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光橙危险地眯起眼睛，盯得爸爸毛骨悚然。他现在非常怕儿子，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但他又不能不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照他爸粘他的程度和愧疚的心理，应该恨不得围着他打转，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了？
爸爸犹豫要不要告诉儿子自己去看心理医生，虽然他不讳疾忌医，但橙橙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学生，难免多想。
远光橙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拨通了一之濑明野的电话，“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一之濑明野只有片刻的愣神，很快明白过来，“周三上午，他要去看心理医生，你最好陪他去。”
远光橙挂了电话，眼神很恐怖，“心理医生啊......”
“有病就要看医生，橙橙。”爸爸像犯了错一样低头，“我太黏你了，一之濑觉得不对。”
远光橙僵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其实没什么资格说他爸爸不关心他，他爸爸要去看心理医生了，他还要从外人口里才知道。
他忽然明白他们之间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了。
怕对方担心，所以自作主张，什么都不肯明说。
“周三上午是吧，我陪你去。”
“橙橙？你要上课，我还是自己去吧。”
“我爸爸最重要，我爸爸病了，我要陪着。”远光橙站起身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
爸爸慌忙跟着他身后阻止，“我吃过了。”其实没有。
“那我要吃，你陪我吃。”
远光橙拉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他面色如常地关上冰箱门，拉着爸爸往门外走，“我们出去吃吧，我突然想吃西式早餐了。”
爸爸眼睛立刻湿润了，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好。”
他的橙橙是世界上最好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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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找点事做
远光橙没跟爸爸说，他把老房子收拾好的事。爸爸现在神经高度紧张，对儿子的一举一动都会产生奇奇怪怪的想法，大多还是负面的。所以远光橙觉得还是周三看完心理医生之后，再做打算。
周二晚上，爸爸吃饭的时候频频走神，远光橙觉得大概是跟明天要看医生有关。他边洗碗边琢磨，然后还是觉得得做点什么。
爸爸在客厅喊他，“橙橙，要吃西瓜吗？”
“吃。”
爸爸抱着圆滚滚的西瓜走到厨房，“是不是冰一下比较好？吃着舒服一点。”
远光橙把碗筷都放好，把西瓜抱到流理台上，拿刀开始比划，“那就只吃一半，另一半放在冰箱里。要吃三角形的，还是小方块？”
爸爸有点莫名其妙，“有什么区别吗？”
远光橙摇头，“没有，就是好看。”
爸爸笑了，“那就三角形吧，省事。”
远光橙剖开西瓜后放下刀，拿出一个勺子，在西瓜的正中间挖了一大块，递给爸爸，“给你。”
爸爸愣愣地接过来，看着就很甜的半个椭圆躺在勺子上。他知道西瓜正中间的这一块最好吃，他儿子挖给了他。以前也没在意过这种事，但他现在就是会下意识记住。
本来就该记住的。
远光橙不在意地看爸爸一眼，看他又在发呆了，有些担心，“吃瓜还能走神？”
“啊？没有。”爸爸把西瓜塞进嘴里，甜得他牙根都酸了一下，然后就是甘冽的清甜可口，滋润心脾。
切好之后，远光橙装好盘，端到了客厅。爸爸把剩下的半个西瓜盖上保鲜膜放进了冰箱。转身看见儿子挑了一块西瓜，慢慢吃了起来。他突然想起来，橙橙好像不爱吃西瓜，从小就不爱吃。
“橙橙，你不爱吃就别吃，冰箱里还有橙子和哈密瓜。”
远光橙没想太多，西瓜他是不爱吃，但也说不上讨厌。这种情况就看心情怎么样了，心情好就爱吃，心情不好就不爱吃，他现在心情挺好的，觉得西瓜挺甜。
“还有哈密瓜？爸爸，你发财了啊？”有西瓜，还有哈密瓜，这是土豪才有的夏天啊。
爸爸已经开冰箱了，准备把哈密瓜抱出来，远光橙立刻阻止了他。刚吃完饭哪有这么大胃口，两种甜味在嘴里混合的感觉也很奇怪。爸爸看他确实吃的挺好，也就不纠结了，坐下来安静吃瓜。
“我赚钱就是给儿子花的，两个瓜算什么。”
刚被扣了半年口粮的穷审神者被他家土豪爹闪到了，不等他唏嘘，土豪爹又发话了，“听说中国的水果都很便宜，西瓜满大街都是，也就日本、韩国稀罕。橙橙，要不要去中国旅游一趟？”
远光橙有点跟不上爸爸跳跃思维，“我要上课，你还要上班。为吃个瓜出国，有点夸张啊。”
“那你想去哪儿？我想带你出国游一次。”爸爸给远光橙递了一张纸巾，“我这两天查了一下咱们家的经济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多一点。”
“你加上我的卡了吗？”
“没有。”
“哦，那应该还要再好一点。”他卡里躺着好多零呢。
爸爸更开心了，“那你想去哪里玩？咱们先在周边国家玩一下吧，我们请个一礼拜假，应该差不多了。第一次出国是不是报旅行社比较好，不然语言不通太麻烦了，我也没什么经验，出国都是公务......”
