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尘却皱起眉,他意识到不对,“你是说,西门吹雪斩去了执念?”
难道有什么不对?陆小凤也皱起眉,细细思索,“我见过他出剑,那种更加冰冷无情的感觉不会是假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时候?”陆红尘追问。
“败给玉罗刹后,西门吹雪闭关了三个月。”陆小凤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西门吹雪一生仅尝过的两次败绩,一次是败给了陆红尘,不,那应该叫两败俱伤。还有一次便是这次败给玉罗刹。打击过后,闭上个几个月的关,出来以后更进一步是很正常的事。那是西门吹雪,陆小凤从不担心他会一蹶不振。所以他之前觉得很正常,现在想来,也依旧觉得很正常。难道是这个时间长了点?也是,和西门吹雪一贯的表现不符。
与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的陆小凤不同,陆红尘很肯定西门吹雪绝对没有斩去执念,相反,还加深了。那么那闭关的三个月……他有一个更坏的猜想。
“下次再陪陆兄痛饮。”陆红尘起身。
陆小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挥挥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随意。”随即看向他身后笑道,“宫主。”然后笑着看向陆红尘,挤了一下眼,做了一个“你懂得”的示意,然后就不理他了。
陆红尘失笑,和陆小凤做朋友,的确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上楼,陆红尘朝着西门吹雪的屋子走去。不需刻意寻找,冰冷的剑气就是对一个剑客最好的提示。
推开门,“西门——”
西门吹雪已然不在屋内,他刚刚感受到的冰冷剑气只是曾经的遗留。待在屋子里的是一个他之前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宫九。”陆红尘轻叹,手已经放在了剑上,“西门吹雪呢?”
宫九精致的脸上勾勒出一丝笑容,他说,“打我。”
陆红尘转身就走,他不认为宫九是西门吹雪的对手,而且西门吹雪的状态让他很担忧。
“那就给我一剑。”宫九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语气冰冷,脸色冷漠。
陆红尘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下来,“你不需要。”
“这是我的事。”宫九又笑了,他在笑如春风与冷若霜雪中转换,不需任何过渡。“现在,做出你的选择。”他的声音轻轻的,如一片花瓣落在水上。
陆红尘慢慢靠近他,直至两人的呼吸互相清晰可闻,低头,嘴唇贴向他的耳朵。
宫九低下眼,遮掉眼里冰冷的光,这让他显得既顺从又无害。“还有第三种选择。”他听见陆红尘在他耳边轻声说,他眼神一凝,身上几处穴道被迅速点中。他有一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但也只是一瞬!
正是这一瞬,陆红尘已经掠出酒楼。
宫九冷哼一声,陆红尘。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看见他身后的房间内,立着一个人,一个他听说过很多次的人。
不,不能说一个人,那是一片白雾,
白雾中一双如雾的眼看过来,“陆红尘在哪儿?”
“我没见过他。”宫九扬起温文的笑意,淡淡地说。
“他刚刚还在这儿。”玉罗刹心中恼怒,一双眼已经沉了下来。
“你也说了是刚刚。”宫九笑着说。
一阵掌风袭来,宫九握紧剑迎了上去,玉罗刹又如何!
陆红尘翻过墙,一转身,眼里的焦急化为无奈的笑意,“管家。”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陆公子。”
“我找西门吹雪。”陆红尘笑着说。
“庄主不在。”管家看着陆红尘。
西门吹雪不在?陆红尘皱起眉,“那我在这儿等他。”看着防贼一样的管家,陆红尘无奈地笑了,“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管家微笑,“请陆公子去茶厅稍后。”
陆红尘放下心,“劳烦。”他最担心的情况就是管家直接请他出去,看来他的运气还不错。
管家微微点头,引着陆红尘去了茶厅,请他坐下后,去取上好的茶叶。
玉罗刹抱着西门吹雪闪身进来,正碰上出来的管家,看到他端的茶,好看的眉头轻轻绞起,“有客?”
“是陆公子。”
“陆小凤?”
“是陆红尘陆公子。”
玉罗刹肆意一笑,朝里面掠去。
陆红尘静静等待着,突然玉罗刹出现在他的面前,看向他怀中的西门吹雪,“这――”话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抓起,一同带入密室。
密室深处,墙上四条万年玄铁链从四个不同方向垂落下来,末端是圆形的锁烤,上面血迹斑驳,四周仅有四根微弱的烛光闪烁。
陆红尘亲眼看着玉罗刹将西门吹雪的四肢拷上玄铁链,苍白的头无力的垂下,简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西门吹雪。
他已经尽可能往坏的地方猜了,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心生不忍。这是是西门吹雪。
“这――”
陆红尘转过身想要问清楚,身后已经没了玉罗刹的身影,“咚”地一声,密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无奈转身,陆红尘对上一双充满欲望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及时赶上最后一个小时,开心!
