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菖兰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白衣公子的踪迹,难道他今天睡过头了?不可能,他要么藏在人群里,要么又有什么事耽误了。越往下想,暮菖兰发现自己的好奇心越强,自己真是恨不得立马就知道那个白衣公子的底细,然后把局势操控在自己手里。
就在这时,猛听得擂台上大呼道:“八号擂第二十一场,有请暮菖兰和李义两位侠士上台比武!”
“姐姐,终于到您了!”暮雨惜兴奋地说。
“噢,这么快......”
“姐姐?”
暮菖兰刚才还在思考白衣公子的事,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但现在她已明白终于到自己了,于是拍了拍暮雨惜的肩膀,笑道:“没事儿,看我上去痛揍他。”说完便握着未出鞘的断刃缓步走到了擂台另一侧,然后顺着台阶缓缓上去。
当暮菖兰走在台阶上时,她已明显感到了台下观众那惊奇的目光,随即传来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同样,在主席台方向,暮菖兰眼角的余晖也清晰地看到了皇甫卓脸上露出的微笑,以及旁边欧阳英那略带惊异的目光。
“她不是夏侯瑾轩的朋友吗?”欧阳英喃喃道。
旁边的夏侯琳一愣,连忙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暮菖兰身上。
“这种武林盛会,依她的性子,肯定回来凑热闹的。”皇甫卓笑道。
“哼,也好,那就看看这女子有何能耐。”欧阳英轻声一笑。
台上的暮菖兰没有理会四大世家的窃窃私语,而是冷冷打量着自己的对手。这个叫李义的年轻人,虽然他打扮得像个书生,但双手上那对大铁爪却把这书生气破坏得一丝不剩。很显然,对方也在打量自己,但与自己眼中的戏谑不同,对方眼中满是惊异,看来在气势上,自己已经先胜一筹了。
“开始!”
伴随着一声令下,对方已然迫不及待攻了上来,铁爪带起一阵阵劲风,斜向暮菖兰扫来。看来这人虽师从鹰爪门,但虚有其表,想来不是个入门弟子便是个东施效颦之辈。眼见铁爪袭来,暮菖兰右臂一挥,用为出鞘的断刃挡下这一击,这时,对方右爪也已击到,双招虽快,但第二击却没什么力道,果然是中看不中用。暮菖兰冷冷一笑,右臂再次一挥,将对方搭在自己剑鞘上的左臂一并拉了过来,只听一声脆响,双爪相交,对方只觉双臂一阵酸麻,兵刃险些脱手而出,就在这时,暮菖兰突然出手,右臂猛地抽回长剑,一下便将对方的两个铁爪按在了地上,而对手的双爪是套在他的双腕上的,这一下,身子便不由自主跪下去了。
三招之间,暮菖兰一步未动,只是动了动右臂,甚至左臂都没动便将对方制服了,台下众人立时爆发出一连串声音,有惊异,有赞扬,也有喝彩和对失败者的嘘声。
对手想抽回自己的兵器,可怎奈暮菖兰这一按稳如泰山,不光是武器,连自己的双手都一并被牢牢定在了地上,无论怎么抽也抽不回来。
挣扎无望之后,李义喘着粗气说道:“阁下......武艺高强,在下认......认输了。”
暮菖兰耸了耸肩,一脸的轻松,随即将断刃拿开了。
“本场,暮菖兰胜!”
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不少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这个从台上悠然走下的绿衣女子,显然这是场毫无悬念的比赛,两人的差距太离谱了。
“姐姐真棒!”暮雨惜笑着第一个迎了上去。
暮菖兰扬眉嘲笑道:“完全是个饭桶嘛......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完之后,四下望了望,还是没有发现白衣公子的踪迹,今日自己比赛,他竟然没有来!
“姐姐,那今天的事儿已经完了,接下来呢?”
“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吧,至少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傍晚,暮菖兰闷闷不乐地离开会场,但刚一出折剑山庄大门,她又加快了脚步,今天整整一天没有见到白衣公子的踪迹了。
等他快步冲到阳春客栈时,在离大门还有十来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因为客栈中飘出了一阵极淡的琴声,琴声轻而缓,像炎炎夏日时山涧中的溪水,清洗着某些人炙热的心灵,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一天客栈周围的人都没有提早回来,客栈四周安静而又祥和,只留得这一缕缕琴声。
暮菖兰“哼”了一声,大踏步走进客栈,果然,在大厅的一角,白衣公子泰然而坐,抚弄着一架黑红相间的琴,琴长约四尺,宽一寸有余,通体黑漆为主,漆胎看上去不厚,但却隐隐有光,正中央一条红色的游龙自上而下盘绕在琴身之上,虽不及上次见到的飞瀑流泉瑟那么闪耀动人,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此琴亦非凡品,就冲琴正中那条由红玉所雕琢的游龙,便知这一定是宝物。
“今天是我的比赛日,公子竟然不去?”暮菖兰叉腰扬眉道,话语之中,一半是惊异,一半是责备。可这话一说出去,暮菖兰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与他相识不过十来天,出口便对这豪门公子如此责备,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了,可后悔之后却又有一丝惊异,自己一向冷静,可怎么在此人面前就变得口无遮拦了呢!
