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看这会儿秦珩都站不稳了,心下一紧,也不想再给红颜们看什么新鲜的衣服料子了,快步走过来,同楚留香商议过后,他们就打道回府,陆小凤被派去找大夫。
——秦珩这时不时就满身冷汗,带着脱力后的虚弱,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在两个好友忙前忙后的时候,秦珩早就跑到町中去了,这会儿去到町中,他先是对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震惊,如果说之前的町中只是一个庭院的话,现在就已经只是一个名字还是“町中”,其他则是跟“町中”完全不一样的开阔,光是秦珩放眼望去,就能看到远处高耸的山,影影绰绰看不清晰,他忍不住内心的疑问:我的灵力已经这么雄厚了吗?我也没干什么啊……
然而这份疑问,在看到堪称灾后现场的地界,又看到茨木童子和大天狗气氛融洽地走回来时,整张脸都震惊到空白,他麻木地道,“茨木童子?”
头顶一大一小两个鬼角的大妖怪停下同大天狗说话,转眼间瞧见了呆愣的阴阳师,他咧嘴一笑,同秦珩打招呼,“吾的阴阳师秦珩是吗?吾已与大天狗一战,痛快淋漓!”
一旁的大天狗额首,向来冰冷的面孔也染上了一丝热意,想来是这意料之中的一战抚平了他内心的焦灼。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让秦珩理解,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半晌找不到声音,“你……”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震惊哪个,是震惊茨木童子没让自己召唤就出来了?什么原因?他怎么做到的?还是震惊大天狗和茨木童子真的战斗了一番,然后把自己的识海丹田搞得一团糟,被他发现之后不以为耻反而十分骄傲?
简直让人失语。
秦珩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两个大妖怪的状态,注意到茨木童子眼底的笑,微微一愣,他突然就不想现在深究这些原因了,他朝大天狗点头示意,十分欣慰,“如今看你的状态不错,恭喜。”
大天狗接受了他的好意,如冰山融化,他的视线带了些温度,淡淡道,“多谢。”
秦珩环视一周,瞧着没什么大问题,就要同他们道别,茨木童子挑眉,拦住了想走的秦珩,问他,“汝就不想知道为何吾不被召唤就出现吗?”
“啊,”秦珩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当你想说的时候,我就会知道。”言罢,就离开了。
茨木童子,“……”
大天狗在旁有些好奇,代替秦珩问了出来,“为何?”
茨木童子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一边和大天狗朝着庭院走,顿了顿开口道,“这个说来话长……”
而表现的云淡风轻的秦珩,在床上恢复意识的同时,心里扼腕,他哪是不想知道,他是想知道疯了!!不过就是死撑面子,又瞧着大天狗高兴罢了,秦珩叼着被子心里噫呜呜呜噫,安慰自己茨木童子好歹是自己的式神,时间长了怎么也会知道的,这才作罢。
平复了自己的内心,他下床出门。
然后就碰到了两个异常严肃的好友,秦珩一愣,难道就在他睡着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楚留香和陆小凤可不觉得他只是睡着了,然而大夫来过,说是没什么的大事,他们哪怕再担忧也得把心放在肚子里,在陆小凤将人送走之后,他异常严肃地跟楚留香说起了他回来后观察到的异常情况。
陆小凤因心中焦急,请了大夫后也没有走寻常的大路,而是抄近道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临近大海,还能听见海浪波涛汹涌的声音,那个大夫就因为这个还抱怨了几句,谁知就在陆小凤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海边的石头呈现暗红色,陆小凤凭着直觉走近了几步,果真,在摸了一下石头后,指尖留下了丝丝暗红色的痕迹,陆小凤凭着过往的经验很容易地就断定出这是血迹。
而这个出血量和位置,那人很可能凶多吉少。
这会儿秦珩醒了,问起这个,两人就将一起去看的结论告诉他,“我们怀疑,那是一个被抛尸的地点。”
秦珩惊呆,他知道他们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忍不住确认道,“你们看到尸体了吗?”
