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烟后]蝴蝶晓梦 (醉花荫主人)
- 类型:BL同人
- 作者:醉花荫主人
- 入库:04.09
不知为何,眼下的地面变成软乎乎的一团,好似踩在一片云上,整个人飘飘忽忽,随时能乘着风雪而去。
宫无后环顾四周,眼前重影茫茫,像是有很多东西阻隔在自己面前,又像什么也没有,细细一看,整个地方仿佛一下空旷出来,没有雕栏玉砌,没有古陵逝烟,没有束缚,他就站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雪原上,无尽地风雪不断旋转翻飞,逐渐将他包裹。
前所未有的轻盈和自由充斥在胸腔之中,他口中不禁吐出一口浊气伴随一声满足的长叹,他在雪中央,在花树异草之中,愉悦地转了一个圈,一周方尽,白色的狐裘从肩头滑落,末摆荡开,在虚空中划开一道波浪的弧度。
一霎那,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世界之中一抹最凄艳的红和这一人独舞的身影。
古陵逝烟步出长廊见他这般妄为便要呵斥,却在此时,那人红衣,一个回首,眉眼末梢一丝淡淡情意仿佛一点火星霎时燎起红莲千里。
他轻启薄唇,唤他“师尊。”
“无后……”
“嘘——”他一指轻点于朱唇上,眼角情意绵绵,“师尊,我的剑呢?”
“你要剑作甚?”
“杀你。”
“哦?”古陵逝烟却是不信,此时的宫无后明明醉意朦胧,脚步虚浮,哪有一点要执剑杀人的样子。可他也不阻拦,眼下没有朱剑,大宗师广袖一扬,玄黑剑身飞出稳稳地落在宫无后手中。
醉意灭顶的他也未察觉出异样,兀自以为朱剑在手,他嘴角漾开浅浅的笑,好似蝴蝶轻展翼翅。
铿锵龙吟,剑身寒芒耀动,宫无后缓缓拔出昆吾剑,他忽而一个旋身,剑气破开,周遭花树一片巨震,满盖芳华倾落而下,刹那,风吹得更疾,雪飘得更盛,天地间充斥满缤纷落英。
他挥手剑身横出,“也谁料,春风吹已断,”一时剑芒大盛激荡咫尺方寸,树梢枝桠应声而折落在雪中,他又一个翩旋,衣袂翻飞,“又谁料,朝云飞亦散。”
口中词句方落,他剑指皓月,回眸,刹那一生,一眼万年。
风花漫漫,雪月杳杳,一阕剑舞谁人来和?
今夜,这人,这舞,这情,宛似酣梦一场,而至明日终随命运洪流湮化寂灭,无处得寻。
大宗师从来不知,自己亲传与他的夺命剑招竟能演化的这般凄艳至极,而就在此刻,只见宫无后手中翻转一轮剑花,森冷的昆吾犹带上几分缠绵,当花绽至最盛之时,眼前人影微晃化为虚烟,只听风中回荡浅浅吟哦:
“天易老,恨难——酬……”
一化一瞬剑,待到最后一字缄口,入眼便是昆吾冷冽锋芒。
半寸,离胸口只有半寸。
古陵逝烟仍旧负手而立,他冷毅的面上无悲无喜,只道:“无后,便是你醉了,也不忘夺我性命,我该高兴于你的觉悟,还是悲叹你我师徒这般不死不休的命格。”
也不知宫无后听清与否,他眸中星河波澜,脸上展露一个最稚嫩的笑容,手下一软,昆吾落于雪中,他也随即倾倒。
古陵逝烟下意识地拦腰接住他,宫无后微睁开朦胧的眼帘,入眼男人的面庞似曾相识,他不禁笑问:“你是何人?”
“吾是古陵逝烟。”
“你是古陵逝烟,我又该是谁?”
只是今夜,宫无后注定得不到他的答案。
天地静谧,唯剩一吻封唇。
第26章
人道是少年初识愁滋味,欲语还休。
年少的古陵觉得,或许是有只蝴蝶在某个午后撞进了自己的心扉,在里头安了巢,时不时地扇动蝶翼,才惹得自己这般古怪。
“你在想什么!”
