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笑出来了?小点儿声。”
哪知,程牧笑的更欢了,边笑边给禾阳解释:“G□□in Jiang,你听听这名字,最后的jiang,有没有妹子们卖萌时候说的,什么什么酱?盖文酱!”一边说着,还学着妹子们的样子卖起萌来。
禾阳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就差说一句“小祖宗,能别说了吗!”
两人在外头有说有笑,门忽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师,看起来五十来岁,带着圆框眼镜,一副老学究模样。
“是江禟的学生吧?快进去吧,你们导师在里头呢。”
刚刚拿着自家导师名字开玩笑的程牧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对着那老教授应了一声“好,谢谢老师”,就率先进了办公室。
人还没仔细看明白,先听到来自面前的声音。
“程牧?你好,我是你的导师江禟,你可以叫我江教授,或者江导师。”声音低沉悦耳,竟比面试那天自耳麦传出的更加好听。
程牧闻言抬头,但见宽大的红木书桌前,那人竟也是一件白色衬衫,五官端正俊俏,逆光之下,笑意温和。
☆、(捂脸)往事不忍直视
2008年的整个上半年,程牧只有周末才有空晋江账号支持江影疏斜的书。因为零花钱不多,不能给足够多的打赏,也因为江影疏斜越来越高的人气,程牧逐渐被淹没在众多评论之中,几乎得不到他的回复。
正是初一升初二的暑假,别的同学要么和爸妈出去玩儿了,要么在家打游戏,只有程牧特立独行的,非要出去打工赚钱。幸亏程牧爸爸拦着,不然这世界还要再多一个被资本家剥削的童工。
被爸爸拼命阻止的程牧,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赚钱,然而他又没什么商业头脑,只听说那些废旧的报纸以及各种瓶子能卖钱,于是毅然地一个人出去捡破烂了。
当程牧顶着七月份的太阳,在街上捡了半个多月的破烂之后,终于卖了那么一百来块钱,最后全都冲进了晋江,土豪般地给江影疏斜砸礼物,还特别自豪地在评论里写下了一句话:
“大大,我今年才初二,我爸说这个年纪不能出去打工,我就出去捡报纸和酒瓶子,捡了半个多月终于赚了好多钱来养你了,是不是特别厉害!”
隔天之后,江影疏斜果然回复了他,只有两个字母和一个省略号,外加一个中文单词。
作者回复:em……荣幸之至。
2017年:
程牧看着面前的江禟,有一瞬的呆滞。虽然有想过自家导师会比较年轻,但从没想过这人可以用“帅气”来形容。不,不只是帅气,那种因为常年与书本和实验室打交道的书卷气,还有因为家庭和自身经历的缘故,身上隐隐带着的淡然与从容,处处散发着成熟和稳重。这样的一个男人,只是一个坐着的动作,都莫名透着一股优雅,让他止不住地晃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似的开口:“导师好。”一双手想提起来握个手,又觉得有些不妥,垂在身体两侧又觉太过僵硬,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搔搔后脑勺,活像个小愣头青。
禾阳跟着程牧进门,看到江禟也是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自家导师会是这样一幅尊荣,笑的有些腼腆,跟着程牧一块儿喊了声导师。
对于两人的反应,江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点头,这样的经历似是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指着桌边的沙发说了一句“坐吧”,随后便起身去提了烧水壶来给他们倒水。
最终站定在书柜前,拎出一罐茶叶,走到两人面前。
“喝茶还是白水?”
程牧不太懂茶叶这种东西,但看了下那罐茶叶的样子,便觉出有些贵重,很想试一试。
不过,刚才东西吃咸了,大中午的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又热又晒地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正渴,哪有什么心思品茶,抬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导师,有……有凉白开吗,有点儿口渴。”
江禟显然没想到面前小孩会这么自来熟,上来就要喝凉白开,眉头微挑,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另一个叫禾阳的正抬着胳膊肘捅程牧,后者还有点儿呆傻地转头看过去。
俩小孩儿,一个一脸茫然,一个拼命使眼色,把尴尬两个字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江禟实在看不过去,轻咳一声,偏偏面前的程牧好似被这一声咳嗽醍醐灌顶一般,忽然明白过来了,急急开口向他解释:“那什么,导师,我中午吃咸了,出门前喝过水,没想到这么快就渴了,你别多想!”
