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等齐木国春好好洗了把脸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楠雄早就已经吃好饭离开了。临走前,他没有忘记带走家里库存所有的咖啡果冻。
“诶,楠雄已经走了?怎么都不和我道别,爸爸很伤心啊!”
楠雄其实还没有走远,所以父亲的这声控诉,他差不多可以说是一字不落地全部都听到了。不过他依旧按照惯例,把这些没有太多营养的字眼统统过滤了。
他刻意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走路速度,准点来到了天神神社前。爱德蒙还没有到,现在只有夜斗和雪音在。夜斗正在和几个人说着话,见到自己来了,只是挥挥手和他打了声招呼而已,注意力倒是没向他分来多少。楠雄乐得自在,随意倚着神社旁的一个落地石灯笼,从怀中掏出咖啡果冻,慢条斯理地品味起这世上独一份的美味。
他听到夜斗正在和那些人谈着关于时鬼的问题。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人——那是他第一次遭遇时鬼时,骑着狮子冲入时鬼群的女人。不过她身旁的男人,楠雄就认不出来了。
难道她也是个神明吗?
“根据每个神社反馈给我的消息,目前看来,熊本县出现的时鬼最多。可以说,时鬼基本是从那里涌出来的。”毘沙门告诉夜斗,“如果你要调查的话,从熊本入手应该会更加轻松一点吧。”
夜斗有点别扭地回答了一句“好”,心里酸极了。他也不知道毘沙门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神社多——不过毘沙门的神社确实遍布整个日本,夜斗就算再怎么嫉妒,也没办法否认。
于是乎他不可抑制地更加愤慨了。
毘沙门没怎么关注夜斗的心情,她此刻的注意力移到了楠雄身上。原本她大可以不去关注楠雄这样一个“平凡”的人类,只不过刚才他听到雪音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便忍不住朝楠雄看去了。
“夜斗,这就是你的……新的信徒吗?”毘沙门有几分不确定地问道。
被这么一问,夜斗居然顿时就抖擞起了精神。他不着痕迹地挺直腰杆,眉梢都飞扬着骄傲。他笑而不答,任由毘沙门和兆麻从他得意的神情中揣摩答案究竟是什么。
毘沙门微蹙眉头,向楠雄投去怜惜的目光,当她再看向夜斗时,眼神瞬间转成了嫌弃和不满。
“他要是真的自愿成为你的信徒,那当然很好。只不过……”她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出了口,“只不过你别死死纠缠别人,让他徒增烦恼就不好了。你也听过这话,‘不可结缘,徒增寂寞’。所以……”
“等等!”夜斗急忙叫停毘沙门。
他总觉得自己的老底不自不觉中都被毘沙门扒了个透,再让他自由发挥下去,怕不是要说出什么令神生畏的话了。
不过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夜斗的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目光扫过毘沙门和兆麻的表情,最后又落到了毘沙门身上。
“你从哪儿知道这事情的?”他正色问道。
“兆麻和我说的,怎么了?”
夜斗尖锐的目光顿时移到了兆麻身上,看得人心慌不已,总觉得下一秒他的眼里就要喷出火焰来了。
“嘿嘿……嘿嘿嘿嘿……”
夜斗细声狂笑,搓着手掌,慢慢踱步向兆麻走来。
兆麻更慌了,眼前的夜斗简直前所未有般恐怖。他匆匆后退一大步,拉开与夜斗之间的距离,快速说了句:“是雪音告诉我的!”
天地可鉴,只是前几天雪音同他抱怨了几句,他又把这几句抱怨转达给了威娜听,仅此而已!
夜斗那灼热的目光伴随着兆麻的话语,迅速移到了雪音的身上。他吐出的气息也变成了骇人的地狱黑雾,踏出的每一步都沉重到了极点,几乎快要把神社的地砖给踏碎,在一边旁观的天神都心疼死了。
“没想到是你这个臭小子……”
就连他的声音都变得比往常恐怖了。
雪音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家神明的这一连串变化,现在他正在和爱德蒙兴冲冲地说着话呢,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夜斗。
“您真的是基督山伯爵本人吗?”雪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读过您的故事,我真的特别喜欢您!您的复仇经历真的是太激动人心了,我熬夜看了好几遍都舍不得放下书!”
