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要着急呀。”
笑着对野良招了招手，藤崎浩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夜斗，“夜斗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父亲的吗？”
“已经变成这样的你，还有资格以父亲自居吗？”
拉着御影的手重新坐下，对于藤崎浩人类似于教育的口吻，夜斗显然没有继续接受的意思，此时直接开口顶了回去，“创造出我之后，以爱为名，向我灌输神明可以为所欲为的观念，同时利用我满足私欲，也许对于父亲大人来说，‘夜卜’仅仅只是一个工具吧？”
这个话不可谓不重，可说的就全都是实话。
一旁的御影见状，默默握住了夜斗的右手。
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候，除非让夜斗自己发泄一下，不然的话，谁说话都没有用。
而且夜斗积压了这数百年的怨气，也是时候要梳理一下。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是藤崎浩人一手造出来的业报，那自然也该由他来解决。
只是御影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心下也是愈发酸涩难言。
这数百年，他大多是在被主神、好友照顾宠爱之下生活着的。
可是夜斗呢？
头顶着祸津神之名，在平安时代，为了维系自己的存在，夜斗是通过不断接取杀人的任务来获得信仰之力的。
当时的他才刚刚诞生不久，纯粹的如同一张白纸。
本身是纯白的，这是最纯粹的颜色，但是同样，他也仿佛是一面镜子的两面。
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神与魔的界限，也就只在一念之间。
当时没有好的引导者，以至于夜斗根本不懂得何为善恶，也不明白对错之分。
那些年所造成的杀业固然增长了人们对于其的恐惧之情，无形之中形成信仰，稳固住了夜斗的力量，还让他的战斗力得以更上一层楼。
可是随着时代趋于和平，战乱的年代终究要结束。
以杀戮之道生存在世间的祸津神，除非愿意舍弃旧形象，重新改变，不然，等待着他的也只是被时代放弃。
一个神器以自身的作为代价，用血教导了夜斗何为善恶对错……
“当年是珠音，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善恶，而如今是日和她们让我明白了，神明身上所肩负的祸福之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有关于我身世的真相。”
面无表情地看着依旧保持温和笑意的少年，一贯表现得十分轻佻的男神脸上没了笑容，显得十分冷漠。
也只有在这种极为认真的时候，一直被众人当成傻咸鱼的夜斗才能够表现出合乎其身份的样子。
如今夜斗也不和对方废话，干脆直接单刀直入，一下子就问到了有关于自己的身世。
其实倒不是夜斗不想询问这位父亲大人究竟在图谋着什么，而是他知道，对方并不会回答。
如今的夜斗，非常符合神明的形象，思考方式也趋于理性化。
神明，本就是冷漠而又强大的存在。
温和也好，慈祥也罢，在这些层层叠叠的光环掩饰之下，其实众神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冷漠而又疏离的存在。
“你终于越发像个神了。”
笑着听夜斗说完这些年自己对他作出的过分之举，等到儿子闭嘴不言之后，藤崎浩人忽然抬手轻轻鼓起了掌，“就作为父亲而言，我非常高兴哦。”
对于藤崎浩人所说的这番话，夜斗和御影对视一眼，彼此心里纷纷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怎么感觉怪怪的？
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和对方说的就不是一个话题吧？
看这个家伙的样子，根本就是和我们没在同一频率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御影：“……？？？”
夜斗：“？？？……”
老爹：“咋了，说话啊。”
——
唔，非常抱歉，因为感冒，卡文，今天只有一章更新了，太冷了，qaq我还在客厅码字啊啊啊，感觉腿子不是我的了……
第150章 被宣之于口的隐秘
面对这个父亲, 夜斗并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于过去的往事上。
刚才之所以会忍不住说出那些事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有些意难平。
可是作为神明, 夜斗现在也学会了用理智思考问题，再加上如今又有御影在身旁，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面对他所问出的那个问题, 藤崎浩人却仿佛置若罔闻, 忽然又称赞起了他。
像一个神明——
愈发像一个神明了？
这种称赞的话，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 或许并不奇怪。
可是称赞的对象一换成藤崎浩人, 别说御影觉得奇怪, 就连夜斗本人都觉得十分诡异。