“很遗憾,没有。”楚留香皱眉。“主要是,我们怀疑死的并不是一个人。”
这样就严重了,秦珩想了想明天老城主的宴会,又想了到这要不是机缘巧合发现的命案,眉头皱得死紧。
“我们先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楚留香和陆小凤对视一眼,全都表情肃穆。
第39章 .阴阳眼
海边的风甚是喧嚣,楚留香个人走到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刚过午时,气温正是上升的时候。白浪横接天地,卷卷而来,翻腾迭起,以强劲有力的声势席卷而来,声势浩大地拍打在深色的礁石上,溅起巨大的浪花。这是一处断崖,离他们住的屋子不远,只不过处于一个微妙的视觉死角,如若不是特别注意,很容易被忽视过去,他们沿着不高的断崖跳下来的时候,汹涌的海浪正好拍面而来,个人吃了一嘴的咸涩海水,也顾不上被海水拍了个正着,人提着湿淋淋的裤子,拽着邹巴巴的衣服爬上岸,这会儿才发现,这个断崖不高,但地理位置十分隐秘,就算要做点什么,寻常人也不会防备。
秦珩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远处蔚蓝色的海水混着天空的颜色连接一起,是真正的水天相接。
楚留香和他站在一处,同样为这样壮丽的景色心驰,他轻声道,“如若不看这里发生了命案,还真是个好地方。”
秦珩眺望着远方,神色严肃,“是啊,所以那些做了肮脏事的人才更让人憎恶。”
陆小凤高声喊,“所以我们才更要找到凶!”
感叹了一声,他们埋头找线索,之前因为有大夫跟在身边,陆小凤不好动作太大让人存疑,又明白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海边这个风浪,等他再返回,什么证据都被浪花冲没了,所以陆小凤灵光一闪,找个理由支开了年迈的老大夫,然后用武功尽量还原地将那块岩石远离了海边,虽然有一定程度的破损,也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所以这会儿他们就看见在一片片礁石的衬托下,远离礁石群,超远的,格外孤零零的那块岩石。
楚留香率先朝它走去,这块岩石经过几个时辰的放置,表面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就连血迹也不剩多少,楚留香摸了一把,观察它的色泽和凝固状态,陆小凤则是在挪走岩石的那边儿走来走去,想要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然而可惜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将能冲走的,不能冲走的全部带走了,陆小凤只能根据残留的顶点痕迹做出推测,推测只能作为参考,而不是证据。
陆小凤环顾四周,扶着旁边的礁石蹲下,皱着眉凭着直觉在湿漉漉的海边摸索,他的直觉救了他很多次,也提醒了他很多次,一般这种因为外界因素没法留下明显证据的,它的周围都会残留些细微的东西,能不能找到就靠有没有那个细心找到了。
显然,陆小凤的想法是对的,他越摸越下,淌在附近的浅海承受着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潜在海底摸索了半天,在靠近礁石一丈之处的一个隐秘的小角落,找到了一只匕首,匕首的刀锋死死地卡在礁石延伸出的死角,再加上匕首落在了一个细小的空隙,哪怕海浪也没有将它冲走,在陆小凤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松动了很多,眼看着就要被海水冲走,陆小凤眼疾快地抓住了他,然后猛地浮上岸。
岸边,秦珩跟楚留香分享他的想法,“这怕是一场大型的屠杀,刚刚我沿着海岸线走了一圈,发现这种岩石多多少少都有些细微的痕迹,我查了一下,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正正好好五个人。”
楚留香说出他知道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丑时,左右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绕着那块最先被发现的岩石走了一圈,“而且诡异的是,在被杀的时候,全部没有反抗,就好像……心甘情愿。”说到最后一个词,哪怕是楚留香这般见过风雨的都浑身发寒。
秦珩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硬生生被冷汗打湿了脊背,他们都明白,有这样的规模,完全不是小打小闹,其隐藏的真相足够让所有人心惊。
就在他们二人相顾无言时,陆小凤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战利品爬了上来,人围在一起,研究这把可能是最后留下的物证。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表面灰突突的,又加上泡过水,生了一层锈,刀刃不锋利,就算曾经沾满血迹,这会儿也早就被冲刷个干净,人怎么看,都只能看出它的普普通通,这样的匕首在寻常的铁匠铺都能找到十来把,根本没有研究的价值。
就在人难掩失望,以为找不到有用线索时,陆小凤动作细微地抖了一下腕,那匕首在骄阳的照耀下,一抹碎光一闪而逝。
“等等。”楚留香在二人莫名的视线将匕首拿在,也不知摆弄了什么地方,就见那把匕首就像当初给秦珩的那把匕首一般,在人的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去掉了伪装的灰突突,露出难掩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