是决定按照顺序来:“你怎么知道……哦对,你们塔罗师嘛,每日一占。还有我们之间没什么的,真的,至少目前没有。”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菲奥娜抬起头来,朝着她笑了笑:“缘分不等人啊,帕米拉。”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还有俄罗斯血统,战斗民族的女孩子的美貌从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相当耐看,不看武力值光看脸的话一个能打十个,除了保鲜期短一点之外没有任何问题。而继承了一部分俄罗斯血统的她也不例外,当菲奥娜抬起头笑着看向人的时候,那双灰眼睛就会有种温柔到了人心坎里的感觉,用夸张一点的说法的话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整片天空都亮起来了”,哪怕是心绪莫测的猫女和小丑女也不得不承认她又漂亮又乖巧可爱,更别说本来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毒藤女帕米拉了。
不过此刻帕米拉完全无暇欣赏面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的笑容了,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么些天以来,她们一直都是互相用代称称呼的。她叫菲奥娜“忒弥斯”,而菲奥娜叫她“女士”,不称呼真名似乎已经成了她们之间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因而当菲奥娜主动打破这种默契,率先称呼了她的真正的名字的时候,便会让帕米拉有种莫名的不自在感了。就好像赖床的人在睡懒觉的时候突然被母亲在隔壁大喊着叫了全名,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浑身皮猛然一紧的感觉?
帕米拉现在的感觉也就跟这种感觉相差无几。而且她考量到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忒弥斯明明之前连她和哈莉这两个超级罪犯都认不出是谁来,怎么短短几天之内就把她的名字都扒出来了?别说“忒弥斯”专门为了她去看报纸,那帕米拉她可真的要说一声受宠若惊!
如果这真的是忒弥斯她自己扒出来的,那还好说;可如果这个信息的来源是眼下正在为忒弥斯提供保护的蝙蝠侠的话,那她就必须好好考量下忒弥斯和哥谭黑暗骑士之间的关系了。
然而下一秒菲奥娜的回答却不在她的任何一个设想里:“我是猜出来的。”
帕米拉将信将疑:“这个都能猜出来吗?”
“准确地说,是感应出来的。”菲奥娜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是我夸口,只要我想,我什么都知道。”
帕米拉根据她成为毒藤女后,这么些年来的观察人微表情的经验,悚然发现——
“忒弥斯”说的是实话,大实话,半点水分都不掺的那种。
“那你自己小心,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既然忒弥斯什么都知道,她还受着蝙蝠侠的庇护,双重保护之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一想起现在还在外面游荡的那个疯子,连毒藤女都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打了个冷战:“我走了。”
菲奥娜目送着她远去,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也渐渐淡了下来,等到帕米拉完全消失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才将手伸进衣兜里,确认那把银刀还在身边,对着眼前似乎空无一人的黑暗扬声道:
“你和她不是一起来的,那你是什么人?”
说话间,她还细心地将两只猫全都赶进里屋了。房间里有猫粮,也有水,还有窗,这两只猫不管是留在这里还是逃命都可以。
而就在这时,从黑暗里传来一个扭曲的、尖锐的声音,桀桀怪笑着回答了菲奥娜的问题:
“忒弥斯,我早就知道你要来!”
