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让柱间觉得莫名的悔恨。
悔恨自己没能更早的遇见他,陪他走过那样孤独漫长的岁月。
对于斑的话,柱间没有出声询问——如果要了解眼前这个人的前提是要伤害他的话,那么他宁愿对他一无所知。
他会安静的陪着他,直到斑自己愿意在他面前剖白伤口。
就算不了解又如何呢?爱情之所以美丽,某种意义上要归咎于它的神秘。
“他小时候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长大以后渐渐能独当一面。”斑终于开口,声音冷涩,像是极地的冰川裂开了冰山一角,“他在屠龙上很积极,带着密党扼杀镇压了不少龙类。直到三十六年前,他死于‘爆血’。”
柱间一愣。“爆血”是一种在混血种中被明令禁止的技术,它强行激发体内的龙类基因,将血统大幅提升,以此增强自己的言灵与力量。将龙类本质的杀戮与残暴激活是极有风险的行为,使用过爆血的人到最后往往控制不了那样强大的侵蚀力,血统突破临界血限无法挽回,成为了死侍。
但惊动他的不仅仅是这一点,更多的是三十六年前这个时间点。
“三十六年前新西兰的卡皮蒂岛?”柱间低声确认。
“恩。”
“居然,是那次大地与山之王的苏醒。”柱间有些不忍的闭上眼,“学院当时也有人在,报告上说,龙王的苏醒事先毫无预兆,之前只是因为周边海域的水温和鱼类分布异样才会派人调查。没有人能想到,竟然有一只龙王把自己和岛屿融为一体,在那里长眠。”
斑不再言语,冷漠的脸上有种罕见的迷惘。
“他那个时候在新西兰度假,顺路跟着密党派出的调查队一起去了。”斑握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他在给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里说,新西兰北岛的奥克兰是一个景色很优美的城市,什么时候我有空了可以来看看。他出事以后我去了那里,可是什么意义也没有。无论在哪里,都不过是周而复始的生活,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麻木苍白的。”
柱间可以感觉到他细长的眼睫扫过自己的掌心,听着那波澜不惊的话语,其间暗藏的苍凉绝望让他忍不住想要紧紧拥抱这个男人。于是他走到斑身边,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捞起,用力的揽入怀中。
斑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也没有给予回应。
“胡说些什么。”柱间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伸手抚过他背后凌乱的长发,“这个世界就算有再多的苦痛,也总有值得期待的美好存在。比如……我们的相遇。”
“强词夺理。”男人皱起眉。
柱间侧头看着他冷漠的脸,索性直接吻上了他的唇。他一贯是温和而有节制的风格,这一次却霸道得不似本人。他一路攻城掠地,舌尖叩开齿关,探入对方的口腔,强迫斑与他一起沉溺于这个放肆的吻中。柱间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不需要那种窒息似的绝望。
斑最后还是微微张开口,回应这个亲吻。背后被抚摸的感觉让他几乎忍不住颤栗,可是偏偏又抗拒不得。这个男人,千手柱间,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处,在这种时候,轻而易举的就拿捏到了他的七寸。明明应该反感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但一想到是他,就不由自主的纵容他肆意妄为。
既然如此,何不来得更激烈些?
“唔,你……”柱间在察觉到斑滑到他腰间的手不规矩起来后,想要抬头说些什么,却被反咬住嘴唇,陪着他继续纠缠下去。
斑一手解开了他的裤子,一手揽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透明的津液顺着唇角流下,滑过下颌,沿着白皙的脖颈淌下,看起来放浪形骸。可这个男人的动作是如此自然而理直气壮,他索取着深吻,毫不掩饰身体的欲望。
“这里是办公室。”柱间在这个漫长的亲吻结束后,终于得了空隙发话。
“所以?”
