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陆小凤那三千两银两的份上,我会尽力的。”陆红尘笑着说。
尽力,又是尽力。司空摘星在心里吐槽,但又无法说什么。他也清楚,这已经是陆红尘能答应的极限了。只能郁闷地走了。
陆红尘看着司空摘星从墙上翻出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果然是个改不了性子的小贼。
不过,江湖么?陆红尘摸着手中的红尘剑,他已耽搁太久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陆红尘揣着钱去马市买了一匹马,又背上了几日的干粮。牵着马慢慢地超城外走去。
探子第一时间将消息层层报了上去,暗四也悄悄跟在了陆红尘的身后。朱翊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红尘还没有出城门。
朱翊均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决定。“把暗四叫回来。”
“是。”很快有黑色的身影闪了出去,那是暗一。
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陆红尘笑了一下,更加悠闲地往城外走去。在路上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会停下脚步,把玩一番。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是在黄昏之前出了城门。
陆红尘在出了城门后,停下,转身,看着这个自己待了有大半年的地方,目光中有留念,也有不舍。叹了口气,转身,上马,扬鞭,终还是朝着远处驶去。
陆红尘回归江湖的第一个对手,西门吹雪!
第21章 那个女人!
陆红尘牵着马在路上走着,刚刚下过一场雨,路上带着泥泞。他慢下来,不是因为他不关心陆小凤的生死,而是他的目的地快到了。
万梅山庄,一个很美的名字。这儿的主人,有着一个和它一样美的名字,西门吹雪。只可惜,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西门吹雪早已追着陆小凤而去,他来万梅山庄自然是见不到西门吹雪的,他来万梅山庄的目的也不是来见西门吹雪。
他是来见一个人的。一个他认为至关重要,但除了他大家都不会去见的人。这个人是个很漂亮和聪明的人。这个人还是个女人。没错,这个人是孙秀清。那个和陆小凤上床,被西门吹雪捉奸在床的孙秀清。
陆小凤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红尘不清楚。孙秀清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红尘也不清楚。但陆红尘知道西门吹雪,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样的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会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陆红尘不知道,所以他来找一个知道的人解惑。别人或许会碍于情面不会来找这个人,但他会。这就是陆红尘。
万梅山庄,老管家将陆红尘迎进山庄。
一阵笛声传来,似在远方,又似在近处,带着高山之雪的寂寞,又带着落花流水的忧伤。陆红尘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清脆的竹音,带着自然的生机之乐,追逐着笛音,似是安抚,似是开解,将一个人的忧伤转化为两个人的相知。
笛声渐渐淡去,竹音渐渐消失。陆红尘将竹叶从嘴边挪开,眼中显现担忧之色。这笛音中的寂寞与忧伤,莫非那件事是真的?
“我有事请夫人解惑,望夫人一见。”陆红尘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前来,便高声说了一句,然后朝着庭院里走去。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像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肯定骗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我是真的有事向夫人请教。”陆红尘摇了摇头笑着说。转过一个拐角,他在一个凉亭里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背影。
孙秀清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她穿着一袭青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正闭着眼熟睡着,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
“这孩子可有名字?”陆红尘问。
“还没有。”孙秀清说着,眼里浮现雾一般的忧伤。
“夫人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陆红尘直入主题,他向来认为,与其沉浸在悲伤中,不如直面它,破开它。
孙秀清点头,她看向陆红尘,眼中又带起了温柔的笑意,“说起来,我还要谢谢陆大侠。”
“为何?”陆红尘好奇她要谢谢他的原因,更好奇她说这句话的原因。