毕竟从对方在幼年时期对于他的教育上就可以看出来，藤崎浩人对于传统的神明根本不屑一顾, 或者说还是十分仇视。
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却又说出了夸奖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这个疑问萦绕在除了藤崎浩人之外的所有的人心里，就连野良脸上都浮现出了不解之色。
“其实夜斗内心是非常责怪我的吧, 你说我表现得十分自私, 那我倒要问问，按照你们的说法，除了自己之外, 即便是父母长辈, 也没有帮着决定自身道路的资格, 对不对？”
看着夜斗和御影，藤崎浩人收敛起笑意，转而表现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不错。”
点点头, 因为夜斗还处于巨大的刺激之中没能回过神，回答他的是御影。
御影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表示并没有错，毕竟他们的确是如此认为的。
“那问题就不对了。”
嘴角忽然弯了一下，熟悉的笑意再度攀上其脸庞。
看着他们，藤崎浩人忽然提出了一个疑问，“作为御影神，你们这一脉的传承并非是上一代转身成了新生的神明，而是选择将神性传达给其余从属神，以此来过渡神位。那么作为同样是从愿望之中诞生的你——你生来的意义岂非是为了帮助御影神一脉传承？”
一听到这番话，御影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仿佛明白对方究竟想说什么了。
“换句话说，你的前任主神之所以创造你，本身也是存有私心的，而你现在继承神位，难道不就是遂了他的愿望？”
笑眯眯地看着御影，藤崎浩人一下子就像自己和上一任御影神联系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藤崎浩人真的很善于转化事物的因果关系。
明明没有关联的两件事情，经过他这么一说，听上去好像真的像是一个性质一样。
他创造了夜斗，御影神也创造了御影萌生。
如今的御影萌生成为了御影神，那么相对的，夜斗也应该按照他的心愿成为“他”——
这根本就是一番强辩，是强词夺理啊！
“你……”
回过神来，夜斗咬了咬牙，刚想要反驳对方的话。
可刚一张口，他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反驳。
毕竟他老爹说的好像是真的那么一回事儿？
“妄图用这种说法来掩盖你内心的私欲，恐怕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一脸愠色的御影忽然叹息了一声，“的确，我和夜斗的诞生方式一样，都是从愿望之中生出来的，可是之后的道路却并非是由‘创造者’帮我们决定的。”
面对皱起眉头的藤崎浩人，御影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么我问你，我和夜斗作为神明，我们身上的职责是什么你知道吗？作为神明，我们除了应人类的愿望而生之外，本身也负担着这个天地的自然规则。既在其位，必承其重，这是玄冥生来的意义，同时也是我们自己选择。”
“没错，曾经的我作为祸津神，认为杀戮才是我存在的意义，可是我现在已经觉悟，成为福神，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紧随其后，原本还一直沉默着的夜斗也跟着御影，一同向藤崎浩人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同时也多谢你刚才对我的夸奖，能走到这一步，也多亏被父亲大人一直照顾着。”
嘴角带着一丝极其复杂的笑意，夜斗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还是请您说吧，关于我身世的事情，对于我体内国津神的神性，难道您就没有半分想要对我解释的吗？”
说到最后，他更是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已经换了肉身，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到底也是曾经创造了自己的父亲——
夜斗曾经对其有很多的孺慕之情，只可惜这段“父慈子孝”的画面终究是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正是因为和对方打过非常多的交道，所以夜斗心里明白，在那个微笑的假面背后，对方有着不逊于他的冷漠。
以人类之身创造出神器，通晓古老的咒术驱使妖鬼，将神明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几次三番操纵天地时化，搅乱两界平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藤崎浩人的伟大“杰作”。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夜斗才会对其颇多忌讳。
甚至在此之前，夜斗是一直畏惧着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