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母亲恕儿子听不懂。”宋成翊也侧头,刚好与同时看过来的太后双目对视。
太后大喘了两声气,将怒火重新压回去:“你一日不登基,哀家便一日不出这慈宁宫。”
宋成翊从容以对:“儿子不孝,此事从一开始回答一直就只有一个。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还不明白吗。”
但说完上一句话又,态度随即又软了一些下来:“我们都是母亲养大,甚至皇上才是一直陪着您的人。他明知道您一直有大不敬的想法,却也从不曾怪罪您。他也是将您当做母亲的。”
“但他毕竟不是我和皇帝的亲骨肉。”敲木鱼的声音停下,太后依旧固执的道,“从一开始太子就应当是你,皇位也该是你的。”
宋成翊摇头不语。这件事,他们说了几年也不能将太后说通,他自然也没想过现在能让她想开,也幸亏皇上不在意了。
“我听说,你在外头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太后突然就换了一个话题。
宋成翊愣了一下,脑子里马上浮现楚留香的身影,但很快否认道:“母亲哪里听来的谣言。”
“谣言?是不是谣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木鱼声重新响起,“一个江湖小贼,也配让你如此忌惮。”
“是司冥与您说的?”宋成翊微微皱起眉头,“楚兄与我只是、朋友罢了。”
“朋友可不会让你特意派人监视行踪避着这么久。”太后睁眼他着出现变化的表情,声音比起刚刚说皇位的问题时还要严肃,“看来是真的。”
“母亲误会了。”宋成翊一边想着回去就要将司冥重罚撤掉,边道,“只是有些事不便与他见面。”
“别的事我不管。”太后突然道,“你既然无心皇位,便快找女人生个大胖孙子给我,哀家让他去夺也就是了。”
第125章 兄弟谈话
再次与太后不欢而后, 宋成翊离开慈宁宫,踏上侍卫特地给他清出的路前往南书房。
几乎是他一离开慈宁宫,就有人到正在御书房批奏折的皇帝面前禀告:“皇上,大公子来了,说是去南书房等您。”
“大公子?什么大公子。”朱成鸿冷哼一声,“朕可不记得皇宫里有什么大公子,他来了又关朕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 皇帝却是将已经看到一半的奏折放下:“他除了说在那儿等朕,就没说别的了?”
传话的人立马道:“大公子还说,他想您的紧。”
“朕可不认为他会说这种话。”皇帝不可置否, 不但没生气反而笑着道,“欺君可不是小罪啊,王总管的胆子倒是愈发的大了。”
“皇上赎罪。”王总管也是赔笑着道,“大公子虽嘴上未说, 可有些话,从眼神动作上也能看出来, 怎么都藏不住的。”
正如他知道大公子对于皇帝来说有多重要,皇帝又有多想见那位大公子一样。
“你倒是会说话。”皇帝果然未发怒罚他什么,“下去吧。朕这就过去。”
王安是在皇帝登基后才一步步爬到总管位置的,那时宋成翊也已经很少待在宫中。故而连他也只是知道‘大公子’这个人, 而从未见其样貌。
宋成翊每次来皇宫都是不同的样子,他也从不会在有外人在场时取下易容。
他来的时候,皇帝也从不会让包括王安在内的任何一个太监伺候。
嘴上叫着‘大公子’他们却也不知大公子到底何许人也,只知道每次宫内变革或有什么大事发生时, 大公子几乎都在皇宫之中。真正知道他们两人身份秘密的,其实也只有太后身边的心腹,
王安表面上低眉顺眼的退下,眼中却有精光乍现。在他们的计划开始前,大公子果然又回到了京城,但无论他到底有何本领,他们的计划绝对是周全到天衣无缝的。
宋成翊出慈宁宫前,还是有备无患的做了易容,等顺利进入南书房关了门才将易容取下。
皇帝白天会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接见朝臣,南书房却是只有晚上才来,非圣召亲信不可入内。南书房中不止有书,还有卧榻,可供皇帝晚上在此看书学习批阅奏折累了后休息。
宋成翊随意的取了本书在书案前坐下,这里的书他几乎都看过,也在一些书上留过批注。现在再拿来看也只不过是在等人的时候打发一点时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用等多久。
至于他在等谁?外面有暗哨和侍卫看守,只有皇帝能畅通进入。而朱成鸿也一向不会让他多等。
“这不是日理万机的大公子吗,真是稀客。”朱成鸿一踏入书房就有些语气不好的道,“竟还知道回来啊?”