远光橙看他爸爸越想越兴奋，不得已出声打断他的畅想，“等等，爸爸，你为什么突然想出国？”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带你去旅游，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不过，你不想请假也没关系，到寒假，咱们可以去北海道滑雪。”
北海道？那倒是挺好的，本来也约好要冬天去看爱莉的。说起这个，远光橙有了紧迫感。他们三个都带着刀剑呢，就自己孤零零的也太惨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在冬天来临前，回到特别小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爸爸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爸爸，你别紧张，看心理医生也没什么，不过是给自己做个检查。”远光橙露出一个微笑，“现代人谁还没个精神病啊，你放心吧。”
高压下的现代人，精神状态非常脆弱，躁郁症、忧郁症、神经衰弱充斥在我们周围，正视它的存在，是解决它的第一步。他爸爸作为救死扶伤的医生，站上手术台的那一刻，精神就是紧绷的，一台手术几个小时，对身体和精神是双重煎熬。
爸爸可能在家庭上有很多问题，但的确是无可指摘的好医生。
远光橙莫名骄傲了一点，然后听见他爸爸说话了。
“紧张倒没有，我也是医生，对这个看得很开。我是在想别的事，现在还没怎么想好，想好之后会告诉你的，别担心。”
远光橙捧着瓜疑惑，别的事？什么事？看爸爸没有解释的意思，远光橙纵然一肚子问号，也只好藏起来。
吃完瓜，爸爸收拾好西瓜皮，就想往客厅的垃圾袋里扔，被远光橙阻止，“垃圾要分类啊爸爸，乱扔在一起会被骂的，明天刚好可以扔。”
爸爸没说话，看着儿子收拾，半晌才开口，“橙橙，你能不能写个家庭注意事项，我也想做。”
“这个有什么好做的，你又没时间，我自己来就行。”远光橙把垃圾袋封好后，洗手回到客厅，催他爸爸去洗澡，“我要去写作业了，你把桌子擦好后，去洗澡吧。”
“好啊。”
远光橙转过身笑，他爸爸其实挺好哄的。
第二天一早，爸爸准备好早餐后，自觉主动拎起垃圾袋，让远光橙带他去扔。扔完回家开车去看心理医生。远光橙觉得他爸这点挺好的，知错能改，还尽量改得不动声色，虽然看在他眼里跟正大光明没什么区别，但觉得挺可爱的。
他现在有点明白，大人为什么喜欢逗小孩了，就看着他犯傻，跟开上帝视角了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蠢萌的气息。
远光橙想着想着就头疼了，他一个才十五岁的高中生，恋爱都没有一次，为什么要提前体验当爹的快乐啊。
爸爸看着远光橙捏眉心，有点担心，“橙橙，你没睡好吗？”
“没有，爸爸，你每天下班那么晚，都是疲劳驾驶吧？”
“啊......也不算吧，我每次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不让自己疲惫下来。”
远光橙还有三年才能考驾照，“我考完驾照给你开车？当然只是偶尔太晚的时候。”
爸爸笑得心满意足，“好啊。”
他当然不会让儿子半夜接他下班，只是这样说就让他很开心了。
到了诊所，爸爸的开心溢于言表，看得小护士一愣一愣的。虽然看心理医生不用苦大仇深，但也没有这么喜气洋洋的啊。
给爸爸诊疗的是一之濑明野的大学同学，主修心理学，工作几年后自己开了家心理治疗诊所，还算不错。因为不是一个专业，爸爸对这人没印象，可能一之濑提到过，但他没记住。
远光橙等在门口，刷刷手机，看看网页，突然进来一条消息，是铃木遥的。
“你请假了啊，生病了？”
“没有，有点事要处理，怎么了？”
“没事，下周有小测试，阿涉说要一起复习，你有事就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