“当我没说。”柱间笑了笑,握住斑的手腕,将他压倒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顺手一把拉上了旁边的窗帘。
办公室里的光线顿时变得浑浊而暧昧,阴影投落在玉蕊木地板上,一切的不堪都被掩饰得恰到好处。交叠的人影紧紧纠缠在一起,动作迷乱而投入。情事的发生是如此不合时宜,突如其来,像是夏季轰轰烈烈的一场暴雨。雨滴接二连三的落下,大风恣意的抚过,深沉的雷鸣渐渐急促,身体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酥麻与颤栗从尾椎骨传达到了脑海。
手指还相互紧扣着,连带着发丝也纠缠到一起。身上的汗水分不清是谁的,桌沿的痕迹也不知是被谁弄脏的。
这些都不重要,他们互为共犯,共享罪孽。
“门好像没锁……”
“认真些。”斑扯着他的头发示意他贴近自己。
“你总是这么嘴硬。”柱间如他所愿,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带出一点殷红的色彩,看起来像是一笔媚气的眼影,配上那俊美的脸,并不女气,反而像是一抹妖刀的刃,英气而好看。
斑抱紧他,彼此胸膛相贴:“今天我看见一个帖子。”
柱间更深的进入,在他耳边落下一吻,话语间的热气让身下的男人喘息粗重了些:“在讨论我们谁上谁下?我刚才关网页的时候看见了。”
“还开了盘下注。”斑嗤笑一声。
抬手抚开他额前的碎发,柱间与他额头相抵,忍不住开口调笑:“你回复了些什么?”
“我说赌你在下面的会血本无归。”斑与他四目相对,氤氲了水汽的目光里隐约带了戏谑,将腰抬高了些。
眼前这具身体做出的挑衅,柱间选择了直接给与回应。
“你啊……”
回宿舍的路上,鸣人一直在呱唧呱唧的说着还有多少功课没有赶完,佐助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没有半点搭理他的意思。但在鸣人突然停止讲述的时候,他还是会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小道被镀了层温暖的橙色,花坛的边缘反光,像是镀了一层金。黄昏时分的学院仿佛被粉刷了金色的粉末,宁静而迷人。
“鸣人大哥!”迎面跑来一个少年,大声喊着。
鸣人一愣,随即笑开:“哟,木叶丸!你这是去哪里?”
少年大口喘气,过了会儿才咧嘴一笑,回答道:“我想去采访一下校长和他对象!新闻部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题材呢?学院校长与密党领袖不能不说的秘密啊!一定能刷爆整个讨论区的!”
佐助和鸣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微妙。
“额,我觉得吧,你去采访校长就好的说。”鸣人想了想,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小弟羊入虎口,于是体贴的建议道,“他对象实在是太凶残了,不是你能招架得住的。”
“有多凶残?”
“你大哥我在他手底下过不了三招。”鸣人一脸严肃。
“果然凶残!”
佐助转过头去,不想让那一大一小两个逗比污了眼睛,拉低自己的冷艳高贵的形象。
木叶丸做了很久的思想挣扎,最后视死如归的开口:“不行,八卦这条路根本不给人回头的机会,要想得到第一手的八卦,就必须要有所牺牲。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哪怕就是把节操豁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鸣人大哥我先走了!佐助大哥再见!”木叶丸与僵硬在原地的鸣人击了个掌,冲佐助打了个招呼,飞快的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佐助斜了鸣人一眼:“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鸣人挠挠头,正色道:“这小子篡改了我交给他的台词。原话不是这样的说。”
佐助切了一声,不以为意,正要继续往前走,又听鸣人突然开口。那是一种罕有的落寞腔调,与他一贯的跳脱不符。他转过头,看着他沐浴在夕阳下的身影。
“那是我师父教导我的话。我和你说过的,在来学院之前,我有过一个师父。”鸣人低声说着,脸上露出一种缅怀的神色,“他曾这样告诉我,屠龙这条路根本不给人回头的机会,要想结束这样惨烈的战争,就必须要有所牺牲。为了新的时代,哪怕就是把性命豁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佐助沉默的听着,依稀想起在很久之前,也曾有一个人,说过相似的句子。
记忆里那个身影高大而伟岸,却总是带了亲切的笑容。他会对他招手,然后轻轻的点上他的额头。
“混血种的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因此总是免不了被迫做出残酷的选择。战争延续了千百年,哪怕混血种的历史再不堪,我都是一个屠龙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崭新的时代。”
安静的办公室只剩均匀的呼吸声,两个人暂停了所有动作,目光专注的看着对方,交换了一个湿吻。身体惫懒而舒坦,享受着事后的余韵。柱间笑着顺着斑凌乱的长发,在他耳边低声询问:“还来吗?”
斑看着柱间笑得有些揶揄的脸顿时来了火气:“来就来。”说罢在他肩头用力一推,柱间冷不丁被他推倒了地上坐着。
“嘶。”柱间苦笑着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男人,“谋杀亲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