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没错,小女子是被逍遥侯收养的棋子,做出此举不过是身不由己,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上绝没有人的武功能与他相比。”漂亮的女孩子哭起来,总是不丑的,况且她还哭得这么伤心,“二位公子是好心人,不若……”
“好一个身不由己啊!我看你的眼中,可是毫无悔意啊,你这番说辞骗骗我家七童还行,骗我?还有些不够呢!”
花满楼忍不住笑骂一句脸呢,手下却是毫不容情。
倘若他此番手下留情了,便是对那位无辜芸娘的残忍了,他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了,早已懂得这个江湖的波云诡谲。
“你要怎么做?”谭昭问。
花满楼用行动给了回答。
等到姑苏城中花满楼的告示全部揭了下来,谭昭喝着酒还咋咋出奇:“七童啊七童,我很好奇这五年陆小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让你从心慈手软的花七童变成了没有感情的花少侠,厉害呀!”
“……”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准确来说,他不想开口说话。
废了人的武功,直接写了罪状将人绑了丢在衙门口,这种事情,倒是像他的作风,放在花满楼身上,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这七童不会是假的吧?
“你这什么眼神?”
谭昭默默收回眼神,撇了撇嘴小声道:“你不是瞧不见嘛。”
花满楼于是无奈了:“谭昭,我听得见的。”
于是谭大爷终于没声了,他自然也没办法开口,在把那蛇蝎女子送去衙门时,他还送了点真言剂给人用,毕竟说真话的,才是好孩子。
“谭昭,我要去一趟无垢山庄。”
谭昭点了点头,反正他也没事,便一同去了。
只刚一踏入无垢山庄,便有一管家模样的人急切地迎了上来,见到他便开阔:“花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夫人被那萧十一郎给劫走了!”
“什么?!”
谭昭也是一讶异:这位叫做萧十一郎的大盗业务范围还真是广阔啊,不仅要劫富济贫,还抢夺割鹿刀,抢人割鹿刀也就算了,还……抢人老婆?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啊?
“你怎么知道是萧十一郎劫持了连夫人?”
管家直接喊来一受伤的汉子,乃是亲见,说那萧十一郎不忿连庄主召天下英雄围剿他才为此,有消息称萧十一郎带着连夫人往济南沈家庄去了。
……这逻辑,真的有够混乱的,他听着怎么像是这叫萧十一郎的是个背锅侠啊?
花满楼自然也有忖度,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他显然要往沈家庄走上这一趟了。
“谭昭,我恐怕不能陪你赏江南美景了。”
谭昭一笑:“我也没让你陪我赏江南美景啊,再说这沈家庄……或许与我有些渊源,我少不得也要走上一趟的。”
至于要不要出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花满楼什么都没多问,只定定地点了点头:“好。”
一骑快马,潇洒赴北。
等到济南府时,谭昭才算对这个江湖有些了解,这沈家庄,以“神针”出名,江湖传言沈家庄是两百年前沈浪大侠的后人,并未被人佐证过。
“你认得沈浪?”花满楼有些惊疑。
谭昭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认识沈浪的一个朋友而已。”
“他一定是个不错的朋友。”
谭昭抗拒性地摇头:“不,你错了,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不,他根本不是人!”
“……”这什么鬼形容。
“不过他倒是个能耐人,沈浪的刀法能让鬼神泣,不过两百年,沈家后人却以‘神针’著称了?”谭昭绞尽脑汁想了想,好像确实听王怜花提过一嘴,沈浪刚出江湖的时候,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很难相信,一个人能将明暗两种功夫都使得这般好。
花满楼想,谭昭离开之后的生活,定然过得不差。
两人方踏入济南城,还未至大明湖畔,便有一人惊叹似地冲着两人开口:“我说七童,谭昭,你们怎么也到济南来了?”
花满楼歪头:“陆小凤?”
来人正是陆小凤,陆大爷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了一条红斗篷披在身上,人不想看见都很难,谭昭笑着开口:“你的朋友,找到了吗?”
第448章 江湖夜雨一盏灯(五)
说起这个,陆小凤一脸苦笑:“别说了,他恐怕已经后悔与我交朋友了。”
谭昭摊手:“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你这人还有没有人性,没看本大爷正在为失去了一位朋友而伤心吗?”陆小凤掩面,假作哭泣状。
“……如果你再哭下去,可能即将失去两位朋友。”谭昭木着脸,转头,“七童,你说是不是?”
