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布满了砸碎的东西的碎片, 半扇被剑劈砍得近乎漏风的屏风,要倒不倒地犹自竖立在那里。
胡亥站在榻上, 居高临下地指着李斯大骂:“这就是你推荐的熟知兵法、打仗非常厉害的章邯?!现在他们都要打到先帝的陵寝了。”
“臣罪该万死。”章邯跪在地下,额头都被胡亥用铜器砸破,此时血流下来覆盖了半边脸,却大气也不敢一吭。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败的,对方义军里似乎来了个格外厉害的主将, 无论自己采取什么战略,都能被对方提前一步猜透。
赵高冷眼看着李斯和章邯,若是章邯大出风头,在胡亥面前得了圣宠,赵高还会排挤一二,现在章邯打得不好,赵高看着他就仿佛一条可有可无的狗,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陛下息怒, 臣有话要为章将军说。”李斯开口说道,“将军之所以战败,是因为他率领的是从骊山紧急召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而陈胜的军队里明显已经有之前被秦所灭的各国余部,因此才会大败。依臣所见,不如将正在北方作战的秦军主力召集回来,则咸阳之围可解。”
“把秦军都调回来?北方门户大开,那我的好大兄扶苏岂不是直接登堂入室, 杀入咸阳宫来找我索命了?”胡亥焦躁地说。
“扶苏此人在先帝在时最为愚忠,如今陛下只消放出话来,要将皇帝之位禅让给扶苏,请求他带领长城军团来接触秦的亡国之祸,扶苏一定会答应的。”李斯说。
“丞相糊涂,扶苏回到长安,你、我还有赵高,这些当初对付过他的人,哪个不成了砧板上的肉?”胡亥摇头道,“丞相这是引狼入室,而且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帝位,可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李斯正要开口,赵高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邯。李斯连忙说道:“将军受了伤,赶紧下去医治一下,还不感谢陛下宽宏大量?”
章邯知道他们有密事要议,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就向后退出了宫殿。
胡亥挥了挥宽大的衣袖,那些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离开,凌乱的寝殿只剩下最初的阴谋者三人。
李斯露出算计的笑容:“只要利用扶苏此人的品性,略施小计,陛下就可以在帝位上高枕无忧,等到退了各路叛军,到时候说是扶苏逼迫陛下退位还是怎样,还不是随陛下说了算。”
“是何计谋?”胡亥追问道。
“等到扶苏回咸阳,我就命士大夫在民间散布言论,说公子扶苏是为了争夺帝位才回来的,不是真心为了国家危亡,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扶苏肯定不会急着逼迫陛下退位,这就给我们留下了可以逆风反胜的时间。”李斯压低声音建议。
赵高也走到胡亥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在胡亥耳畔说:“李斯的这个建议不错,你应该听取,等到大军在前线打得差不多了,扶苏留在咸阳,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怎么处置都可以?”
胡亥心动了,他原本都做好了要丢弃皇宫出逃的准备,现在既能借扶苏这把刀杀反叛的诸侯军,又能把扶苏骗回来事后杀掉,简直太划算了。
他当即点头应允:“就按丞相说的做,我马上就给扶苏写信。”
两日后,由扶苏和蒙恬所率领的长城军的营地里,主帐里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公子不可前去咸阳。”蒙恬坚持道,“陈胜大军逼近咸阳,胡亥以皇位为诱饵,诱公子前去,必定有诈,公子此行必定非常凶险。”
“可是我总不能坐视父皇的江山毁于一旦。”扶苏苦笑道,“这一趟我如果不去,那天下便再也不是秦了。”
“公子可以退居北方,迁都上郡。”蒙恬建议。
“上郡地处边关,极易被匈奴骚扰。”扶苏摇头,“况且我听说陈胜反秦,极立宣扬对秦的仇恨情况,父皇的陵寝在咸阳东侧,一旦被农民军和六国诸侯军占领,不知道会被怎样破坏。这一趟我是必须得去的。”
蒙恬劝阻无果,只好叹气说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会随你一同进咸阳宫,确保你的安全。”
扶苏回咸阳之日,韩信率领的大军已经越过戏水,直接打到了骊山脚下。原本如同一团散沙的农民起义军在韩信的整编之下,已经纪律严明,并没有对秦始皇陵展开破坏行动。
比较,韩信的目标很明确,攻下咸阳,彻底推翻秦二世的统治。
