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之后远山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歇着呗。”幸村从床头柜上拿下了妹妹送来的糖盒子打开，“吃糖吗？”
远山盯着幸村的眼睛看了片刻，伸手接过了盒子。
“不歇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咯，还好对别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幸村转头盯着天花板，“没想到这么严重。”
远山伸手试了试幸村的额头：“没发烧啊？不能说是不严重吧？”
“总比骨折了好。”
“安西奇去年退役了。”
“我知道。”
“罗迪克前几个月退役了。”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就不能看看海宁么？费德勒09年复出不是还拿了法网冠军么？”
远山默然，“啪”地合上了糖果盒子。
单核细胞增多症，某种意义上确实不是什么很难处理的病。不是绝症，不至于丧失行动能力。
但是对于运动员来说，几乎意味着葬送整个职业生涯。克罗地亚的网球天才安西奇因为病痛退役改行，大满贯获得者罗迪克同样因此退役。寥寥几个能从疾病的打击中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的传奇人物什么都不能证明。
幸村知道这点，远山也知道这点。把自己和网坛的传奇们相比，无非是一点无聊的自我安慰罢了。
“无所谓咯，大不了以后不大网球了，我改行当画家。”
“就算生病之后体弱无力速度下降运动能力退化到史前，我也总能背的动画板吧？”
远山苦笑，站起来拍了拍幸村的肩膀。
“我先回去了，晚上我请樱枝阿姨来照顾你。”
“费这么多事干嘛？”
“你管得着。”
她合上门，颓然靠在墙上。
“幸村怎么说？”真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远山身边。
“你吓死我了真田。”女生倒吸一口气，看了门一眼，“他把你赶出来了？”
“精市觉得有我们在周围不利于康复。”柳捧着手机出现，页面上是各种各样的康复信息，“放心，我们让其他人回去了。”
远山理了理盘起的长发，吐了一口气，又鼓起嘴巴。
“你们也都看到了，真田，柳君，拜托别再让他参加训练了。”
“我们的错。”真田叹气，“应该早点让他去医院检查的。”
“我没有考虑到单核细胞增多的可能性，一直觉得是普通的感冒或者抵抗力下降。”柳开始反省。
“停停停，站在门口存心让他听见呢？”远山压低声音说，“别反省了，精市隔几天就能出院，出院之后还要回医院输液。绝对禁止他参加训练，严禁他踏上网球场，剧烈运动之后脾脏破裂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她颇为诚恳地握住了真田的手：“拜托了弦一郎，把网球场的门锁上，我要去找幸村阿姨赔礼道歉自我检讨没照顾好她儿子了。”
一周后幸村终于被妈妈和奶奶放出了门。背着网球包出现在门口准备出门上学的时候，他有些无奈地看到了靠在篱笆上的远山。
“好了，跟姐姐去上学。”女孩伸手强制性拽过了幸村的包，“你背球拍干什么？”
“这不是习惯嘛。”幸村无奈地松了手。
“来包给我。”
“我还没丧失行动能力呢别当我是半身不遂了。”
网球部最终讨论决定，正选们挨个看着球场的大门不允许现任部长进入场地。
“我就进来看看，我连衣服都没有换。”还穿着校服西装的幸村站在球场门口，“雅治你让我进去呗。”
声音很可怜，但是仁王雅治并不为所动。
“不行啊部长，不能让你进去的。我还不想被参谋加训练量或者被副部长当草人，puri。”
“精市你在这里干嘛呢？阿姨在门口等着送你去医院。”远山突然出现在幸村身后，拽着好友的领子把他拖离了球场，顺带给了仁王一个支持的眼神。
“精市你现在不可以剧烈运动。”体育课上，真田严肃地把幸村从准备跑步的队伍里带了出去。
“真田你告诉我谁是部长？”
“我是风纪委员。”真田板着脸回答。
幸村抿紧了嘴唇，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放学后幸村坐在学校回廊里抱着调色板写生，“黛子，拜托了我就想去看看。”
“我说不行。”远山在研究新出的网球杂志，“这件衣服怎么样？”
“莎拉波娃同款？我觉得不是很好看。你在听我说吗黛子？”
“听我说精市，你如果还有以后继续运动的打算，你最好就别想着现在就回到球场上。”远山合上杂志，“好好休息，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你就知道几个月就好了？”
“我知道。”远山看上去很笃定。
“长这么大就没有过过不打球的日子。”幸村叹气，“真不习惯。”
