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搭在红木雕花栏杆上的手收紧,将面前的那一段捏得粉碎:“当时为什么不说?”
他的表情出离的平静,但是眼底翻腾的愠怒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黑绝猫着腰溜回厨房,以免引祸上身。带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大骂这小子不仗义,明明刚才还在一起八卦得正欢,现在转头就卖队友。
“宇智波带土。”男人冷漠的开口,带了警告的意味。
带土硬着头皮坦白从宽:“是千手柱间抱你去的休息室,在旁边守了你好久才走的,走的时候还威胁我不许告诉你他来过。”
“吃里扒外。”斑咬牙骂了一句,转头回到了房间,楼上传来一声摔门的巨响。
“啊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带土一边替自己辩解着,一边弯腰拾起落到地上的五线谱,唇角的笑意转瞬即逝。
柱间重重的打个喷嚏,心道难道是早上冲冷水感冒了。但他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感冒对于混血种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
合上柜子,他转头回到办公桌前的软椅上坐着,将刚才找出的一张光盘喂入电脑光驱。
“这是什么?”站在旁边的扉间发问。
“我说了不急是有缘由的。”柱间笑了笑,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这是猿飞的学生自来也当年带回来的一款追踪软件。以SIM卡做信号源,哪怕对方处于关机状态,也可以定位手机的所在地。在这个手机不离身的年代,定位手机也就定位了人的位置。猿飞作为对鸣人身份的知情人,不可能不做一点准备。”
扉间看着柱间输入一行行指令,搭在空格键上的拇指时不时的按下:“那么这张盘……”
柱间调出整个日本地图:“里面存着鸣人手机里的SIM卡转译的代码,这些年他的手机卡从没换过,所以数据是有效的。”
他敲下回车键,整个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全屏地图界面。上面极尽详细的标注着街道与建筑的名字,甚至还有路灯,植被,站台等标记。一个红点明灭不定,缓慢的移动着。
“是什么人会开发这种软件?”扉间惊讶于定位之快,看了眼旁边记录坐标的柱间。
“那个名为‘晓’的组织,据说它附属于密党。”柱间提到密党时,语气有些微的动容,“当初自来也就是为了调查‘晓’的底细而殉职的。”
扉间沉默片刻,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看了眼屏幕上的位置:“他在新宿?我去派人找他回来。”
柱间抬手制止了他:“不,我亲自去一趟。”
番外章 罪与罚
我们身负命运强加的罪孽,就注定接受命运给予的惩罚。
——题记
男人站在山头,黑色的衣袍样式古朴,上面带着繁复的暗色花纹,仔细看去,那是一片枝叶勾结的纹理。宽大的衣袍猎猎鼓风,衬得他整个人像是被黑色的雾气包裹,额前的锐利骨刺一如帝王的冠冕,英气逼人的眉宇飞扬入鬓,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远处的海浪。
“真是无趣啊。”他随性的席地而坐,拔了根草在手中把玩,“为什么还不来呢?”
他把草编成一个环,放在眼前,透过它看向远方,随即仿佛又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把草环往空中一抛,再次落入手中时,草环已经变作了一丛抽枝发芽的嫩苗。他顺手把嫩苗埋在土里,抬头继续望向远处的浪潮。
漆黑的海水一浪接一浪的拍打着山崖,浪花碎裂开来,溅起腥咸的海水。更远处的天空与海水连成一片,幽暗而沉重,充满压抑。冷冽的月光在海面上落下波光粼粼的一片,像是开败了以后碎在水上的白色花朵。
男人直起身,向着倒映的月影伸出手。
柔软的藤条代替他延伸向海面,做了一个“捞”的动作。
海水从枝条的缝隙间流下,空余一汪分分合合的碎影。
男人愣愣的注视着海面,表情一成不变,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更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道细细的线。
他微微眯起眼。
低沉的隆隆声伴着那道线而来,那是高高腾起的浪潮,汹涌澎湃,遮天蔽日。巨大的海浪来得是如此之快,前一刻还远在千里之外,这一刻便已经抵达了山崖之前,带着覆灭一切的气势重重扑下,将人没顶。
但是男人没有被海水打湿分毫——巨大的骨翼从他背后展开,一瞬间大张,将他整个人托至高空。他俯视着被海浪冲垮的山崖,眼中不带丝毫情绪。片刻后,他转身看向远方的旷野平原,那里是一片赤红,地面皲裂开来,灼热的熔岩四处流淌,将半边生青色的天空映成血色。
森然凄厉的尖叫哀嚎此起彼伏。
宛如炼狱。
更远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影连接着天与地。那是世界之树。
男人没有聚焦的目光渐渐清明,他注视着世界之树的方向,眸色渐深:“……因陀罗。”
鲜血顺着苍青色的树干流下,如同河流淌过山岩。一道接着一道,血色的纹路沁入粗粝的树皮。鲜血的源头来自于那个被钉在高处的男人。
苍白宽大的长袍垂下,七把利刃洞穿这具同样苍白的身体。两把掣肘,两把穿肩,两把没膝,最后一把直贯胸膛。男人以一种被献祭的姿态钉死在世界之树上,动弹不得。他疲惫而厌倦的闭上眼,感受着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流出,四肢百骸窜起的疼痛汇聚到心底,他咬着没有血色的唇,一言不发。
这是加诸于他身上的罪孽,他能做的唯有承受。
那张俊美瘦削的脸上显出一种不甘。怎么能甘心呢?为何世界上的罪孽全都要归咎于他的身上?为何他注定要承受这种替人受过的苦难?