第65章 三年
西门吹雪只看了他一眼,就将眼闭上了。但陆红尘不会也不能忽视那双眼里所包含的意味,“西门,你——”
“他故意的。”西门吹雪闭着眼冷冷地说。
谁?陆红尘下意识在心里反问了一句,随即就意识到他说的是玉罗刹。以玉罗刹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他不会不清楚西门吹雪为何入魔。他将自己也扔进密室,应该半是恼怒发泄半是为了让自己心生愧疚。
但,“如何才能帮你?”陆红尘问道。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心中有愧,不得不中。
此话一出,西门吹雪脸色更加冰冷,语气也更冷了一些,“不用。”他不屑用这种方式,因为他不需要。
“那我陪你。”陆红尘笑了,坦然自若地盘腿坐在地上,密室地面也是血迹斑驳,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叹息,“可惜没有酒。”
西门吹雪嘴角冰冷的弧度柔和了一下,左手动了一下,带起铁链狠狠敲在墙壁上,准确地说,是敲在左面墙壁的从下往上数的第四行第五块砖头上,“酒”。
“轰隆隆”那快砖头以及周围的一圈的砖头向内凹进去,露出一个小口,一坛酒从里面飞出,稳稳落在西门吹雪手边。
西门吹雪轻轻一抛,那坛酒就到了陆红尘身边。
陆红尘笑了,将酒盖掀开,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轻轻喝了一口,一股强劲的辣味从咽喉直冲入腹中,在腹中团团流转,升腾起一股热流,弥漫到四肢。
“喝完这坛酒你就出去。”
陆红尘微醉间,突然听到他的话在耳边响起,眉头微皱,欲问什么,猛然眼神一凝,发现西门吹雪的不对劲。
他浑身轻轻的颤栗,脸色更加的苍白,那一双唇却被咬得嫣红,双手紧紧抓住铁链,强行压制着体内狂暴的内力。
“让他出去。”西门吹雪冷冷地说。即使到这个时候,若是单听他的声音,仍是发现不了任何的异常。
陆红尘眉头微皱,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大门毫无动静。毫无疑问,玉罗刹给出了他的答案,不可能!
西门吹雪没说什么,他了解玉罗刹正如玉罗刹了解他。他是不会轻易改变他的决定的。他的眉头狠狠皱起,全身心压制体内的内力。
“西门?”陆红尘轻唤。没有得到答复,他打量起这间密室,目光在每一个角落细细流连,尤其是那些斑驳的血迹,以及石壁四周被狂暴内力打出的道道痕迹。
石壁上的痕迹还很新,四周的血迹也还很新,最久的不超过半年,最新的在十天前。陆小凤说西门吹雪在半年前闭关了三个月,应该就是在这儿。而且,那次之后,他还时常回来。有些地方,血迹和痕迹高度重合,只有拳头大小,是有人一拳拳打在上面留下的。还有地面纵横交错的长长的痕迹,那是剑痕。
陆红尘走进西门吹雪,顺着他手腕的手铐一直摸到墙壁上铁链被熔铸进去的地方,是十分纯粹的万年寒铁,没有掺杂其他的金属。铁链是十分的长,陆红尘打量了一下,应该足以让西门吹雪到这密室的任何一个地方。
换句话说,这四根铁链压根锁不住西门吹雪!而以四周狂暴的痕迹来看,之前的西门吹雪绝不是如眼下的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力。
他错了,玉罗刹不是为了让他心生愧疚从而有所退让,压根是想以他的命来破西门吹雪的障。若是西门吹雪对他动手,他必定无法躲避,为了保命只得还手。他的飞刀威胁不到西门吹雪,他必定动用陷情或是断情。一旦动用这两剑,要么西门吹雪斩断执念,两人性命无忧,甚至西门吹雪能够真正的更进一步。要么西门吹雪杀死他,强行破障。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杀了西门吹雪。但他能吗?陆红尘终于苦笑着看向西门吹雪。若此次,他任由西门吹雪压制内力,爆体而亡,本质上和他杀了西门吹雪也没有区别。陆红尘,十分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