“多谢陆大侠没让叶孤城死在夫君的手中。”孙秀清笑道。“若不然,夫君恐怕会心怀愧疚。他与叶孤城之间,虽是对手,却更是知己。”
“比试之中,生死置之事外。”陆红尘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西门吹雪不是一个放不下的男人,若是,他便练不出那样无情的剑。
“但这场比试,胜之不武。”孙秀清说着,唇角微弯,一双乌黑的双眼尽显聪慧和温柔。
陆红尘看着孙秀清,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即使不能和西门吹雪谈道论剑,也必可以和他相知相伴。西门吹雪又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竟能将这样一个女子弃之不顾?他心中,既惋惜又赞叹,惋惜是惋惜孙秀清的命运,她本可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爱他的丈夫;赞叹是赞叹西门吹雪的决绝,这个男人,连剑之诚,逐道之坚,足以让任何一个剑客动容。叹过过后心中又忍不住有战意升起,一年的时间,他们都让自己变得更好。
“算起来,我欠你一份情,尽管你可能不承认。所以,无论今天你要问什么我都会回答。”孙秀清看着陆红尘,眼里又浮现出一缕忧伤。
陆红尘沉默,他本已不需要再问,该明白的他都已明白。但是他还应该要问上一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否就是她想要表达的。
“有人让我帮陆小凤拦住西门吹雪,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陆红尘看着孙秀清,他不知是多么大的事情能让西门吹雪和陆红尘用一个女子的名分去做戏,他也不知自己是否会破坏这已牺牲如此之大的一场戏,所以他要让孙秀清亲自告诉他,去,还是不去。同时,这也是一种隐性的试探,那件事,是真,是假?这已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委婉的说辞。
孙秀清笑了,她素来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听出了她的试探,也听出了他的关心,“新酿的酒要挖出来了,陆大侠不妨多等几天。这可是夫君亲手酿造,亲手埋下的好酒。”
陆红尘笑着应下了,只是心中的赞赏和惋惜更甚,这一次都是为眼前的女子而生,可惜,终是外人。
“刚刚听见夫人在吹笛,夫人笛声十分美妙。”陆红尘看向石桌上的一只玉笛。玉笛上下通透,是由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由这玉笛吹出的笛音也格外悠长。
孙秀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那只玉笛,“这只玉笛是夫君送给我的,这笛音也是夫君教授我的。”孙秀清眼里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眼中追忆之色闪过,她和西门吹雪也是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的。
陆红尘默然,他想让孙秀清忘记西门吹雪,却没想到她身边的每一件事物都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所以这个笛子,陆大侠再喜欢,我也不会送你的。”孙秀清从回忆中醒来,对陆红尘调笑着说。
“夫人稀罕他,我可不稀罕他。”陆红尘看着孙秀清,也笑着说。
孙秀清听见这句话笑了,“那他酿的酒你也别喝了。”
“酒还是要喝的,而且还要多喝。”陆红尘摇摇头。
“为何?”孙秀清笑着问。
“若是这次不喝说不定就没有喝的机会了。”陆红尘笑得坦然。
“为何?”看出陆红尘说的不是笑话,孙秀清的秀眉皱了起来。
“你可知道在月圆之夜我与西门吹雪定下了一年之约?”陆红尘收敛了笑意,对着孙秀清悠悠叹道,“西门吹雪这一生,要用太多的人来成就他。”叶孤城是,孙秀清是,说不得未来陆红尘会不会是其中一人。
“夫君他,注定是那一个人。”孙秀清坚定的话从旁边传来,陆红尘看了她一眼,那双乌黑的眼中闪烁的是理解、尊重以及信仰!
陆红尘突然有些羡慕西门吹雪,平生第一次,陆红尘生起羡慕一个人的念头。因为似孙秀清这样的奇女子,是在是古今少有。这下说不得是孙秀清成就西门吹雪,还是西门吹雪成就孙秀清了。只可惜,在西门吹雪的光芒下,孙秀清注定被掩盖。
突然想到一件事,陆红尘出口问道,“夫人可有师承?”
孙秀清眼里的笑意生生被打碎,任是如她般聪慧体贴的女子,此时也忍不住心生怒意,对陆红尘的好感渐渐淡了下去。“陆大侠既然知道,何必多言。”
陆红尘突然想起孙秀清的师父也是因为比剑,死在西门吹雪手里。与西门吹雪成亲,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内心的煎熬与亲朋的责备、世人的白眼。曾经,她还有西门吹雪,如今,他也离她远去。
自知失言,陆红尘本想说什么,但看着孙秀清,已是多说无益。干脆直言,“我有一个朋友,穷尽毕生之力,推演出了一门剑法。”
孙秀清神色微动,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这门剑法,名叫忘情。”陆红尘盯着孙秀清,说得极慢也极为郑重,“这位好友,我欠她良多。她在临死之际,托我为她找到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