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成翊所说，这是一个他完全可以不同意，并且拒绝几乎不会损及他自身一点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只要他拒绝，楚留香也许就会因为怀疑他的原因，走许多弯路，费更多的力气甚至也许要在死更多的人后才能解决这次的案子。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宋成翊同意，就能验证楚留香的一些猜想。
同意麻烦自身，拒绝打乱剧情。宋成翊同样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选择。当然他此时不可能知道楚留香已经想到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会给他多少信息。
“若我与你一起行动，你会去找其他突破口？”宋成翊问。
楚留香微笑点头：“自然。若是柳兄心中坦荡，有鬼的自然另有他人。”
宋成翊深吸了一口气：“可以。”
听到他的回答，楚留香心中同样松了口气，并且在心里被他看做迷雾一般的人明了了一点。
再听宋成翊接着道：“但在与你一起行动去前，我必须先做一件事。”
他不想楚留香在自己身上花太多的力气，但同样他在济南的任务也只剩下最后一环。
……
刘罗月的婚礼举行的十分盛大。济南城内几条主街道都热闹非凡。
宋成翊来的时间刚好，并没有因为无花或是楚留香的关系迟到错过婚礼。
虽然没能和刘罗月商量今日的细节，但大致行动是他们一早就定好的。所以实施起来也没有多少难度。刘罗月要做的只是不要太过顺从让其他人看出端倪，重点还是放在宋成翊身上。
楚留香在街旁的酒家观看这场即将变成闹剧的婚宴。
他知道柳岸喜欢刘罗月，甚至许多次看到他们两个互诉衷肠的现场。在宋成翊告诉他要抢亲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本该如此。
不过他还忘不掉之前和古家大小姐古洛风两情相悦的小侯爷，虽然有意想问，但在宋成翊怎么也不承认自己就算罗隐的情况下，他也没找到什么好时机去提这件事。
济南县令家公子郝缚是个纨绔子弟，常年流连青楼身体也坏的差不多。哪怕是结婚当日，他也是身子消瘦，眼底两片乌青也是遮都遮不住。
对比之下，哪怕宋成翊这次用的‘柳岸’的脸再怎么平淡无奇，也显得格外丰神俊逸起来。
当他在拜天地时从天而降搂住刘罗月时，这位盛装打扮的小姐还轻声抱怨了句：“我还以为你消失不来了呢。”
“现在来也不算晚。”宋成翊一边装尽反派一边偷偷对她道，“准备走了。”
“我的女人，今日我就此带走了。各位不用相送。”
朗声说完台词，宋成翊很快带着刘罗月突出重围。
他们原先穿着是在引人注目不过的大红袍，不过在离开人群后，跑出济南城后，他们很快就到暗哨准备好的茶馆里将衣服换了下来。
真正的柳岸也在这里等着他们。
当这对恋人相拥时，也是宋成翊功成身退的时候。
然而当他回到约定好的酒家找到楚留香时，香帅左右找了两圈确认他确实是独自一人后问：“刘家小姐呢？”
现在宋成翊的样子实在太像抢了人就丢的渣男。
“交给了她真正喜欢的人。”宋成翊不想对楚留香说真话，只能道，“我只是帮个忙。”
“是吗。”楚留香不再发表什么评论，只在心中记下了这一疑点。
古洛风、刘罗月。他确认自己看到过这个人对她们都表达过几乎要溢出喜欢，但又有始无终的太过奇怪。
宋成翊不愿意说真话，他一直都知道。
第38章 仙游茶馆
因着楚留香在排除宋成翊后, 确定了另一个嫌疑人的所在地为闽南，故而完成任务后有还算有闲余时间的宋成翊便准备陪他一起去闽南。不过楚留香原本是准备一个人骑黑珍珠的马快速赶去闽南的，但多了一个宋成翊后，再好的马也绝不能将他们两人一起运过去。
“所以我真不知道你为何一定想带上一个累赘。”在出发前宋成翊是如此对楚留香说的。
不过楚留香听到这话时正坐在他提供的马上，故而微笑道：“我确信我带的并非累赘。”
因为不想耽搁楚留香走剧情的进度，宋成翊只好让人准备了赶路用的马匹，马虽然没有黑珍珠的马好, 但胜在中途能够替换，总归不会让楚留香太迟到闽南，以至于造成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
宋成翊小时候其实是见过天峰大师的, 他因为身体原因被人送到少林寺后，恰好是由这位格外平和的长辈负责教导。现在宋成翊爱喝好茶的也是跟着这位少林高僧培养出来的。但也是因为天峰大师的原因，他才会和无花结识。
只是因为对名号的不敏感，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与自己相处的人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 直到无花被赐予了无花这个名字。
