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然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不存在的药物。
洗髓之后虽然会失去所有内力,却有着脱胎换骨的效果,再度习武,可以事半功倍,并且内力越高的人,恢复越快,本是一件好事。
可是,宸妃加了第三味药进去,让夜轻然失去所有内力之后,身体无法再积蓄内力。
“为了让我信你,你自己先吃下那些糕点,你可知,这药对于不会武功的女人来说有什么效果?”龙涎香在燃烧,三生草和归阎花混入糕点里,夜轻然吃了,宸妃也吃了。
“我的经脉将渐渐受损,从此气虚体弱,永远不能孕育子嗣。”
“用这样的代价换取的不过是楚兴渊到别的女人身边去,于你,又有何益处?”力气消失的很快,夜轻然几乎要握不住杯盏。
“我不过是想,他可以开心一些。”宸妃笑了笑,眼里有些落寞。
她细细打量此刻的夜轻然,论样貌,宸妃自认并不输夜轻然,两人算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可夜轻然身上威仪天成的压迫感,是自己所没有的。
不愧是曾经坐过皇位的人。
可惜,在这个世道里,女人始终要按照男人制定的规则而活。
*******
皇宫的夜晚总是安静,偶有巡逻的卫兵经过,脚步也是轻无声息。
夜轻然独自坐在寝殿的桌案前,的确如宸妃所说,身体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痛苦,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力量的流逝。
她努力运起内力,试着对桌上一个杯盏挥出一掌。
杯盏没有预想中碎裂开,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处。
她抬眼看着寝殿的门,心里有了从所未有的恐惧。
时间仿佛倒退回十数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无助地待在寝殿一角望着殿门,希望那扇门永远不要打开。
可惜,她的皇兄还是提剑到来,满身鲜血,像是地狱修罗。
那是她心里一直挥散不去的噩梦。
她费了无数的心力练就这一身武功,当做保护自己的铠甲。
没想到,只一日,便被击碎。
记忆被勾起,清晰如昨日。
楚兴渊,你非逼我到这个地步不可么?
宸妃所做的一切,自是得到了楚兴渊的默许。
整件事的起始和过程是怎么样的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楚兴渊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再次见到夜轻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缓步走到夜轻然面前,手指从夜轻然脸颊划过,夜轻然撇过头,躲开楚兴渊的触碰。
这个动作将楚兴渊心里剩下的那点怜悯和愧疚击得粉碎,他毫不怜惜地掰正夜轻然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你心里不好受对不对,朕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你此刻定是将朕恨透了,不过不要紧,接下来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恨之入骨。”他从夜轻然眼里看到了怨恨,心里却是无比的爽快。
“楚兴渊,就为了你的私欲,你毁去了一个女人,你知道宸妃为了你……”
“朕不想知道,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卑鄙。”
“是你逼朕走到这一步的,非要说的话,是你害了她。”楚兴渊眼里透着贪婪的欲望,他凑上前,准备享用手里的猎物。
楚兴渊捉住夜轻然的手腕,用身体把她压在床榻之间。
夜轻然第一次觉得,一个男子的力量是女子无法撼动的。
楚兴渊的吻落在夜轻然身上,手挑开她腰侧的衣带探进去,手指和肌肤相触让楚兴渊感到了兴奋……
夜轻然忽然觉得累了,对秦以萧的思念,对楚兴渊的愤恨,对自己的无助。
楚兴渊已经逼她到了绝境,她身后是万丈深渊,再退一步就粉身碎骨。
************
楚兴渊走了。
素琴从殿外进来,看到地上和夜轻然身上的血迹几乎快要吓哭。
夜轻然衣冠不整,不,用衣冠不整已经不足以形容素琴眼前的场景,她的头发散乱,衣服多处被撕碎,脖子和锁骨上刺目的吻痕遍布,一直向下延伸进衣襟里看不见的地方。
“娘娘,这是……”
“素琴,给我准备热水。”夜轻然的声音像是失去了生气,眼神空洞看着素琴。
“是。”除了说是,素琴再也想不出别的词句了。
水是热的,夜轻然的身体却像掉进了冰窖,冷地不像话。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刚才令她几欲作呕的场景。
楚兴渊的双手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游走,吻在她身上从脖子向下肆虐。
楚兴渊急不可耐地撕扯她的衣服,就在他想要做出更过分事情的时候,上一次的情景像是重现了一般,夜轻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右手挣开楚兴渊的钳制,从发间抽出银钗,迫使楚兴渊和她隔开距离。
不同的是,失去了内力让这次攻击显得无力,楚兴渊轻而易举地闪开,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他从夜轻然倔强里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无助。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楚兴渊为此刻在夜轻然面前成为强者感到开心,“你已经不是那个武功卓绝的女人了,你想拿什么来反抗?”