宫无后隐含怒意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仿若一道清脆的春雷炸响,古陵一个回神,首先入眼的不是对方的面容,而是昆吾的逼人森寒。
半寸,离胸口只有半寸,剑尖一点殷红。
古陵惊诧之下付之一笑,悠然地以两指衔挑剑尖,捻起上头被刺穿的花瓣,道:“是我懈怠,请师尊恕罪。”说罢,那片残红被递至对方面前,零碎地躺在掌心中,别有一种破碎的美。
不知他此举何意的宫无后微皱眉头,道:“我演示剑招给你看,你走神不说,还毫无悔改之意,哼!”他抛还昆吾,负气而去。
古陵长吸一口气,心想,自己别是病了罢?一念至此,也就丝毫未察觉宫无后离去前本就古怪的神色。他愈发烦闷难言,掌中真力稍凝,那残红顷刻间化为齑粉。
昆吾长剑似有余温,他轻抚剑身,脑海中掠过谁人身影,指尖幽幽一缕香,恰似温柔,少年情怀初绽如诗,如痴如醉。
他忽而一个长跃,身形轻盈似燕,昆吾剑气横扫,剑音崩鸣,隐隐含哀。
也不知是人多心,还是名剑自有灵气,不忍这水墨之境再度上演无果的背,德之恋。
剑鸣影响人心,古陵非但没有平静反而愈演愈烈,他一剑横扫,烟尘跌宕,草木皆泣,不远处,脸盆粗的树被生生削断,轰然倒塌,只见一片白影随那树冠倾斜之势重重摔落。
尘土弥漫呛鼻,古陵以袖掩口,待烟尘散尽,才看清一身惨白的凉守宫捂着屁股哎哎痛呼。
“怎么是你!”
凉守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本就滑稽的五官因疼痛更加扭曲变形,他试着挪动步子,不想牵动伤处,立马令他一阵撕心裂肺,他冷气连连,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大……不对不对……那……那……你……也不对……哎……守宫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丹宫他……”
凉守宫看着疯疯癫癫,说话也总是糊里糊涂,看到他,古陵总会想起那日清晨的“惊鸿”一吓,所以他本不愿理睬他,正要抬脚走人,却听到“丹宫”二字,立马问道:“你说我师尊怎么了?”
凉守宫摇摇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大意是宫无后不允许他说,古陵心下冷笑,凉守宫这番作为不过是欺他年少,来个欲擒故纵,想到这一点,他更加不愿搭理对方。
见此计不成,凉守宫慌了神,他顾不上摔成三瓣的屁股,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古陵的去路,道:“别走!别走!”
他拦了路却好一番忸怩作态,良久才道:“守宫我和您商量件事,背着丹宫,我私下里称您为大宗师,您看如何?”
古陵听罢,心下疑惑更甚,怎么又是大宗师?
“这是何意?”
凉守宫呵呵怪笑,摇了摇手中大扇,谄媚道:“自然是守宫的一片敬意。”
这话古陵却是不信,虽然他不明白这个怪人为何频频向自己示好,但说出这种拙劣的借口,未免可笑,不得不让人多想对方是否别有所图。
凉守宫两只眼珠子全黏在古陵身上,看得人直发毛,自己还未怎样,他反而一派羞涩地用扇子遮了大半张脸,让人着实无语。
古陵脸上终露出不耐神色,却听凉守宫讶异道:“大宗师,您脸色不好,不是身体有恙吧?”
心道这人还真是自说自话,自己分明没有应承他,他倒先叫上口了。
“凉守宫,这称呼不妥。”
年少的古陵不知道,面对朱砂两点凉守宫,要么以上位者绝对的威严震慑于他,要么就是生一张比他厚上几尺的脸皮。
两者都不具备的又毫无防范的古陵面对凉守宫突如其来的一个虎扑,惊恐之下差点踩了自己的脚后跟,一把甩开牛皮糖,少年老成的表象再也维持不住,怒道:“你做什么!”
“守宫给您号脉呀!”
“我没病!”止不住额头青筋暴跳,古陵对自己之前听他闲扯的决定深感后悔。
却不料,凉守宫恰有其事地故作沉吟道:“您难道没有觉得近来总是心律不齐,甚至会狂跳不止,还屡屡走神,无法专注。”
“你……”多疑的种子一经发芽便肆无忌惮地循着阴暗盘踞在心房,古陵冷笑,“你知道?”
“当然,此乃重症,若不对症下药,恐终生沉疴不愈。”
古陵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诱道:“那以守宫看来,我当如何?”
凉守宫笑道:“我正有一卷驱邪纳福的画,您一看就能好个八九分。”
这种明显诓骗自己的话,古陵一个字也不信,他心下存疑,势必要一探究竟,便故作着了道的模样,一脸好奇道:“哦?什么画?”
凉守宫眉眼间一派神秘,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画卷,慢慢打开,细腻光匀的卷面上一人蓝衣,广袖长裾,银白发色,不怒自威,绘图之人画技超绝,整幅肖像纤毫毕现,惟妙惟肖,仿佛稍有不觉他便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好熟悉的衣饰。
疑虑爬上心头,古陵沉吟,措神中瞥见自己身上新衣,一时心神巨震。
冷窗功名,柜中旧衫,还有当日种种,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宫无后姣好冷淡的脸上:
“这衣裳你从何处得来?”
“我更衣的时候宫女说冷窗功名未曾置办新衣,我便想到寝殿里的衣柜中还收着几套旧衫,也不知是何人的,索性拿来穿了。怎么?有哪里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