然而宋成翊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明明当年是因为天道意志不让他影响剧情的原因而选择远离了无花。现在他却同样是因为剧情, 不得不与对剧情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走在一起。
他为了续命做的任务虽然需要隐秘，但之前也说过，实际上早就有人知道了其中的内情，甚至有许多人是会配合他的行动帮助他的。楚留香一是因为身份原因, 二他就是宋成翊选择放弃的主线任务目标人物，所以于公于私，宋成翊都不想让这个人知道太多事情。
不过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怎么隐瞒, 或者说越是隐瞒可能越会让楚留香知道更多的事情。
而作为主角的楚留香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宋成翊虽然说不准，但至少能确定对方肯定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具体表现为，不管宋成翊为了试探他做出什么超出‘天星帮客卿柳岸’能力范围的事情，楚留香都波澜不惊的不曾开口问过一句。
两个人从济南城到闽南仙游一路上的相处模式竟好似一直诡异的保持着‘一个表演一个假装相信还配合表演’的状态。
因着任务已经完成，柳岸的身份也用不了多久的原因，宋成翊也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放弃挣扎。反正不管他现在怎么被楚留香盯着研究，换一张脸换个身份，香帅便怎么也不会再认出他来了。
他们于仙游镇的一家茶馆中休息，楚留香想喝苦茶故而点了杯铁观音。宋成翊虽然知道苦茶入口先苦而后甜别有一番滋味，但依旧更钟爱偏清甜一些的碧螺春。
“我观柳兄喝茶之势，颇有些茶中道，想来是常爱品茶罢。”楚留香喝完两盅铁观音心情宁静下来后对宋成翊道。
在此之前，他也看到过宋成翊在无花船上品茶的样子。
喜欢喝茶品茶的一般不是文人雅士就是已经隐居江湖的闲逸大师，真正的江湖人士大都喜欢喝酒多过喜欢喝茶。包括无花，虽说佛门七绝泡茶手艺绝伦，但也是更偏爱喝酒的。
如果宋成翊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星帮客卿，常年混迹江湖却能培养出品茶心性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实在宋成翊知道楚留香早就怀疑他‘柳岸’的身份，故而听他这么说之后，也不再遮掩什么，直接点头应下了：“确实。我看楚兄也是会品茶之人。”
“我这不过是邯郸学步，空有表相却无风骨。”楚留香摇头笑道。
他们在这边说话的间隙，两个大汉高声谈笑着从外头走进了茶馆。一个麻面一个满脸虬须，宋成翊没怎么关注这两个人，但因着他们丝毫不压嗓音的大声说话，总归还是能清楚听到他们讲的什么。
在麻面大汉从包袱中取出竹筒要给朋友泡茶并谈到爱茶的天峰大师后，坐在宋成翊对面的楚留香心头一动，只对他道一句：“稍等。”便往两位大汉那儿走去。
看起来他至少是认得他们中的某一个人的。
“盗帅朋友满天下，还真是认得不少人啊。”只知道楚留香会找到少林寺无花那儿去却不知道过程的宋成翊当然乐的看他自由发挥，自顾自的喝着茶只稍稍感叹一句。
然而楚留香一走，确定他已经与那两人攀谈上不怎么注意宋成翊这边后，原本坐在宋成翊身后桌背对着他的人稍稍转过身，压低了声音开始向他报告济南那边的后续情况。
宋成翊边喝茶边听着，直到听那人讲到南宫灵的事情后才轻声开口：“知道想动南宫灵尸体的人是谁吗？”
“已经派人查过，那人名叫黑珍珠，是戈壁大沙漠、沙漠之王札木合唯一的女儿。”报告消息的人立马回道。
“黑珍珠……”宋成翊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世界有楚留香后马上将记忆中的剧情写下，他可能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个人的存在。连在济南时也很好运的不曾碰到这个女孩一次，“你们没将她怎么样吧。”
“没大公子的吩咐，负责看护南宫公子的人只将她赶离。由暗影十七十八跟踪。”
宋成翊点头：“这样就好。你先回去，让他们撤回来不用跟着她了。我之前说的事情都办妥了，让丐帮拿到尸体就行。”
“是。”那人应了一声，立马转身假装从来没与宋成翊说过话般的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