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是谁看见都想劝他一句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比出剑少挨点苦楚。
舒遥强行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腥甜血液,依旧没有说话。
他不握剑的手指尖发着颤,自骨子里一层层透过血液筋络往外翻卷到肌肤的不息疼痛,让舒遥想狠狠将衣袖上纹饰刺绣扯成碎片,暂缓疼痛。
徒劳伸出手抓了几次,舒遥连一片袖角也无法够稳。
握剑的手却稳得和每一次大杀四方时毫无差别。
那是无数次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毅力。
这次只是轻飘飘横着递出一剑。
雷霆护卫,风雪退避。
那一剑轻飘飘扎进王震心口,仿佛王震修的是一身假大乘修为。
剑破虚空。
舒遥全盛之时,能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遥遥递出这一剑,空间的阻拦在剑意之下粉碎成虚无,如今状况再如何凄惨,区区几丈距离,安能阻他?
自面对王震和副使两人的挑衅起,舒遥始终没说过话。
是该说的话,该证明的实力,寒声寂影都会去帮他做。
所以没必要,不如省点力气。
舒遥语声带笑,拖长了调子道:“你若是有什么未尽的遗憾,大可说出来——”
这是一开始王震对舒遥放过的话。
被舒遥原原本本还回来。
可见话放得太满也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我没心思,估计也活不到帮你完成遗憾的时候,不如你自己抱着遗憾死不瞑目。”
舒遥抽出扎入王震心口的寒声寂影,他气力彻彻底底透支,顾不得飞溅的鲜血落到他衣服上。
不晓得话不该放太满这个道理的王震,被舒遥气得死不瞑目。
或许能令他稍感安慰的是,深谙这个道理的舒遥也离死不远。
至于副使,从头至尾,舒遥一点眼神也吝惜给。
想杀他的人太多太多,倘若一个个看过去说两句话,他这辈子还想不想有点自己的时间?
自然不会看到副使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场面。
舒遥以寒声寂影缓缓支撑着身体坐了下来,咬牙撑住一个相对尊贵体面些的姿态。
好歹生前好不容易混到一个能做体面人的位置,等死后被人发现和王震这么个丑东西死在一起不说,姿态万一再丑点,舒遥怕自己会活生生被气成厉鬼。
他眼睛微搭下去,莫名想到王震问的一句,问他说有没有未尽的遗憾。
三百多年的时光有太多事情可供舒遥回想,舒遥自己甚至一样记不太清剑下究竟杀过多少人,脚下行过多少路。
却把他最初所在的世界,一个和他身所处的当今大陆完全不一样,也要好得多的世界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世界里没有仙魔两道,动不动开山崩海,夸张点证道飞升的讲究。
有的是日益发展的精密科技;让人无论贵贱贫富,能有点体面尊严地在这世上活下去的法律;和一个叫做“剑侠情缘网络版叁”的辣鸡游戏。
舒遥好死不死在那个游戏中有过一个很是投入一番心血的恶人七秀成女账号。
一朝穿越,恶人阵营的七秀,确实该穿到魔道里面从头开始。
所谓的金手指大杀四方统统是假的,不存在的,他绑定的仿佛一个假剑三系统。
去除一张张精挑细选过,美艳无伦的易容捏脸外,只剩下要他用心去慢慢感悟的七秀剑道。
没毛病。
就是有点地狱难度而已。
舒遥向着天喃喃道:“毁我青春恶人谷,来生愿做浩气人。”
他的说话声音不大,奈何他们这个境界,快要成仙得道的修行者耳力太好,是没办法的事情。
舒遥的话不意外被正赶上昆夷山来的卫珩听得一清二楚。
卫珩脚步微微一顿之后,赶路更快,衣角一个飘荡之间,便从昆夷山脚现身到昆夷山巅。
他垂眼看向不知是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挣扎做了效,还是皮相生得太好,在那里尽管晕迷,依然感人地撑住了仪态的红衣人。
分明眼睫紧闭,衣发散乱,依旧如悬崖石缝中开的花,不甘心不示弱地支棱出自己耀目张扬的美来。
卫珩不加犹豫弯腰抱起舒遥,身影消失在去往玄山的方向之中。