“你来了。”宋成翊将书关上笑着转头看他道,“无论离开多久,我总归是会回来的。”
南书房内,两人一坐一立的对视,竟是两张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同的脸。
只是朱成鸿穿着金黄的皇帝常服,面色沉静如水,比起宋成翊来说多了几分独属于帝王的尊贵之气。
但这点尊贵之气也在他开口之后很快消散殆尽。
“你若再不回来,朕怕是要遣人去接了。”朱成鸿在他身边坐下,“又是先去的慈宁宫?同母后说了什么,她没难为你吧?”
“唔,确实。母亲似乎是……”宋成翊想了想后道,“似乎是想抱孙子了。这算为难吗?”
“……这,朕倒也是第一次听说。”朱成鸿贵为皇帝后宫充盈,却也是一无所出,“那大公子可想好何时娶亲了吗?”
表面上说是因为朝廷还未完全安定下来的原因,实际上怎样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的事情就不用皇上操心了。”宋成翊也算知道一点朱成鸿的想法,但他对此也确实毫无执念,“皇上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断了后妃的避子汤,让母后高兴高兴。”
“母后想看的可不是朕的子嗣。”朱成鸿摇头道,“此事暂且不提,不如先与朕说说,你和楚留香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该先问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比剑之事。”宋成翊其实有些不想谈与楚留香有关的事情,偏偏一个两个都好像知道了什么般的来问他,“再不济也该是南王那边的情况。”
“这些你不都在书信中与朕详细提过了吗。”皇帝一把将宋成翊用来遮掩情绪突然打开的书关上,“你越是如此,朕便越想知道。”
宋成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他:“暗哨都与你说了什么?皇上的好奇心是否太大了些。”
“若非是与你有关的事,朕才懒得管他盗帅盗丑。”朱成鸿道,“朕记得上回在蜀中私放烟火的事情,应当也是他做的吧。”
一提到这个,他心中就突然有股气出现:“满城烟花,倒是好生气派,明明朕都还未与你一起看过。”说着看了宋成翊一眼,“当时你让朕不要再追究,朕就觉得不对了。”
“我那时只与他提过一句,没曾想到他真会不顾犯禁去做。”事情是谁做的、又有多少人帮忙过,暗哨一查便知道,宋成翊也不遮掩的道,“无论如何楚留香是我的朋友,又是因为我的缘故犯下此事,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朕也让御林军在京城做好了灭火救灾的准备。”皇帝有些不服输的道,“只是某人出尔反尔,这才不曾用不上。”
他说完才注意到话题有些不对,又马上转了回去:“你还未告诉朕,你与楚留香到底有何纠葛。你们在苏州城外森林又发生了什么?”
宋成翊没想到朱成鸿连那时候的事情也听说了,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虽然他也明白不会有谁真的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告诉皇帝,却还是有些不自在:“司冥是否不太适合再掌管京城暗哨。”
“这你怕是有些错怪司冥了。”皇帝道,“你可知朕听从镇恶司一些江湖人士的建议,请了楚留香在九月十五来护驾?”
九月十五的剑道决战?同样是为了此事回来的宋成翊蹙眉:“此前你不曾说过此事。”
“朕决定时你已要回京,再寄书信也是多此一举,便想着之后再与你说。”朱成鸿眼神一暗,“等朕的人与盗帅商讨好事宜之后,才有暗哨告知你在避着楚留香的事情。”
他也是在那之后命令司冥将宋成翊和楚留香的事情全数说道清楚的。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令,司冥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这件事报告给他。
“你也知道,朕是九五之尊,话已出口便无收回的余地。”朱成鸿继续道,“若楚留香真让你为难,也只能等那日朕随便找个由头,让镇恶司御林军直接将他拿下。”
“不行!”宋成翊马上道。这两个字说出口,又稍稍平静着开口,“我可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会如此滥用权力了。”
“如果是冒犯你的人,无论地位多高,让他就此消失的方法朕也多的是。”朱成鸿毕竟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就只有与宋成翊相处时才会与当年无异了,“不过现在看来……你并非是厌恶他?”
“我说过,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我们之前有一些小误会。”宋成翊含糊着说完,便道,“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计划下后天晚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