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必是休门,得入此门,此阵必破。”重明长老略有高兴地说。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暮菖兰忙问。
“呵呵,此阵虽布得整齐,但中间欠通主持,而且变化也不及武侯万分之一。我等只需从此休门而入,从正南景门而出则可。”
“哼!长老,您可别高兴得太早!”迷雾中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这一次,不等三人迈步,迷雾自己就变化了起来,刚还在左侧的竹林小路刹那间到了右侧,刚还在右侧的一片竹林转瞬间又到了左侧。
“哼!用这幻阵迷惑人,算什么本事!”暮雨惜不满地冲迷雾大叫道。
“小姑娘,七丈悬崖也许难不住你们,但你们要见我师父,就得过这八门金锁幻阵,多说无益。”少年也不满地叫道,仿佛是在和暮雨惜吵架。
仅此这一番对话,暮菖兰便推断出这个少年也许还是个孩子,性情中人,意气风发。也推断出这阵虽千变万化,但并不会伤人性命,只是将人困住罢了。
“雨惜姑娘,多说无益,跟着我便是。”
见重明长老带头向前,两人又连忙跟了上去。这一次,重明长老健步如飞,全不顾四周变化的竹林、小径、迷雾,俨然一副已经看见出口的架势。而且越走到后面,周围场景的变幻似乎越来越快,但重明长老仍不为所动,认准了一个方向后就绝不会改。
终于,走了一会儿后,又一处开阔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可就这一瞬间,这片开阔地立马变成了一片竹林。
“哈哈哈哈,景门既至,仙童也不必再变了。”重明长老朗声道。
“谁说的!这里分明是一片竹林。”少年似乎还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一阵琴音飘来,似有到此为止之意。重明长老因而说到:“月姑娘既已放行,仙童快快收了这阵吧。”
“哼!”
在重明长老与暮菖兰,暮雨惜的微笑中,紫色的迷雾渐渐消散,八门金锁幻阵就这么消失了。三人抬眼一望,一个蓝衣少年正站在出口的竹门处。但见这少年眉清目秀,年龄看上去虽然不大,但脸上并无多少稚气,一袭蓝衫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小兄弟,幻阵既破,我们应该可以通过了吧。”重明长老微笑道。
“长老,数年之后,我定能习尽此阵的奥妙,那个时候您就别想那么容易出来了。”蓝衣少年略有不甘地说。
“那就拭目以待了。”
“师父说了,只让两位姑娘去见她,所以长老也请留步吧。”
“无妨,无妨,掌门原意也是如此,月姑娘肯赐见一面,已是感激不尽。”
“长老......”暮菖兰一愣。
“两位姑娘去吧,我也该回去复命了。”重明长老颔首道。
“那就有劳长老费心了。”暮菖兰低头行了一礼。
“两位姑娘请吧。”
暮菖兰与暮雨惜相视一眼,随后恭敬地说道:“那就有劳小哥了。”
两人跟着蓝衣少年穿过了竹门,前方是一片新的竹林,三人行了约数十步,一个漂亮的水池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池水很清,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波光,水池之中,荷叶连绵,虽是昆仑之巅,但那花骨朵却是含羞怒放,上面甚至还有晶亮的露珠儿,夜风一过,一阵淡淡的花香夹杂着芳草香味充斥空中。
这时,林中轻轻传出一阵优雅而又平淡的琴声,音调不高,犹如那拂面的春风,触之即走,稍稍驻足倾听,便会陶醉其中。
“师父,她们到了。”蓝衣少年高声道。
“铮铮铮”平淡的琴音略微高昂了一下,似乎有欢迎之意。
“两位姑娘随我来。”
沿着林间小道,绕过那个美丽的荷花池,随着琴声越来越响,暮菖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而旁边的暮雨惜更是紧张万分,毕竟她与那女子有一面之缘,但圆月之下,留下的也是她月宫仙子的般的出尘与脱俗罢了。
绕过一个精致的石桌后,眼前顿时开阔了起来,荷花丛生的清水池旁,一栋三层的雅致竹楼临池而建,绝色而又清新,精巧而又秀丽。
暮菖兰一惊之余,顺着琴声的的方向望过去,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竹楼旁的青石上,透过那清澈的月光以及池中薄薄的水汽,若隐若现可以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正抱琴而坐,月光照在她的白衣上,不禁又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的光,蓝白相间,正如昆仑冰雪一般。
这白衣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除了鬓前的刘海外,其他的自然而然梳成了两条长长的马尾,优雅地垂在身后及肩上。女子的脸自是清丽非凡,两弯黛眉如柳似剑,冰晶般的睫毛下,一双杏目正悠然而视,偶尔闪过的银光那是水灵般眼珠上那抹淡淡的光晕。夜风徐来,女子朱唇微启,仿佛这一夜的风都由此而来,配上那舞动的白衣与长发,端的如月宫仙子桂下抚琴一般,纯净、光华、典雅,而又宁静。
有那么一阵,暮菖兰仿佛看得呆了,这个女子究竟是仙还是人?清新秀丽到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地步,那全身泛着的淡淡蓝白色光,又究竟是仙光还是月光?这样一位女子,竟让昆仑派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带着着满脑子的疑问,暮菖兰愣住了,站在竹林旁一动不动,任由这清凉的夜风及优雅的琴声不断轻抚着她的身心。
不多时,从女子腿上的白玉琴中传出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寂然无声。
“桐生,那么容易就让重明长老找到了生门,这八门金锁阵你还得勤加练习。”
“师父!”
