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一点的里卡多心里是懵逼的。
事实上，弗兰克的心里也是懵逼的。
在那一瞬间紧张得瞳孔收缩的绝对不只有一个阿兰。
弗兰克对自己在这种训练中阴差阳错之下的危险动作，也是极其紧张。
甚至乎恐惧的。
是，英糙的后卫防守动作几乎就没有不粗野冲撞的，延续了列维先生灌注入利兹联精神的球员们，看看阿兰就知道，前锋都凶悍成这样，后卫还有怂的吗？
弗兰克的职业生涯，几乎没有一个赛季没吃牌。
问题是，吃牌归吃牌，他还从没真的废掉过谁啊！
难道他的绿茵场第一废，居然要产生在退役几年之后，给富豪小少爷当顾问陪练的训练赛中？
他该庆幸自己废掉的只是同样退役后再就业的同事，而不是雇主小少爷吗？
弗兰克几乎绝望。
可怜他的身体素质确实已经大不如前，和阿兰之间，将近一个小时的对决，对他的消耗实在太大，即使弗兰克不介意对自己狠一点，宁可冒着这种高速飞铲时紧急变向导致的重伤可能……
他也没有紧急变向的反应能力了。
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将脚尖往下压，并努力偏开脚尖的方向，但时间实在太短，而背对着他的里卡多会不会正好撞上他偏向之后的脚尖，那真是只有天知道！
弗兰克却无法做到更多了。
英雄迟暮。
绿茵场的残酷就在这里。
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退役几年不说，即使只是给小年轻儿们做做顾问陪练——
天知道有霍夫曼先生的告诫，弗兰克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身体管理甚至比球员时期还要更狠一些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饮下“迟暮”的苦酒。
弗兰克差点就要连再就业都辞掉了！
在狄伦冲他出脚的时候，弗兰克本能地紧张，反应过来之后其实是松了半口气的。
也许小雇主不管不顾他正在高速飞铲中、冲他小腿而来的这一脚，可能会带给他并不逊色于里卡多被铲到的伤害，但弗兰克宁可自己吞下这个苦果。
他另外半口气没能彻底松下来的原因，是不确定被狄伦提开的里卡多到底好不好。
然而狄伦那一脚明明那么快，居然却能那么轻。
弗兰克几乎没能感觉到狄伦那一脚的力道，如果不是确实稍微变了一点点方向，巧之又巧地从罗伯特脚边擦过，弗兰克甚至要以为狄伦失脚蹭空了！
事实是弗兰克和罗伯特擦身而过的距离极近，他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那家伙大腿肌肉的温度，却又没有产生任何接触。
那么恰到好处的一脚。
巧合，或者是故意？
弗兰克脑子一片空白，却没有妨碍他在和罗伯特擦身而过之后总算做出必要的卸力动作，之后更是迅速跳起来、转身朝里卡多的方向飞奔。
这时候里卡多也正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跳了两下，确定自己安然无恙。
弗兰克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里卡多还往前走了两步，抱住弗兰克的肩膀大力拍了拍。
因为语言问题，这两位顾问先生虽说共事了大半年，除了工作交流以外的联系其实并不多。
但男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贯严谨沉默的阿根廷人此时脸上难得爽朗的笑容，不只让弗兰克扔掉辞职的念头，友谊也开始滋生。
而在即将迈步的瞬间硬生生停止、努力稳住下盘以避免误踩弗兰克的巴西人，这时候也才眨了眨眼，大笑着跑过来。
这位在役时中场调度智慧让电脑都崇拜的巴西人，也不知道是退役后彻底放飞天性，又或者是他在球场下一贯与场上表现如此判若两人，罗伯特完全发挥了巴西式的热情，他一把将里卡多和弗兰克都狠狠抱住，大笑庆祝这一趟有惊无险之后，居然拿弗兰克的飞铲动作说笑，还一笑笑了一整个地图炮，英糙后卫的防守绝招名不虚传、幸亏当年在役时没遭遇类似高手什么的……
弗兰克：“……”
弗兰克和里卡多的友情又茁壮了一点点。
如果说骂阿根廷是维持巴西人维系民族认同感的重要方式，那用眼光都能吐槽（并且对彼此的眼光心领神会）这位巴西同事，一定是英格兰人和阿根廷人友情+默契都up、up、up的关键所在。
但不管什么说，有惊无险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巴西人也确实没有恶意，三个人还是勾着肩一起往场边走。
这时候阿兰和狄伦也已经坐在场边。
狄伦笑嘻嘻地将一杯特制饮料递到阿兰身前，阿兰没有伸手接，他气冲冲地瞪着狄伦。