她用力握住银钗,深吸了一口气。
“还想挣扎么?”楚兴渊笑了,伸手去抢夜轻然手里的银钗,“你不是朕的对手。”
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夜轻然手腕一转,将银钗对准她自己。
“轻然,不要!”楚兴渊的笑容垮下来,本能地去阻止,银钗深深刺入他的掌心,又迅速拉出一道伤口,足见夜轻然轻生的念头有多强烈。
寝殿里是楚兴渊急促的喘息声,鲜血从掌心滴到地面上。
“为什么?”他用力抽出银钗,狠狠地丢出去,他用那只受伤的手掐住夜轻然的脖子,大吼,“为什么你宁可去死,也不愿意让朕碰你!你我是夫妻啊……”
手臂上青筋冒起,因为用力加速了血液从掌心渗出。
他真想就这样掐死夜轻然,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愤怒让他忘了刚才是谁不顾一切去挡住那根银钗。
夜轻然的气息弱了下去,最终,楚兴渊还是松开了手,他咬着牙关说,“夜轻然,你赢了。”
他一步一步退到殿门口,转身离去之前,被叫住,“楚兴渊。”
楚兴渊停住脚步,夜轻然说,“你我不是夫妻。”
她是秦以萧的妻子,此生不会再是任何的妻子。
“无所谓了。”楚兴渊冷笑,低沉地声音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岁。“朕的确舍不得你死,可是你记住,朕受到了多少苦楚,总有一天都会从你身上拿回来。”
夜轻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用力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她要洗去这一身的罪恶。
柳沐颜说,无论如何,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刚才,在她差点无能为力为秦以萧守住这一身清白的时候,她萌生了死的想法。
实在是,太脆弱了。
如今的她更是不堪一击。
重新回到皇宫以来,每一日都行地痛苦,秦以萧简单的一个拥抱,似乎都是很久远之前的梦了。
如果当初跌落山崖被秦以萧救起来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那就好了。
白猫“喵呜”一声跃上柜子顶部,宫女绿荷仰着头只能看到猫咪的尾巴。
“乖,快下来。”绿荷耐心哄着,她已经哄了它一个晚上,却不见成效。
这是皇上御赐的猫,认真论起来,地位比自己不知道高上多少。
打不得骂不得。
宸妃坐在床榻上,见状,对绿荷施以援手,不过是张口轻唤了白猫的名字,它便从柜子上探出脑袋,随后跳下柜子,寻着声音的方向向宸妃走去,跃上宸妃的大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成一团。
宸妃抚着它颈后的毛,松软柔顺。
绿荷在心里叹息,这世道啊,连畜生也知道谁比较金贵。
“它呀,和谁都不亲近,独独喜欢娘娘一个呢,分明我对它那么好。”不用对付这个小祖宗,绿荷松了口气。
“有时候,他不喜欢你,你为他做的再多也无法讨他开心。”宸妃笑笑,这话是说给绿荷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那天夜里,楚兴渊的身影没有出现在宸妃那里。
宸妃等到深夜,知道楚兴渊是不会来了,她阖上眼,“绿荷,为本宫宽衣就寝。”
上书房里,楚兴渊颓然地坐在上书房的龙椅上,夜轻然对他的拒绝是彻彻底底的。
手心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连带着胸口也疼痛起来。
烛火明亮,楚兴渊摊开手掌,一道赤红色的伤口从掌心一直连接到手腕处。
除了自嘲和苦笑,楚兴渊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情绪。
他曾经试图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交给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