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正一顿时觉得平衡了。
第53章 生卒之年
泽田纲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相处了许久的晚辈突然比他高了好几个辈分?
说好的堂侄子呢?
带着风中凌乱之感,泽田纲吉浑浑噩噩地来到训练室。
理查德望着对面心不在焉的泽田纲吉,沉声开口:“准备好了吗?”
泽田纲吉回神,对上理查德带着询问的目光,想起自己曾真的把对方当做堂侄子一样对待——不但摸他的头,还与Reborn立誓要照顾他,顿时闹得满脸涨红,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在他兀自纠结的时候,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侧,不轻不重地搭住他的肩:“如果你是为了辈分的事苦恼,那么……我在此郑重地向你道歉。”
泽田纲吉猛的抬起头:“不,不是!”说完又有些丧气,“是我不对,在这危急的关头还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理查德直起身,揉了揉他毛茸茸的棕发:“先不要纠结了,打起精神来吧——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能够做到……什么?
泽田纲吉隐隐觉得理查德所指的不仅仅是“打起精神”“替十年后的他打败白兰”这件事。
他对上理查德那双浩如烟海如烟海的蓝色眼眸,鬼使神差地点头:“我会努力做到。”
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努力去完成。
泽田纲吉雄心满满地接受来自彭格列五代目的特殊训练。
三个小时后,他呈咸鱼状趴在地上。
理查德收起武器,平复微喘的呼吸,走向场外的入江正一。
“Mr.入江正一,”他顿了顿,“在你们这个时代,有没有一个叫尤尼·基尼奥内罗的女孩?”
入江正一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那个叫尤尼的女孩,是我们的敌人。他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副首领,和白兰是一伙的。”
……与白兰是一伙的?
这怎么可能。
理查德盯了入江正一许久,确定他并没有说谎:“我明白了。”
他不再多想,转身回返训练场。
泽田纲吉正倒在地上挺尸,忽的,眼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还站的起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泽田纲吉惊了一跳,连忙从地上一股脑儿的爬起来:“我没问题!”
“你的身体尚未适应这种强度的作战。”理查德收回手,“还是循序渐进,休息一会再说吧。”
他向一直观战并实时记录数据的拉尔·米尔奇询问休息室的所在。拉尔将他们带到一间典雅的卧室。
“这是泽田的卧房,你们就在这休息吧。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送走拉尔后,理查德让泽田纲吉先进去休息。
“里切不休息吗?”
“我要问Mr.入江一些事,而且——我并不累。”说来奇怪,在异世界解除了自身的封印后,理查德本该遭到诅咒的反噬。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浑身殊无异常,和被封印的时候并无区别。
……不,如果真要说区别的话,解开封印后的他更强了。
不用再限制自身的炎压,不用再强忍愤怒。他可以尽情地释放所有的情绪,尽情地与人战斗。
被愤怒之炎充斥全身的滋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这一切,或许是德累斯顿石板的馈赠。
当房门再度阖上时,宽敞的房中只剩泽田纲吉一个人。
他脱去鞋袜与外套,匆匆冲了个澡,穿上并不合身的睡衣,翻倒在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肌肉酸痛难耐的缘故,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泽田纲吉清醒地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精力战斗。为了让自己尽快进入梦乡,他将垫在脑后的枕头抽出,一把蒙住自己的脸。
做完这一切后,不期然的,他感到后脑勺顶上了一个硌人的东西。
取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只样式古朴的怀表。这只怀表与理查德送给他的那只十分相似,仅有细微的不同。怀表的翻盖面上插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未来的他与理查德的合照。两人各自搭着彼此的肩膀,宛若一对铁哥们。
违和感袭上心头,泽田纲吉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视、且没有向当事人问明白的问题。
——里切既然是彭格列五代目,那么,必然与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那为什么……里切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泽田纲吉再无睡意。他打量着整个房间,本想着“动别人的东西似乎不太好”,但转念一想,这是十年后的他的房间——十年后的自己,怎么也不能算别人吧?何况他对十年后的世界,对意图毁灭世界的敌人一无所知,或许,十年后的他,在房内给他留下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他开始在房内四处翻找,几经摸索,终于在靠床的书桌底下找到了几沓资料。
他粗略地翻了翻,发现这是关于彩虹之子集体死亡的检验报告。
纸张发出哗哗的响声,忽然,泽田纲吉手指一颤,整本资料都掉落在地。
不可能。
他握住颤抖的手指。
一定是他看错了。
那份报告上,怎么可能有Reborn的照片!?