罗伯特他们没听清楚阿兰都和狄伦说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狄伦都拯救了一场悲剧。
顾问先生们对视一眼，弗兰克松开搭在里卡多肩头的手，几步走上前，也拥抱了一下阿兰：
“抱歉，刚才是我太过不小心了！幸好你没事。幸好你们都没事。”
里卡多和罗伯特也跟上来，一前一后给了阿兰一个拥抱。
阿兰对顾问先生们一向尊重，即使弗兰克刚刚那一脚险些出了意外，可阿兰同样没有忽略他在紧急关头竭力将脚尖往下压的动作。
即使没能及时变向反应，作为一位四十出头的退役球员，弗兰克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全部。
这时候顾问先生们的拥抱安慰，阿兰也用力抱了回去。
抱完却还是转回头瞪向狄伦。
狄伦眨了眨眼，干脆将饮料插上习惯，直接递到阿兰嘴边。
罗伯特又正好大笑着冲阿兰挤眼：
“小子，没什么好在意的！不就是又给狄伦公主抱了吗？我们都看习惯了，不用不好意思啦！反正谁都不会真把你当成小公主，毕竟哪里来的能把弗兰克逼成那样的小公主哦~”
阿兰：“……”
阿兰磨了磨牙，然而为了不被怼成是“闹别扭的小公主”，阿兰也只好接过饮料。
口无遮拦的巴西人自觉将闹别扭的阿兰小子给安抚住了，就转而凑到狄伦身边去，开始八卦起来：
“嘿，狄伦！小少爷，小东家！你刚刚那两招……”
说着用手比了个一提一甩的动作，又伸出外脚背往外蹭了蹭，罗伯特满眼好奇，
“难道就是传说中神奇的东方功夫？”
在刚刚那一场惊魂之中，罗伯特大概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毕竟比起背对着的里卡多，紧张得浑身绷紧的弗兰克，还有正好一只手和里卡多互搏、正要努力将他拉开的阿兰……
在役司职中场，习惯了眼观八方，又因为中间挡了个阿兰不好在慌乱之中采取行动、只能努力镇定寻找挽救悲剧时机（事实上罗伯特已经做好了至少要保证阿兰不受伤的准备）的巴西人，才是清楚看完全场的那一个。
他不只看到了狄伦将里卡多提起抛开的怪力，巴西人还进一步留意到里卡多摔落草皮时的动静，事后更非常心机地留心了里卡多和弗兰克两人的状态。
几乎都没有一点伤！
简直不科学！
当然狄伦的体能一贯的不科学，巴西人也早悄摸摸打听到诸如狄伦一些琐事，诸如来自东方的神秘血脉，例如曾在古老的南美长大。
不过南美传说中获得力量的方式大多血腥残暴，罗伯特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自家爱吃烤肉土豆饼的小东家会是那样的小怪物，正好他中二期的时候也是东方功夫在欧美传得非常神奇的时候，狄伦方才那两手又架势十足，罗伯特就热情八卦开了。
弗兰克竖起耳朵，连严谨沉默的阿根廷人都忍不住夸一句：
“东方功夫可真神奇！”
说是八卦，结果都不用狄伦回应，他们已经做出定论了！
狄伦眨了眨眼，看看阿兰缓和下去的脸色，干脆也咬着吸管，喝起饮料来。
他的沉默被三位顾问先生当成了默认。
这个一开始纯属罗伯特随口八卦随便定论的误会，慢慢的，居然就被传成狄伦点头承认过的，他超级体能的官方解释。
后来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说，为了拯救自家偏爱漫步绿茵场的球员们，某东方国度甚至还打过让球员都去修习武术的主意。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功夫没练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没听说有什么效果。
却并不妨碍狄伦超级体能官方解释的继续流传。
毕竟一样的九阴白骨爪，黄裳女使出来的和周芷若的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呢！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却说眼前。
狄伦紧急救险的结果是，等顾问先生们缓过那一股劲之后，有他在现场的训练，各种冲撞花招小动作，就更肆无忌惮了！
闹到后来，弗兰克甚至直接冲着阿兰亮鞋钉！
虽说是特制的鞋钉，高速飞铲的结果也很够呛的。
另外还有背后滑铲、抬脚过高、双腿飞铲等等放在明面的危险动作，又有高速奔跑中拉人、别腿，拉衣服掐腰间软肉等暗地里的小动作……
反正明里暗里，多少因为危险性太大，弗兰克他们大多时候只用视频和讲解传授，实践课中即使做出来也是很小心的慢动作的姿势，纷纷毫无顾忌地解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