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韩非]宿心 (Beado)

　　没有任何关系？高贺反复咀嚼着韩汶最后的这句话，没有任何关系是什么关系？
　　高贺眼底闪过一丝明了，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看来自己应该查的不是韩非跟韩汶的关系，而是韩沁和韩非的关系。
　　韩非站在自己新府邸的庭院中，百无聊赖地望着月亮，想起今日韩汶的嘴脸，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看来今天真把那老儿气疯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从庭院中的一处小亭传来。
　　韩非四处张望，终于在夜色中发现了她的身影，惊喜的唤了一声，“娘亲！”
　　连忙向韩沁走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女扮男装的韩沁，问道：“娘亲今日怎么这副打扮？”
　　韩沁柔柔一笑，“这样方便些。”
　　“娘亲为何来此？”
　　“来看看你的新府邸好不好。”韩沁四处观望了一番，点点头，道：“看来陛下果然看重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陛下看重我，是因为瑾王。”
　　“谭鲁已经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你为何如此肯定？”韩沁坐在亭中石凳上，她从来不知嬴昊和韩非有旧交，但如今不管有没有交情，都已经无足轻重了。在一个如此听话的儿子面前，连嬴政都已是过客了，更何况是一个旧友呢。
　　“因为陛下在给嬴昊铺路。”韩非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铺路？”韩沁有些疑惑，视线变得有些淡漠，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陛下想传位于他。”
　　韩非点点头，“或许陛下以为，将来嬴昊登基后，我能为他所用吧。”
　　“怎么可能？”韩沁觉得这种念头简直像是空穴来风，“陛下向来对嬴昊不冷不热，论宠爱不及嬴灵；论兵权不及，嬴政。”最后两个字她特地说得很轻，韩沁悄悄观察着韩非，提到嬴政时见他也没有任何异色，心中便更安心了。又接着说，“贵为嫡长子本可直接册封为太子，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个王而已。”
　　韩非见石案上上有茶壶，便倒了两杯热茶，解释道：“君王之爱，本就深不可见。陛下是为了保护嬴昊，才没有提早册封。”
　　“保护他？你是如何得知的？”
　　韩非抿了一口茶，道：“如娘亲所言，三王爷一向体弱，因此陛下诸子中最受宠爱的是他，握有重兵的是七王爷，可是他们的存在的价值，也无非是为嬴昊分散有心之人的注意力罢了。尤其是七王爷，他已经是树大招风了。”
　　“果真如此？”韩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多年来，出尽风头的一向是战功显赫的嬴政，而嬴灵虽然受宠，但是手无实权，体弱多病，一向不在储君之列的考虑中。嬴昊则是不温不火，虽然在民间一直颇有贤名，但是完全不如嬴政、嬴灵之流招摇。
　　韩非笑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娘亲如果不信，那我们就来打赌好了。”
　　“这种事怎么赌？”看着眼前这个儿子，韩沁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先皇后出身名门，母家出了不少重臣。所以陛下为了防止嬴昊登基后外戚专权，下一步便会动手将他们中树大招风的逐个击破。陛下超擢我为司寇，也是因为想逐步分化他们的权力。所以若是陛下真对他们下手了，那便是我赢了。”
　　“好啊，我们便来赌一赌。”韩沁看向韩非的眼光不禁多了一丝骄傲，索性就陪他玩一玩，若真如他所言，皇帝陛下藏得可真是够深的！又问道：“赌注是什么？”
　　“若是我赢了，娘亲就不许禁我酒了。”韩非认真说道。
　　“这个不行，换一个！”韩沁果断拒绝，就知道这小狐狸没安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她了。
　　韩非不高兴地瘪瘪嘴，小声道：“孩儿就这一个愿望。”眨巴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望着韩沁，仿佛是一个被别人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似的。
　　韩沁叹了口气，怎么就生了个酒鬼呢？
　　“许你一个月喝一壶。”这是最大的退让了。炎郁说过，蜉蝣之蛊最大的弱点就是酒，饮酒过多，蛊虫对幻境的控制容易削弱。
　　“三壶！”
　　“不行！”
　　“那……两壶～”
　　“不行！”
　　“……好吧，一壶就一壶……”