他克制着浑身的战栗,僵硬地拾起资料,逼着自己逐字逐句地读完。
是Reborn,真的是Reborn。
他拼命抑制眼中的酸涩,飞快地翻找剩余的资料。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他朋友的近况,却又害怕看到令他无法接受的冰冷讣告。终于,当他翻完所有资料,却并未找到他想找的内容时,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泽田纲吉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他将所有资料放好,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就在整理床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床边竟有一个暗格。
暗格并未上锁,只需扣住上面手指大小的凹洞就能打开。
格门弹开的刹那,一本薄薄的手册掉落在地。
——彭格列的族谱。
泽田纲吉连忙捡起手册,有意识地在中间寻找,很快便找到彭格列Ⅴ世的那一栏。
彭格列五世,理查德·S·彭格列(1902-1924)……
后面的他再也看不进去,脑中嗡嗡作响。
1902-1924……是什么意思?
他僵硬地捏着那本扉页泛黄的族谱,两眼发直地盯着那几个数字。脑中,却有一个清醒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对他发出质疑。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他是知道的。
历史书与国文书上出现过多少次类似的记载。每个名人的介绍中都有诸如此般的数字。
这是代表生卒的年份,
理查德·S·彭格列(1902-1924),生于1902年,卒于1924年……
享年22岁。
这是谁开的恶劣玩笑?
还是他看错了,将1984看成了1924?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册子年代久远,上面的墨迹早已残缺不全,8字少了一半,变成了2?
他试图找到“这个生卒年份是错误的”的证据。
可除去满页的光辉事迹,有关彭格列五世的记载,最终停留在了1924年。
以强大战力平反彭格烈叛乱、一手扶植门外顾问的彭格列五世,令外敌闻风丧胆光辉一生的彭格列五世,在岁月的尽头,仅有寥寥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
时22岁,为了彭格列的传承而——献出生命。
自此以后,为限制元老院的权力、匡正门外顾问的监督作用,彭格列六世即位后将彭格列指环一分为二。平时维持着完整的形态,由首领持有;但当选任下一任首领时,首领必须将其中一半交由门外顾问保管。
泽田纲吉艰难地放下手册,他见暗格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便探入一只手,将里面的所有填充物都取了出来。
一共十本,外观与他手上的册子一模一样,唯独纸张的新旧程度略有不同。
打开一看,竟然也是彭格列族谱?
他找到彭格列五世的记载,发现十本族谱上,关于彭格列五世的卒年分别是1924,1925,1936……1932,1933。
除了亡故年份,其他记载倒是大同小异。
泽田纲吉不由黑线,无形之中松了口气。
这果然是谁的恶作剧吧,竟把里切的生卒年份当成玩笑,等差数列似的瞎写,实在太恶劣了!
然而,愤怒之余,他又隐隐觉得不对。
可是……
他抚摸着做工良好的手册,指腹划过封面的彭格列纹章。
如此精致的工艺,代表彭格列传承的族谱……谁会拿他们所尊敬的首领开玩笑?
更何况,这是十年后的他的房间,十年后的他怎么会允许这种玩笑存在……!?
泽田纲吉匆匆将所有手册塞入暗格,不敢再想下去。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恶作剧,这荒诞的数字排列……只是恶作剧而已。
他以为这样催眠自己就能不受干扰,可他错估了这件事带给他的影响。
当作战训练再度开始,他在心不在焉之际,险些被理查德的大招轰个正着。
理查德将他捞出爆/炸的中心,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目光,脸色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