既然生来就带有原罪,那为什么要活着呢?
不如死去。
他嗤笑一声,颓然的抬起头,却看见了从枝干那一头跑来的黑袍男人。
那种眼神……他闭了闭眼,想看得更清楚些,是焦急吗?那个没有心的家伙,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吗?
真是可笑啊。
男人在他面前停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张开口,却又无话可说。最后他将一切所思所想付诸于行动,用力握住利刃的柄部,咬紧牙关将它们一把把拔出——这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哪怕男人本身就是绝对力量的象征,仍是竭尽所能才完成这一切。手掌被利刃灼得溃烂模糊后迅速愈合,随即又因为他的不肯松开被腐蚀,周而复始。
最后终于只剩胸前那一把利刃,然而这一次,无论男人如何使力,都一无所获。
可他始终没有放手,掌心一次次变得血肉淋漓,他也没有放开半分。
“别费劲了。”被钉在树上的男人苍凉的笑开,他本就俊美得如同神祗,这一笑带了说不出的霸道妖冶,“这是我心底的罪孽。”
黑袍男人似乎是不解的看着他,黑眸与血瞳相对:“怎么会?”
“世上有心之物必有罪孽,我也不例外。”他说这话时,唇角溢出鲜血,可是他只专注的看着对方变化的表情,似乎能从中获得莫大的乐趣。
果然,男人下意识按住的胸口,眉宇间生出一种惆怅,最后只得讪讪的垂下手。
他眼底生出刻薄的讥诮。
但下一刻,男人又重新握住了利刃,目光里满是坚决:“哪一罪?我来替你偿还!”
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只是凛冽的风声从耳边吹过。但是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无声的宣告自己的决心。胸前的痛楚来得更加剧烈,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是他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对眼前这个人的渴望,肉体上的,灵魂上的。
某种不知名的冲动油然而生,他决定就此放纵。
被血色染红的唇缓慢开阖,吐出一个字眼:“色欲。”
男人点点头,可是随即又愣住了,他曲起手指刮了刮眉骨:“因陀罗,我该怎么做?”
果然,本质里还是个废物。他嫌恶的皱起眉,觉得有好气又好笑,看着想要伸手却又顿在中途的男人:“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我没有心。”
“那就遵从自己的本能。”
“……哦。”
随即他感觉某种温热的触感覆上了自己的唇,湿润的柔软轻轻的舔舐着他唇角的血迹,然后顶开齿关,探入他的口腔深处,贪婪而小心翼翼的进行着掠夺。男人突如其来的贴近带来视线上的阴影,他闭上眼,伸出舌给予回应。
“阿修罗。”当男人结束这个漫长的吻时,他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线低沉,充满暗示,“继续,更深一些。”
阿修罗将手探向那苍白的袍子,将它撕扯开来的时候长袍化作雾气散开。
精健的身躯线条流畅而坚毅,关节处的贯穿伤触目惊心。因陀罗抬起手揽住那宽实的肩膀,将阿修罗与自己的距离缩得更短,最后只剩深入胸膛的利刃横亘在他们之间。色欲之罪的大火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明明痛不欲生,却带着难以言表的狂喜。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彼此。
温暖的手掌一寸寸抚过那冰冷的身躯,从那张冰雪似的脸开始,流连过肩胛骨,再是胸膛。阿修罗竭尽所能的想要带给这具身体温度,可是掌心散发的余热只是杯水车薪。他伸手一振,黑色的长袍消散,然后抱紧了因陀罗,用自己的体温去紧贴对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一切都源自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