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福思冲他咆哮:“那么你为之战斗的那些人把你推向神秘人面前的时候,他们说没说过你是个17岁的孩子!”
“战争面前没有孩子!要不然就放我们进去,要不然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哈利吼道。他死死盯着阿不福思那双和邓布利多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那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阿不福思起身走到画像前,他的声音十分疲惫:“阿利安娜,去吧。”
那幅画像活了起来,里面那个金发的女孩冲他们微微一笑,转身走向画像深处。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过了一会,她带着一个人走过来,两个人越走越近,直到他们的肩膀和头部占满整个像框——画像打开了。后面出现一条长长的阶梯,出现在那里的是李·乔丹。他冲出来,用力地拥抱哈利。
五个人走进旋转阶梯的时候,阿不福思在他们身后低声说了一句“祝好运”。哈利不记得他究竟有没有回答了,因为他的伤疤在那一刻猛地灼痛起来。他看见了一张放在黑暗中的桌子,上面有一个没有底部的金色盒子。盒子里空空如也。愤怒席卷了他的全部思维。
他踉跄着走进一片光芒里,人头攒动,二十多个人扑过来抱住他。他看见屋子里挂着金红色的格兰芬多狮旗,黑黄色的赫奇帕奇獾旗,铜蓝交织的拉文克劳鹰旗。但是没有一丝银绿。一阵欢笑声,一阵欢呼声。D.A.的硬币在空中抛转,身后的阶梯又开了——进来的是金妮,比尔,秋,卢平,更多的人——然而哈利充满恐惧,他看见伏地魔再次起飞了。时间紧迫,他需要赶紧拿到魂器,可是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他感觉他好像忘了什么,好像有什么偏离了路线。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样东西?它可能是个金杯,也可能是拉文克劳的遗物,带着她标志的东西?”他急促地说,打算先解决魂器的事情,“我们需要找到这个东西!它一定是以前存在,但后来失踪的,它在霍格沃茨!”
还沉浸在欢庆中的人们齐齐看向他。罗恩想要说明,赫敏从旁边捅了他一下——邓布利多说魂器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知道的秘密。卢娜开口了:“我不知道金杯,但我知道一个失踪的冠冕。拉文克劳的头上有一个冠冕,传说戴上它能让你得到智慧。”
“但是……有一个问题,哈利。”罗恩说,“我们没能拿回宝剑。那我们用什么毁掉那东西?”
像是被什么东西震颤大脑,哈利看着罗恩。与阿不福思的争论使他说了太多慷慨激昂的话语,那话语使他暂时忘记了某些无比重要的事情。现在它在罗恩无意中的提醒下回来了。他终于想起了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正是那事情——那人,让他敢于把宝剑置于第二顺序。它从这个晚上开始——不,从更久之前开始就被掩藏在冠冕堂皇的勇者宣言之下,然而它无法被抹除。就像他在那个雪夜坚定地走向戈德里克山谷一样。那些宣言并非虚假,但在责任之下,在必须做的事情之下——有他真正想做的事,有他真正想知道的东西。
“神秘人暂时还不会回来。”他说,“你们有更久的时间去讨论有什么东西是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学院创始人的遗物,近五十年失踪的遗物。或者想想有没有见过金杯和卢娜所说的那个冠冕……我有些事情要弄清楚。我需要冥想盆。”他从龙皮袋子里掏出活点地图,补充道:“我自己出去一趟,一个人更方便。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也许我会带回毁掉那东西的方法,希望我带回方法的时候,你们可以猜出那东西是什么,或者已经知道它藏在哪儿。”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学会用一些半真半假的语言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他终于成为了他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但他毫不犹豫地走到一边,打开了活点地图。他的头很重,也许他又开始发烧了。可这又怎么样呢?他从来没感到自己和真相这么接近过,他想要知道真相,哪怕他输了,哪怕他死了,他也不要不明不白地躺进坟墓。
活点地图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在他的视野里扭曲摇摆,他不得不用手抓住身边的一根床柱。他盯着地图努力分辨,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在地窖里。
“你要去哪,哈利?”赫敏小声说,她的脸看起来忧心忡忡,“你想到了什么?不要一个人冒险。你在排斥我们——从很久之前开始你就没再真心地笑过或者跟我们说过你的想法了!”
哈利耸耸肩。他想笑一下,却又知道这样的笑容在赫敏看来一定十分虚假。最后他只是简单地说:“我只是去确认一些东西。等着我,我不会丢下你们的。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远,不是吗?”