深藏不露的雪音此刻迷弟本质尽显。
他的一腔热情还没有来得及宣泄完毕,愤怒的夜斗就已经冲过来了。要不是天神和兆麻及时拉住了夜斗,否则年幼的雪音小少年大概率会经历可怕的家暴。
幸好,最后只是以夜斗训斥了几句作为结尾,姑且算是皆大欢喜。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夜斗振臂一呼,忽然想到了还有毘沙门在,便好心地问她道,“对了,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熊本吗?”
毕竟情报是毘沙门收集来的。到时候要是当真能将时鬼全部驱逐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毘沙门也理应分一杯羹才是。
但毘沙门却摇了摇头。
“我要负责东京的事情。这里的时鬼也很多,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和你们同行了。”她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开,“那么,就祝你武运昌隆了。”
说罢,她骑上狮子,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处。
夜斗不知道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毘沙门是否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但他还是回答了一句:“那当然了!”
第10章 不正常的怒气值
从东京到熊本,距离其实并不太远,只是新干线没有办法直接到达目的地,需要先坐到博多站,换乘一下,才能抵达熊本。
夜斗和雪音乖乖买了票,只可惜他们把票在检票员面前举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检票员连连道歉,搞得夜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爱德蒙没想到他们刚好能途径自己为了搪塞海腾妈妈而随便说出的博多市,就顺便拍下了月台上写有博多二字的站牌,发送给了海腾妈妈。沿途他还不忘多拍了几张博多不同角度的景致,以备不时之需。
“您不怕被她看出来这几张照片都是在相似时段拍摄的吗?”雪音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的警惕。
“我想给她报个平安而已。”爱德蒙轻笑着挥了挥手机,然后就放进了包里,“海腾不是个多么喜欢拍照的人。而且,如果他的母亲真的问起了这件事,我就告诉她……我和齐木白天玩得太兴奋了,日程排得满满的,所以没有多余的时间拍照。”
“哇……”雪音的眼中迸发出迷弟的光芒,“真不愧是您啊!”
“小聪明而已!”夜斗悻悻然嘟哝了一句,眼神忍不住老是往雪音的方向瞟。
真的,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神明,有时候还挺大度的,但自家祝器总是动不动就粘到别人身旁去,这是不是就有一点不太好了?没错,雪音是需要正常的交际,夜斗也不会阻止他这么做。
只是……只是……
别靠这么近啊!我才是你的主人好吗雪音!养着你的人也是我啊!
夜斗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如是怒吼,泪洒新干线。
楠雄没办法读出夜斗的心思,这个不靠谱的神明貌似是他的超能力的绝缘体,不过他此刻扭曲至极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名曰嫉妒的情绪明晃晃地写在了脑门上,擦都擦不掉。
看得出来,夜斗醋了。
真幼稚啊。
楠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之前听雪音提起过,夜斗是有一个信徒的,和他一样也是高二学生。根据雪音的描述,那是个性格相当不错的姑娘,好几次救夜斗于水火之中。
怎么就想不开当了这么个菜鸡神的信徒了呢!
楠雄忽然对素昧平生的一歧日和产生了一丝惋惜。
忽然,他听到夜斗重重地“哼”了一声,像是想要刻意让旁人都听到似的。这声音惹得几乎整节车厢的乘客都扭过头来看他,除了雪音。
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楠雄这么想着,起身离开。他有点饿了,想要买一份便当。
“诶楠雄,你干嘛去啊?”夜斗被雪音伤透了心,于是巴巴地凑到了楠雄身旁,希望能从他的好信徒身上得到些慰藉。
楠雄理都不理他,让夜斗更伤心了。见楠雄越走越远,夜斗匆忙追上他的脚步,还想拽住他的袖子,不过被楠雄先一步察觉,立刻抬手躲开了。
“你甩手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夜斗痛嚎,透蓝的双眸顿时朦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像只小猫一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脆弱的小心脏已经被雪音和楠雄的冷漠击碎成了一百八十片。
楠雄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出去走走”,就不再管他了。
被彻底伤透的夜斗不再追了,只叮嘱他说:“你要是经过小卖部,记得帮我买瓶酒。”
【新干线上不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