江禟噗嗤一声笑,忽然记起来面前这小孩儿面试时候好像也有那么点儿特立独行,指指一旁的矿泉水:“凉白开没有,矿泉水有一箱,自己拿吧。以后都是我第一届亲传弟子,别客气。”
程牧诶了一声,就自己跑去拿矿泉水了,拧开就咕咚咕咚灌下去了半瓶,跟几百年没喝过水似的。
禾阳倒是规规矩矩,说要喝茶,毕竟自家导师抱着个茶罐子,看起来还蛮盛情的,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爱喝茶。
于是,禾阳捧着他的一次性茶杯,程牧拎着自己的矿泉水瓶子,三人一起到江禟的研讨会议室。
第一次见面,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江禟虽然是第一年在帝大任教,但他帝大是他本科母校,所以对这边还算熟悉,一坐下来先仔细寒暄了一番,讲了讲以后两人的具体课程安排,又普及了一下关于帝大基本生活技能,最后又说到准备给两人安排的助理项目,以及将来做项目的分成等一系列问题。
两个小时过去的不知不觉。
等到结束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江禟抿了一小口茶,最后问两人:“你们今晚有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程牧和禾阳迅速对视了一下,非常一致地摇头:“没有安排!”
江禟直接拍板,让他们把各自的课本带回寝室,然后收拾一下,准备六点出发。
于是,两人回到寝室后,边听到宗睿和季恺两人的哀嚎。
俩五大三粗的汉子,齐齐堵在寝室门口,连点儿光都透不进来。
季恺倚在门框,表情悲愤,宗睿抱着门沿,面露凶光。
“说好一块儿开黑吃泡面,你们就这样舍我们而去了?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我们也去见了老板,还有个同门小师妹!老板都不说要请我们吃饭,可怜我们小师妹,遇人不淑啊!”
“自己出去吃香喝辣,不带兄弟一块儿,够不够意思!”
“新上任的导师就是好,对学生这么上心,哪像我们老板,都是老油条了。我要是有你们那成绩,也去占江禟的名额!”
程牧:……
虽然被这俩人数落了小半个小时,但这种暗戳戳的优越感,还真是……爽爆了。
废话不多说,直接换好衣服,把堵在门口的俩人往外一挤:“闪开闪开,不就是老板请我们吃个饭吗,你俩堵在门口义愤填膺个什么劲儿?回来再开黑,有什么区别!”
那副洋洋得意的小人样子,让宗睿和季恺恨不得扑过去狠咬一口。
因为是第一次聚餐,所以三人选择了学校附近比较正统的餐厅。江禟是老师,为了不让程牧和禾阳两个人拘谨,直接把菜单递给他们,让他们点,还扬言点多贵的都没问题。
程牧对着菜单看了好一会儿,本来还有点儿端着,但看到自家导师那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实在是看着不缺钱,直接豁出去了。
正是秋天,吃螃蟹的时候,餐厅里百八十块一只的阳澄湖大闸蟹,对着服务员开口:“这种大闸蟹,来五只!”说完又觉得不太好,这几只大闸蟹就快吃掉自家导师五百,舔了舔嘴唇,犹豫着开口:“四,四只吧……”
禾阳直接白了他一眼:瞅你那出息劲儿。
于是,程牧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那要不……三,三只?”
额,这幅缺钱的穷酸样。
一旁的江禟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那笑声不大,可听到程木耳朵里却觉得尤为清晰,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隐隐可以看到他有些泛红的耳根。
“别减了,再减都没了。我螃蟹过敏,不吃。你们想吃几个就叫几个,如果不够一会儿再加,不用给我省钱。”
江禟背靠着椅背,一番话说的神定气闲,反正以后剥削这俩小孩儿的机会多得是。
禾阳听了江禟的话,跟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直接朝着程牧伸出三根手指:“我要吃三只!”
程牧一听,也不客气,朝着一旁的服务生嘿嘿一笑,两只手都张开:“来十只阳澄湖大闸蟹!”导师都发话了,不要白不要,大不了把吃不完的就打包带走!
一只八十八块,十只就是八百八,服务生显然知道程牧和禾阳两人不是这顿饭的主场,询问地看向另一边的江禟,看到对方点头,这才拿着机器下单。
接着,就听到程牧跟报菜名似的,说了一堆不太常见的菜。还有好几种他都没吃过,全是江影疏斜当初在书里写过的。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家餐厅无论是装潢还是地理位置,都是江影疏斜一本校园书里写到的那一家,此时不吃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