白衣女子清幽空灵的声音让暮菖兰浑身一颤,连忙拉过暮雨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明州暮菖兰携妹妹暮雨惜,冒昧拜访仙子。”
白衣女子似动非动地点了一下头,轻声道:“既是乾元掌门所托,那就请进吧。”
暮菖兰与暮雨惜相视一眼,等她俩再转过头来时,青石上的白衣仙子已无影无踪。两人正惊讶间,强再次传来仙子平淡的声音:“进来吧,不用客气。”
暮菖兰这才和暮雨惜沿着小石路向那栋竹楼走去。越离近竹楼,空气中的竹香与花香便愈加的挥之不去,虽不浓郁,但香气缭绕,令人难以阻挡。
竹楼之前有一座小院,小院四周并无栅栏,有的只是一些假山、绿竹,以及石桌,而这时,空中的皓月再次闪亮,小院之中,竹楼之前,那白衣女子早已御风而立,静候着今夜的来客了。
“明州暮菖兰见过仙子,多谢那日仙子的救命大恩,必定没齿难忘!”暮菖兰连忙行礼道。
“明州暮雨惜见过仙子,也谢谢仙子的救命之恩。”暮雨惜也行礼道。
白衣女子淡淡“嗯”了一声,平静地说道:“想必姑娘的血毒已解,既已解毒,找我何干?”
“斗胆请问仙子芳名,也好谨记在心。”暮菖兰鼓起勇气说道。
白衣女子轻轻瞟了暮菖兰一眼,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满,上下打量了暮菖兰一会儿后淡淡说道:“你就叫我月姑娘吧。”
“月姑娘......今日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何事?”
暮菖兰拿出断刃,双手平托在前,恭敬地说道:“月姑娘能识出此剑的秘密么?”
白衣女子柳眉轻扬,左手接过断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有一阵子,也如乾元真人那般,说不出话来。
“月姑娘,这剑乃是我过世的爱人所留......”听到“过世的爱人”这几个字时,白衣女子的再次轻扬柳眉,但随即平静下来,暮菖兰只得再续道:“昔日他兵解于蜀山锁妖塔,此剑便一直保存在我身边。此剑曾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在想......额......他的灵魂是不是还保存在剑里......”
“兵解?”白衣女子淡淡问。
“蜀山长老们是这样说的。”
“既已兵解,何来灵魂?”
“可是......”
白衣女子举起一只手,示意暮菖兰住口,随后将剑平托起来,等她抽走右手时,断刃竟平卧于空中。这时,白衣女子猛然一挥白袖,一道道白光像丝带一样将断刃环绕了起来。在白光的刺激下,无数金色的小光珠从剑身上缓缓渗了出来,就像在出汗一样。
白衣女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一挥大袖,白光撤去的同时,金色的光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暮菖兰此时,脸上已挂满了焦虑与期待,同样,旁边的暮雨惜也一脸期待地望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轻抚着空中的断刃,静静地说道:“乾元真人说的不错,此剑中确实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
“那请问月姑娘,这股力量是什么呢?”暮菖兰忙问。
白衣女子轻轻一闭眼,仿佛陷入了一段特殊的回忆。
“月姑娘?”
“告诉我,那个大个子兵解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暮菖兰大吃一惊:“您......您......您认识沧行?!”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昆仑之巅,在这远离中原的地方,竟会有一个女子对蜀山之事了如指掌。
见到暮菖兰脸上的惊异,白衣女子缓缓道:“多年前,我与他交过一次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