　　☆、第四十七章

　　时光荏苒，韩兰的肚子已经一天天渐渐显怀了，抚摸着自己有些圆滚滚的肚子。在时光的洗礼下，不谙世事的少女渐渐变成了柔和稳重的母亲，少女的艳丽娇羞被母性的慈爱典雅所取代，以一种更精纯的方式沉淀下来。
　　午后流连于芳庭，精心修剪的花卉与小桥流水相映成趣，韩兰微微垂下了头，一抹忧郁在她的眉眼间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惹人怜爱。
　　高贺来到花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轻步走向自己的妻子，搂着她日益沉重的腰身，温柔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爹爹的身体啊，他都已经病了好久了。”韩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自从非哥哥当了司寇之后，父亲便像是惊弓之鸟。”
　　“听说韩非很受陛下赏识，岳父难免会心中不安。”高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韩兰的脸色，“你刚才说，岳父像惊弓之鸟，知道他老人家‘惊’的到底是什么吗？”
　　韩兰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似是责怪一般，道：“也不知道非哥哥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利剑指向自己的父亲。”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小姐、姑爷，韩非少爷来找老爷了。”
　　高贺、韩兰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韩非来做什么？来不及细想，两人立马朝韩汶住处走去。
　　当韩兰来到韩汶的院落的时候，只见韩夜一脸敌意地看着来人，大吼道：“这里不欢迎你！滚吧！”
　　见状，韩兰连忙拉住暴怒中的韩夜，生怕他一个不冷静做什么傻事。
　　韩非闻言一笑，也不觉得气，指了指身后太监端着的汤盅，缓缓道：“我是来给父亲补品的。”
　　“才不要你的汤呢！拿着赶紧滚！”韩夜一看到韩非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恶人生生撕碎才好！
　　“哈哈哈哈哈，”韩非看着韩夜活像一只炸毛的公鸡，再也忍不住了，放肆大笑出来了。等笑够了，目光深幽的看向韩夜，道：“滚？你让谁滚？这汤可是陛下御赐的。你这是大不敬啊。”
　　韩夜闻言大骇，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对陛下御赐的东西居然说出了这么大不敬的话！
　　韩兰连忙赔笑道：“非哥哥别往心里去，大哥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是一家人，大哥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哪会对陛下不敬呢？”
　　听到韩兰的说辞，韩夜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啊，我开玩笑的。”
　　韩非像是敷衍般的点点头，看着韩夜有些慌乱的脸色，笑道：“这种玩笑真是特别啊。”目光又移向了韩兰微微凸起的肚子，又道：“原来兰妹妹有喜了，真是恭喜了，怎么没看到新姑爷呢？”
　　提起高贺，韩兰忍不住笑了笑，满脸的幸福，“他去做事了，现在应该还在忙吧。”
　　高贺躲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完了，韩非到底想做什么？
　　几人走进了韩汶的房间，韩非见韩汶已经坐在椅中等候了，想必刚才的动静他也应该全听到了。
　　韩非朝韩汶拱了拱手，笑道：“看来父亲气色好多了，今日去见陛下时，陛下得知此事，特意命御膳房做了这八珍汤。”
　　韩汶点点头，相当客套地说了句，“那辛苦你送来了。”
　　身后的小太监立马识趣的把汤放在了韩汶面前，恭敬说道：“大人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韩汶毫不怀疑地将补汤喝了进去，左右都是陛下御赐，还怕有毒不成？
　　见任务已经完成，韩非笑道：“那孩儿先告辞了，父亲还请好好歇息。”
　　小太监收好了汤盅，朝韩汶说道：“那奴才也回宫复命了！”
　　夜深过后，韩汶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中被一些繁杂的思绪占领着，如今韩非归来，深得陛下器重，就算是下了朝也要拉着韩非谈天说地，可谓是风头无两。再这样发展下去，韩非会不会对他下手，会不会对他那一双儿女下手？韩夜向来不中用，韩兰又是女流之辈，等自己去后，谁还可以护他们啊？一想到这些，心中忧思实在难解啊。
　　“大哥既然睡不着，不如起来聊聊天，如何？”突然，一道极好听的女音从窗边传来。
　　韩汶一听这声音猛地挣了起来，茫茫夜色中，他根本看不清来人，眯起眼，本能感觉到危险，试探性地问道：“是妹妹吗？”
　　韩沁轻轻笑了几声，声如银铃，“是我。”
　　听到肯定的回答，韩汶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震惊万分，“你是怎么从宫里溜出来的？”
　　“这个嘛，”韩沁轻挪莲步，朝床边走去，“凭妹妹的本事想要出宫，易如反掌。”
　　“什么？”韩汶一头雾水，“你到底来干嘛？”
　　韩沁坐在了床边，在一片黑暗中凝视着韩汶的老脸，轻声问道：“我与非儿的关系，夜儿、兰儿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