白衣公子并不恼,也没有抬眼,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碌碌之辈,不是姑娘的对手。”
暮菖兰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姑娘大胜之余,听在下抚琴一曲,岂不是更妙?”白衣公子淡淡地说道。
暮菖兰想说点什么,甚至想争锋相对反驳几句,但却一句话也说出来。如此雷厉风行的琴,他也能奏出如此婉转轻缓的音乐,在这柔和的曲调中,他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不可抗拒,自己果然不可阻挡地乖乖坐在了他的面前,白衣公子的嘴角只是轻轻动了动,长指继续在琴弦上跳动了起来。
琴音悠扬,第二天便在这琴声中结束了。
分擂的比赛只用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全部的五百一十二位侠士便只剩下了二百五十六位了,在这二百五十六位中,又要分在十二个分擂各比十二场比赛,淘汰掉其中一半后,还要进行十二场比赛,在这总计二十四场比赛后,便只剩下了六十四人。这第四天的日程里,暮菖兰还是被分到了八号擂,对手是个叫陈大同的,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看上去显然要比李义厉害多了,哪知刚一交手便知只是个徒有蛮力的呆瓜,五招之内,暮菖兰便将他摔下了台去。
下午那一轮,暮菖兰被分到了九号擂,对手是个用铁扇的,虽然铁扇中的毒砂一度让她有些棘手,但二十招之内,暮菖兰仍旧在剑不出鞘的情况下击败了对手。
下场之后,暮菖兰早早回到了客栈,她知道后面的比赛频次会越来越高,对手会越来越强,自己需要好好休息,而那白衣公子仍如第二天那样,或者客栈抚琴,或者客栈品茶,甚至就闭在房间里根本不出来,此刻暮菖兰暂时腾不出手来好好“调查”他,只有等大会完了再说。
第五天也有两轮比赛,六十四个人终究要只剩下十六个,上午第一轮,暮菖兰第二个出场,仍旧剑不出鞘,在五十招之内搞定了对手,下午第二轮暮菖兰有些烦,自己剑不出鞘竟然和对方拆了百招,若不是最后一招以巧劲致胜,否则三招之内,暮菖兰就必须拔剑了。
剩下的英雄渐渐少了,五百一十二人也只剩下了十六人,而暮菖兰因为这几日的早归竟未将另外十五人认全。不过这也无所谓,这个世上能与自己一战的人不多,而且能与自己一战的人也不大可能会站在这儿的擂台上。
“在想什么?”一个平静的声音问道。
暮菖兰一愣,连忙摇了摇头,盯着客栈外的行人,口中嘟囔道:“没什么。”
“明日的比赛,你只需要再赢一场,那至少都能获得一柄好剑。”白衣公子平静地说。
“那些宝剑虽好,但我不需要。”暮菖兰冷冷道。
白衣公子轻轻扫了一眼暮菖兰手中那柄一直藏在剑鞘中的剑,轻声一笑,说道:“有神兵固然好,但兵刃这东西,有好的为何不要?”
“哼,明日就剩十六个人了,公子还打算继续在客栈里待一天?”暮菖兰反问道。
“哎呀……一连这么些天,是有点憋坏了。”白衣公子懒洋洋地说。
“您慢慢感慨吧,我先睡了。”暮菖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打着哈欠上楼了。
白衣公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暮菖兰,直到她消失在了门背后。
“公子……”钟雨有些不安地呼唤道。
“怎么了?”白衣公子的目光还停留在暮菖兰的房门上。
“公子……恕钟雨无礼,这么多年了,钟雨还从未见过公子对某个女子这么……额……这么感兴趣……”钟雨忐忑地说。
“是么……”白衣公子喃喃道。
“公子,钟雨很好奇,洛阳那么多达官贵人的小姐,公子从不正眼相看,为何对这么一个江湖女子感兴趣呢?”钟雨笑道。
白衣公子轻声一笑,说道:“钟雨,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回去你可以把这个故事告诉老姐,然后听听她的想法。”
“钟雨不敢,钟雨知错了。”钟雨连忙知趣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