这声音真是相当难听。除去字面意义上的诡谲和刺耳之外,更让菲奥娜受不了的,是这个声音里缠绕着的无数冤魂的气息。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而眼下,这满满的恶意已经完全向着涉世未深的她压来了,就算菲奥娜还在不知不觉间受着白巫术的保护,也几乎要被这恶意满满的气息给逼得无法呼吸。
她扣紧了那把完全没有杀伤力,比起武器更像是某种装饰品的、刻着星象符号和卢恩符文的银刀,心里便隐隐约约地闪现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迥异于她之前所有温柔光明而无害的“我要帮助他人”的思考方式,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直指问题的核心,年少的通灵师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向着身份未明的恶贯满盈之徒亮出了尚且稚嫩、却已足够锋利的爪牙: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不能留。
第30章 你信报应吗
当那句“我早知道你要来”传到菲奥娜耳边的时候, 她就隐隐有了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想着实太过骇人, 哪怕她曾经预料中过格林女士的恩将仇报, 也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得出的结论。原因无他, 这个猜想实在太吓人、太黑暗, 两相衬托之下,连恩将仇报都显得不是什么大事了。
而下一秒,她就又被敲了脖子重击之下陷入黑暗之时,菲奥娜真心恨不得在心里竖起根中指:
这个城市的人还能不能好了,一点创意都没有!老是敲人脖子的话到老了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不知道颈椎是很金贵的需要好好爱护的东西吗?
等她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废弃已久的歌剧院里了。她眯起眼睛对抗着突如其来的头晕——怕是轻微脑震荡了——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真是该死的眼熟:
这正是哥谭游乐场附近的那个剧院,而且在离她不远的角落里还躺了具金发少女的尸体, 菲奥娜只是匆匆一瞥便不忍心再看了, 连忙把目光挪开:
那是格林女士的女儿。
菲奥娜还曾经在那个她好不容易从橡树街回到家中的寒夜里, 给过她一块巧克力吃。
如果说之前她只能隐隐感觉到,从她在莫名的力量牵引之下前来哥谭,到哥谭游乐场不停有人失踪, 再到格林女士口中的那个神秘人,这些事情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可是她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些事情关联在一起,此刻这个剧院便成为了最关键的那根线,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
菲奥娜看向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绿色头发、一身紫色西装品味堪忧的人, 问道:
“你从一开始就想引我过来,是吧?”
哥谭游乐场不停有少年少女失踪,在警方都束手无策的前提下,从来都是老好人的“忒弥斯”岂有坐视不管之理?不过他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一定会来哥谭呢?
“是的!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小丑大笑着拍了拍手,权算给她鼓掌了:“可谁知一开始来的竟然不是你,哎,我那时别提多失望了。你要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难免做一些不太厚道的事情来解压。”
菲奥娜陡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她咬着牙问道:“……你干了什么?”
“一开始来的是个圣彼得堡的外乡女孩,跟你完全不像。”小丑笑着将从菲奥娜身上搜出来的银刀抛接着把玩:
“可是这些小玩具倒是一模一样的。”
他伸出刀去,轻轻拍了拍菲奥娜的脸,雪亮的刀刃差点就要给她来个破相了:“你们是什么组织里量产出来的小傻蛋吗?”
然而菲奥娜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别的什么话了。“在她之前还有另外的通灵者曾经来过哥谭”这件事,就好像闪电一样划过菲奥娜混沌的脑海,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照了个通透,刹那间就好像有人在三九寒冬里往她头上倒了满满一盆冰水似的,直让她从头顶冷到心底,她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
那个怀抱着“或许我可以帮上忙”这样美好的愿景,带着一整箱的通灵用具不远万里赶赴哥谭的同行,怕是已经死在这里了。
只有死人,才能在冥冥之中引导活人。
也就是说,她面前的这个人,从一开始瞄上的就是“忒弥斯”。因此他一手策划了哥谭游乐场失踪案件,为了防止她不来哥谭,还特地搞死了一个圣彼得堡的通灵师作为保障,好让刚被刺客联盟逐出不久的忒弥斯能够在双重保障之下来到哥谭,落入魔掌。
这个人不仅心思深沉,而且手段毒辣,哪怕格林女士都已经按照他说的去做、绑架了忒弥斯、菲奥娜还予以配合了,可是他说话不算话,依然出尔反尔地杀掉了格林女士的养女。
她眼眶发热,死死地盯住眼前这个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怪人,眼白都有点泛红了,滔天的愤怒在她心底累积,千言万语汇成俩字,从菲奥娜口中相当有力地喷薄而出,这也是她这么些年来说过的最重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