赫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目光逐渐变成了深思和恐惧。罗恩正在后面拉她,试图跟她说些什么。哈利看见走廊里没有人。
他没有隐形衣了。可他仍然快步走向大门。赫敏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声音激烈,似乎还在挣脱钳制,但他加快脚步走出去,重重地把门在身后关上了。声音和光亮消失了,他站在深夜的寂静之中,面前是长且黑暗的走廊。他深吸一口气,迈向寂静和黑暗里。
他曾多次在城堡里夜游,但从未有任何一次像这次一样心跳得如此激烈。他的头在灼烧,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他都想哭泣,想大声呻|吟。但他继续走着。他走过一方方月光,月亮逐渐西沉,画像们在打鼾。那些转角处的盔甲微微颤动。他走下旋转楼梯,走在黑暗的走廊上。魔药办公室的门把手还是那条小蛇,他用蛇佬腔命令它打开,又命令它绝不可以给任何人开门。
他走进这间充满了罐子和标本的黑暗办公室,从一个角落的柜子里拿出冥想盆。他把瓶子里的记忆倒进去,把脸浸入盆里。
一瞬间,他回到了那一天。这段代表着绝望和失去的记忆是如此令人恐惧,但他已经能做到不再把视线移开。
他站在黑暗的天文塔顶,邓布利多倚在窗口,痛苦使他的身体持续下滑。他禁锢住哈利,然而那并不是因为想让他目睹他的死亡好培养他的仇恨,以此刺激他坚定地完成他的任务。风吹得他的头发和胡子狂烈地飘动,好像他整个人要被像风筝一样掀到空中去了。
德拉科的手在颤抖。邓布利多的目光痛心又温和。他在看楼梯——他在等待着谁!他的面部表情缓和了——他等到了。走过来的是斯内普。
“西弗勒斯。”他说,声音很轻很轻。
斯内普凝视着邓布利多。他仍没有动手。
“西弗勒斯……求求你……”
斯内普举起了魔杖。
哈利从冥想盆里慢慢升起来。他从那段最可怕的记忆里脱身而出的时候,感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感觉到痛苦。
邓布利多真的是在逼迫斯内普干什么。他的目光没有惊恐,没有求饶,只有不容反抗,警告和镇定。他在催促斯内普,以一种近乎乞求的方式——他乞求斯内普杀了他。不是德拉科,不能是其他人,只能是斯内普。而斯内普做了。然后这个双面间谍去了格里莫广场,他这辈子只能去最后一次了。他在那里捂着脸,泪如泉涌。他茫然地询问所有死去的灵魂他该怎么办。
他也许是在悼念莉莉·波特。也许是在怨恨邓布利多。也许是在提前哀悼他自己。他用邓布利多的死亡成功地彻底取信了伏地魔,自此他站在了凤凰社的对立面。他同时也站在了嫉妒他的食死徒们的对立面——他被排挤,被惩罚,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他是一个隐藏着的遗物,他孤身一人。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无法做他自己。就和哈利·波特一样。
他们最终会赢。可是在那之前,真正的他们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你们熬到了这!你们熬……熬成了婆!
感情线终于要开始了,不容易不容易。
明天迎接SS!SS明天见,SS天天见!嘿嘿嘿!!
☆、第四十七章
哈利把冥想盆塞回柜子里,几秒之后,终于成功站起身来。他疲惫的身体几乎支持不住他继续行走哪怕一步,他撑着桌面,思维混乱地回忆起他的第二个目的地——校长室。他要去问邓布利多,去问斯内普——他也许以后能留在有求必应屋里,然后时不时放出些他在外面逃亡的假象。这里有安全,有图书馆,有众多智慧的集合——他会想更多办法获得最后两个魂器,假如伏地魔融合了他的魂器,那事情会变得更简单……
他不知道他观看记忆花费了多少时间,他现在就得去校长室。邓布利多会告诉他斯内普可以信任,他们会告诉他一切究竟是不是如他推断的一样。斯内普也许可以拿回宝剑,也许可以帮他制作足以毁灭魂器的剧毒。伏地魔在检查他的魂器,他只会越来越愤怒。没时间了。他必须去校长室。他要去见邓布利多和斯内普。
几分钟后,哈利通过几条密道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长室门口。他很惊讶他的身体还没有罢工。“我要找斯内普,让我进去!”他要求道,但两只石头滴水兽站在那里,一点滑开给他让路的意思都没有。他试了试离开霍格沃茨前那最后一个密码——敲敲门,不出所料,已经改了。他又改成蛇佬腔试图命令滴水兽开门,两只滴水兽并不理会他在斯莱特林的特殊权限,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两块真正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