“那你以后退役了呢？”
“那我赶在退役前开一家网球学校呗，我们可以合开的。广告词是什么，日本传奇混双组合？”幸村在调色板上挤了一点颜料。
“不可能，一定是日本传奇女球员远山黛子及其混双搭档。”
“你闭嘴，就是日本首个大满贯得主幸村精市及搭档。”
“还是日本传奇混双组合吧。”
过了片刻，幸村突然开口：“一阵子不碰球拍才发现根本离不了了。”
远山偏过头看着好友，幸村略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
“是啊，没有网球，远山黛子这个人就不存在了。”她叹气，伸手替幸村拧上颜料。
“没有网球的幸村精市也不是幸村精市了。”少年叹气，重重地把笔刷摁进了颜料里。
“精市？”
“嗯？”
“你说退役，你打算打职业？”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打职业的样子吗？”
“闭嘴，病又不是好不了了。”
之后的两周里，幸村反复试图说服自己的部员们让自己围观训练。在第十五次被拒绝之后，切原赤也终于不堪部长的威压把幸村放进了网球场。
“赤也你做了什么？”柳轻轻把球拍敲在学弟的后脑上。
“柳学长我真的拦不住部长啊。”黑发男孩撅着嘴看着前辈。
真田冷哼了一声，切原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
“放心吧赤也，弦一郎不会打你的。”柳淡淡地说，“他也知道拦不住精市。”
“前辈？”
“你傻呀赤也，副部长拦不住就是他丢脸了咯，你拦不住又没什么好奇怪的。”丸井蹦跶到切原身边，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学弟。
“丸井文太！回来训练！”
“啊啊啊啊部长副部长欺压我！”
“弦一郎，你就这么管部员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这章开始就不虐了。
以下对于医疗的内容全部来自网络，不保证正确。生病了请一定一定要去医院！！！！！
改动的原因是原著里的病几乎没有康复的可能性，不是特别现实。
单核细胞增多症：一种病毒传染病，在网球运动员间相当常见。治疗得当对日常生活没有影响，患病之后需要静养，如果剧烈运动会导致脾脏破裂等各种各样并发症，所以大家都禁止幸村参加训练。但是对身体素质会有较为严重的影响，高水平运动员甚至会因此退役，竞争水平下降一到两个档次。文中提到的罗迪克、罗西奇、海宁、费德勒都深受该病所扰，前两位直接退役，海宁被迫退役但是一年后复出，复出之后进入了一个大满贯决赛但是没有再拿过大满贯冠军。费德勒属于传奇了，确实是成功地复出并且拿到了很多冠军，但是08年病得厉害的时候成绩特别糟糕，在自己的后花园温网丢了冠军。
顺带08年那场温网决赛是经典，BBC还专门出了一部纪录片。
远山和幸村就是文里那种姐弟关系，搭档加损友那种。
时间线是2012年11月左右，12年8月罗迪克退役，11年罗西奇退役。
第35章 第 34 章
“麻烦叫一下幸村。”远山抱着一沓资料，敲了敲二年C组的玻璃窗。窗内的女孩应声：“幸村君，隔壁班的远山桑。”
“什么事？”恰好是午休时间，两人干脆走到了网球场上。远山把怀里的资料递给幸村，少年随意地翻看了几页。
他骤然顿住了。
“尼克网球学校？”
少年的手有些发抖。
“嗯哼。”远山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踢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进球场里的石子，“有一个短期训练营，你要一起去吗？”
“这是他们给你发的通知？”幸村低头研究文件上繁杂的英文字母，“签约意向书？”
“差不多吧，还不是你不愿意出去打比赛。”远山抱怨，“否则你也能收到。”
去年年底远山飞到美国参加了堪比儿童盛典的橘子碗U12女单比赛，成功地拿到了冠军。幸村回想了一下自己去年拒绝参加的原因。
哦对，是因为他觉得橘子碗的U12U14没有什么竞争力。
换句话说，他觉得青少年系列赛里U12都没什么竞争力。可惜到国际网协规定参加U16的比赛必须年满13周岁，否则幸村现在就琢磨着参赛和年长自己许多的青少年球员一较高下。
尼克网校是世界顶尖的青少年网校，走出了无数世界第一和大满贯的获得者，也是远山和幸村私下调笑时的目标。
现在远山手中终于拿到了对方寄来的意向书，还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材料。如果说单纯的橘子碗U12冠军还不足以让网球经理人动心，她在赛后接着参加的一系列青少年希望赛和不俗的成绩给自己创造出了更多的可能性。远山黛子在向年幼时的职业梦想迈进，一步一步相当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