都说人将死时,其言也善。
这位贪狼使既能在死前说出这样的话。
想必不算太无药可救。
卫珩理所当然如是想。
但凡舒遥有点意识,知道自己被让雪天杠了半辈子死对头,抱回被魔道杠了半辈子的玄山,可能会想在杀王震之后给自己心口来个一剑。
至少痛快一了百了。
鬼知道是什么打动卫珩不远万里来隔开仙魔两道的昆夷山脉,大发善心将他抱回玄山。
说是仙道中人的慈悲心肠,舒遥是不信的。
可惜他无知无觉躺在卫珩怀里,无从得知自己被他带回玄山,更想不到在玄山等他的究竟是什么。
第2章 道尊
舒遥茫然睁开眼睛,用了三息时间确认自己的确是没有英年早逝,早早去地府里见阎王。
毕竟谁家的地府也没有这里的浓郁灵气。
他轻轻转了转手腕,发现自己经脉残损,魔息枯竭,以他当今状况,估计只能去胜之不武地欺负欺负刚入门的小修士。
舒遥倒是很镇定,甚至还有几分暗自庆幸。
他膨胀归膨胀,却也知道自己能杀得了让雪天,已经是侥天之幸,之后从七杀使手下逃生,反杀王震这种种——
留得一条性命是侥天之幸。
舒遥结过仇的人自己不记得,是多到记不住。
能在这时候给他施恩的人舒遥也不记得,是少到压根没有。
索性不去纠结是哪位好心人救了他的性命。
舒遥推开床头的一扇窗,映入眼帘是的葱茏植被,花木错落,远处一丛青翠竹林里悠然传来流泉的叮咚之声。
十家的仙家洞府,有九家那么打扮。
有一只大白鹅扑棱着翅膀一蹦一跶从窗外飞进。
羽毛摩擦的扑簌声音代替流泉水花飞溅拍打在石头上的动静。
笼罩来的一片巨大黑影覆盖舒遥的视线,隔绝在他和窗户之间。
大白鹅一翅膀扑棱下去,舒遥差点被它扇下床。
舒遥揉了揉脸,震惊了。
他剑下白骨累叠成山,流传声名治小儿夜啼的时候,约莫没想到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被一只大白鹅欺负到脸上。
他愤怒了。
寒声寂影感应到主人愤怒情绪,幽然一声铮鸣。
剑尖抵住大白鹅的脖子,舒遥冷静道:“看在你主人救我性命的份上,我今日不与你计较,滚。”
大白鹅扑扑翅膀,夷然不惧,甚至还有心思对舒遥“嘎”地嘲笑一声。
舒遥的寒声寂影伴他征战三百年,剑下亡魂无数,大乘不知杀过几个,更有让雪天祭天,放眼仙魔两道,有几个能不畏惧寒声寂影剑上煞气?
哪怕到大乘,仍很难对着舒遥的寒声寂影而不动容。
偏偏这只大白鹅能。
仙家洞府——敢在这时候沾手他一摊大麻烦的,舒遥已然对它的主人有了定数。
他更加冷静:“你莫以为你主人是道尊,我就不敢把你炖了煲汤喝。”
想不到道尊挺有个性,不养龙凤祥瑞,麒麟白虎,诺大一座峰头任着大白鹅占山为王。
虽然尚未见面,舒遥内心奇异地对这位道尊减轻些许排斥感。
恰在此时,卫珩推门走了进来。
大白鹅自觉有人撑腰,身子立得更直,头抬得更高。
活脱脱的气焰嚣张。
舒遥飞快把寒声寂影一丢,一点也不在乎这把伴着他三百年的老伙计会不会磕坏哪里。
丢完寒声寂影,他虚弱地捂着脖子倚在榻上,指着大白鹅的手颤了两颤:
“咳,你咬我脖子,我看在你家主人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也不与你计较,可我手上寒声寂影伴我征战三百年,威名赫赫,你怎可拍飞它如此辱我?”
大白鹅震惊地看着舒遥,伸长脖子张大嘴,甚至忘记发出嘎嘎声音。
它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骚的操作。
不光是在他主人堂堂道尊的地盘上拿剑尖抵着它脖子,居然还敢反咬一口,给它这只鹅泼上一盆脏水。
卫珩垂眸看白鹅,不多作询问。
他是知道这只鹅爱招惹别人的劣根性的,闻言不多说话,熟练提溜着白鹅脖子将它丢出门外。
剩下两人在屋内相对沉默。
卫珩先说话:“脖子上要抹点药吗?”
说来好笑,他们一为仙道道尊,一为魔道贪狼使,平素立场里总隐隐有点势不两立之意。
这次托大白鹅的福,两人既没你死我活地拔剑开打;也不明刀暗枪,针锋相对。
反倒是有几分隐隐的好笑无奈,出乎意料的气氛和谐。
舒遥:“不,不用,区区一只鹅,能奈我何?”
他说的是实话。
大白鹅还没来得及叼他两口,就被寒声寂影指着脖子了。
可在卫珩看来,便是舒遥心神恍惚,强颜欢笑。
第一面见的贪狼使既不霸道强横,也不草芥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