各路诸侯王的军队也纷纷来到戏水岸边,开始和韩信还有魏王的大军会合,准备倾全力灭秦。
扶苏的长城军团刚赶到咸阳城外,就命蒙恬急匆匆地和章邯率领的秦军会合,抵抗敌军于城下。扶苏只带了蒙恬的副将王离,还有蒙恬精心为他挑选了五十名武士,进咸阳宫面圣。
胡亥在正殿召集群臣,隆重地接待了扶苏,一见到扶苏,胡亥就哭着跪倒在地,认错道:“大兄,是我才能和德行不配先帝所托,以至于大秦的基业危在旦夕,还请大兄不计前嫌,替弟坐上这天子之位,力挽狂澜。”
在众臣面前,扶苏十分尴尬,被胡亥拽着自己的袖子,扶也不是,推也不是,最后还是心软,长叹一声,将胡亥扶了起来。
“弟弟又何必如此。”扶苏摇头道,“我此来并非为了帝位之争,而是因为我们大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难,这个时候我们兄弟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扶苏和王离进城的时候,已经听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说公子扶苏和二世胡亥相争已久,这次是冲着天子之位来的。
虽然蒙恬分别前极力怂恿扶苏趁机称帝,好明正统,但扶苏是个具有道德风范的君子,他不愿意背负市井间的这些骂名,在咸阳解围之前,他不会先内耗。
胡亥心中暗喜,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暗地里偷偷和赵高商量如何将扶苏监控起来。
那边咸阳城里暗波汹涌,而许钦这里却是风和日丽,一派好形势。有韩信率领打仗,这战事上是完全放心了,随着各国诸侯王军队的到来,许钦在完成快递任务上也获得了飞快的进展。
许钦将原先从陈郡带来的军邮骑手扩充了一倍,正式变成了军邮编制。因为各路诸侯王和陈胜起义军首领之间需要经常畅通地传达军情,所以许钦就将这个任务包圆了,很快就达成了集邮魏、赵、燕、齐、楚等国的成就,鲲鹏也快乐地飞出来唱歌,告诉他任务完成了。
许钦又得了不少经验值,还得到了特别奖励,一颗据说能让濒死的人马上健步如飞的小药丸,被他郑重地贴身保存了起来。
刚得了灵药的许钦很是兴奋,一时半会睡不着了,就准备起床出门欣赏一下骊山月色。
许钦掀开帘子,上半身刚探出去,就感到迎面一道泛着寒光的刀光带着风朝自己面门砍来。许钦连忙往后一推,那帘子“撕拉”一声半是被刀锋划破,半是被许钦扯碎,孤魂野鬼似地飘荡了下来。
还好今晚月光明亮,钢刀直接月下泛着亮光,才能提醒许钦及时躲避开危险。
攻击许钦的是几个身材精壮的男子,穿着农民起义军的衣服。
“别动刀动枪,自己人。”许钦连忙喊道。
但那几个“自己人”完全不领情,反而是看到自己一击不中,更加凶狠地连番朝许钦攻击了过来。
可怜许钦一个宅男,虽然恶补了一阵子传统武术,但在几个看起来明显是高手的杀手面前,也显得很难招架,许钦将帐篷里拿随手拿起来的木架、案几都砸过去,勉强抵挡了一阵。
“什么人?”陈买听到动静,很快出现在门口,看到许钦被人追杀,急得将自己手中的火把直接甩到了离许钦最近的那人头上。
那人发出长长的哀嚎,双手抱头在地上乱滚,显然是被火烧得十分痛苦。这动静终于将周围一些帐篷的人吵醒了,追杀许钦的人非得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疯狂地向许钦进攻。
陈买武器架里的长枪拔了出来,冲上去挡在许钦面前,枪尖挑起寒光点点,语气冷硬地说:“谁敢伤害大兄,我先杀了他。”
许钦连忙数了一下,进帐篷攻击自己的一共有六个人,一个被火把烧得生死不知,另外两个都被陈买用长枪扎心窝而死,剩下的三个被赶到帐篷里的军邮骑兵用长剑刺死。
“这是怎么回事?”陈买怒气冲冲地说,“这些人穿着义军的衣服,却要来杀害许钦。”
一名骑兵翻开了一下地上的尸首,尤其是他们腰间悬挂着的木牌,汇报道:“陈校尉,这些人确实是义军没错,不是假冒的。”
义军里有人要杀自己。许钦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和陈买相视一望,两人都迅速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好!”许钦连忙冲出帐篷,“快去主帅的帐篷查看!”
军营正中韩信休息的帐篷方向,冒起了冲天的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中暑了,不如我们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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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楚霸王
“糟糕, 这些人不会要暗杀韩信吧?”许钦连忙拉着陈买往着火的方向跑去。
“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