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
苍了个天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于是,陆大爷想拉着人去喝酒。
花满楼摇了摇头:“陆小凤,我还有正事要做。”
陆小凤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有些愁绪:“如果你是要去沈家庄的话,恐怕已是来晚了。”
花满楼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恩。”陆小凤点了点头,示意两人换个地方再说话。
济南城总是不缺聊天的去处,散人找了个茶楼的包厢,谭昭坐在包厢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底下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陆小凤也已开始说了。
“沈家庄被人一把火烧了,如今你俩去大明湖畔,恐怕只能看到烧焦的木头了。”陆小凤说来,也是不胜唏嘘,他有些时候,总归是心肠极软的。
谭昭心头一跳,想起了某个单身大盗的名字:“是萧十一郎?”
“你竟也认识萧十一郎?”
谭昭瞅了一眼陆大爷,以这位大爷的交际能力:“你不会和萧十一郎是朋友吧?你去沙漠找的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嗨,别提了,现在我若说认识萧十一郎,济南城的江湖人能提把刀把我剁了。”
“所以这事,不是萧十一郎做的?”
陆大爷端着茶杯,扬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他是一个非常好懂的人,若你见到他,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花满楼敲了敲桌子,表情一时有些凝重:“我与谭昭自姑苏来,无垢山庄的人说,是萧十一郎劫持了连夫人往沈家庄而来。”
好朋友,说一句话就心领神会了,陆小凤捋了捋最近发生的事,他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掌控着这个江湖:“其实我去关外,找的不是萧十一郎。”
“那是找谁?”谭昭捧哏道。
“徐夫人,你们知道徐夫人吗?”陆小凤也没等人回答,自己给了答案,“他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铸造大师,而今他的后人徐鲁子苦心孤诣穷尽半生心血铸造了一柄刀,这柄刀,便唤作‘割鹿’。”
花满楼道:“所以你出关,是去找徐鲁子大师?”
陆小凤点头:“不错,前些日子我与人喝酒,偶然间得知割鹿刀一事,这徐大师穷半生心血铸造了一柄刀,必是要赠与这天底下最好的刀客,故而他请人迎刀入关,甚至发帖给六君子,言道将此刀赠与他们六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人。”
“那然后呢?”
“没有然后。”陆小凤摇头,他并不没有参加这场盛会,“但在此之前,这位徐大师却提出了两个条件,两个……看上去容易却很难的条件。”
“什么条件?”
“一,得到了割鹿刀,就必须像从前的西门一样刀不离身,身不离刀。”
谭昭感叹了一句:“那确实是挺难的,洗澡的时候还要拿着刀,是挺不方便的。”
“……”陆小凤惯来佩服他这位朋友的联想能力,于是为了不再噎着自己,他继续说第二点,“至于二,得到此刀者,必得以此刀割下大盗萧十一郎的头颅。”
谭昭和花满楼就明白了陆小凤为何要出关寻徐鲁子了,这听着,就好像是这位铸造大师与萧十一郎有血海深仇一般,以刀为谢礼请人杀人。
“但你没找到徐大师?”
陆小凤摇了摇头,这才是他最惊叹的地方:“不,我找到了,但他已经死了,尸体倒在火炉边,半边身子已凉透了。”
这实在是个糟糕的消息。
“我们再来捋一下,徐大师发帖,割鹿刀入关,萧十一郎与风四娘夺刀,随后沈家庄群英会,江湖人追杀萧十一郎,是这样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补充道:“那么按照正常推理,萧十一郎这个混蛋应该乖乖躲起来等到风头过去,可他偏偏没有,他用到杀了独臂飞鹰司空曙,又跑去姑苏劫了连夫人,又带着连夫人回沈家庄放了一把大火,你们觉得这说得通吗?”
谭昭摊手:“我们中间,只有你见过萧十一郎。”
“是极是极,所以这说不通,这样的行径,只有无恶不作的恶贼才做得出来,可偏偏,萧十一郎在江湖上,就是这样的名声,这实在是有趣。”说着有趣的陆大爷,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笑意。
他总归,是非常担心朋友的人。
“逍遥侯,陆小凤,你有听说过这个人吗?”花满楼突然开口。
陆小凤闻言一愣,脸上不由露出丝丝苦笑:“如果是他,那我恐怕是要找西门出马了,只可惜,西门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