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明深闻言不由有些茫然地道:“可是在下并不认识令慈……”
无花淡然道:“不认识也没关系,只要令慈认识书兄就好。”
书明深直到此时才终于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些问题来, 不禁有些犹豫地站起身来,迟疑着道:“这个,不去行不行?”
无花笑道:“当然不行, 这是家母的意思,即便是贫僧也是不能违抗的。”
宫九一直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此刻徐徐开口道:“请我等前往的既是无花大师的母亲,在下等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只是在下与书兄出来已有些许时候, 府内只怕早已有人寻找起来, ”宫九笑着道:“不若先派人去舍下通知一声,待家父知晓之后, 我等再同无花大师一同前去拜见令慈可好?”
无花面色不变,道:“九公子多虑了,家母所请的只有书兄一人,九公子若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贫僧绝不阻拦!”
书明深闻言面色焦急地转向一旁的宫九,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位淡薄出尘、与世无争的无花大师居然也会对他下套,尽管他此刻亦是紧张的厉害,很希望身边能够有个人陪着自己,可九兄的安危却显然更加重要,若是他一个人便可以了的话,又何必牵扯上对方?
“九、九兄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书明深抓起宫九的手,拉着他走到船边,急迫道:“若是非去不可的话,在下一个人去就好了,此事与九兄无关,九兄还是快回到王府中去的好!”
宫九闻言似是思忖了片刻,然后对着书明深道:“可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书明深闻言尽管头上也在冒着冷汗,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慌张,佯装无事地道:“我、我想有无花大师在,应该不会将在下怎么样的,九兄你不必挂怀……”
其实书明深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无花居然也想要抓他,更不知道对方抓他要做什么,不过为了能够让宫九放心离开,他也就只得如此安慰对方顺带着也安慰一下他自己了。
“……”宫九闻言看了面前紧张的冷汗直冒的书明深片刻,过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若是在下此刻丢下书兄不管的话,日后又有何面目再与书兄相见呢?”
见书明深满脸急切地想要再度开口,宫九微笑着打断对方的话道:“在下方才还说过要保护书兄,怎可转眼便将自己的誓言忘却,更何况王府侍卫的行船就在后面,这位无花大师只怕未必有那个本事将你我一同带走……”
他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无花说的。
无花冷然道:“贫僧既然敢来到此处,又怎会不事先做好准备?你们若是想逃的话,是绝无可能的……”
说话间,无花抬手抚起手中的古琴来,琴声悠扬悦耳,曹曹切切,宛若珠落玉盘,而与此同时只见船尾处数点银星陡然爆开。
一阵紫色的烟雾袅娜弥漫而出,瞬间便将整片湖面都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太平王府的侍卫船队转眼间就迷失在那片诡异的紫雾中不见了踪影,而无花的船却仿佛离弦的利箭一般,飞快地向着远处的迷雾中驶去,不过须臾功夫,就如鸿飞冥冥般了无踪迹了……
“……”宫九仿佛有些懊恼的微微叹了口气,书明深则是一脸慌张的样子。
无花对着他们二人道:“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两位还请想开些吧,家母想来定然是不会亏待了二位贵客的。”
书明深道:“你想抓我也就抓了,可是九兄他是无辜的啊!”
对方的胆子倒是当真不小,明知道西门吹雪等人此刻就在太平王府中做客,居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跑来掳人。
无花道:“我等亦知晓此行甚险,但书兄毕竟不是常人,即便冒些险也是应该的,否则若是待你被其他人抓走或者除去,我们岂非便更要后悔莫及了?”
无花见书明深一脸愤然的样子,柔美若女子的脸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至少家母和贫僧不会对书兄你不利,总比落入那些凶狡之徒手中受尽折磨要好得多……”
书明深依旧十分不满,然而却丝毫没有办法,转头看向一旁的宫九,面色凄凄道:“九兄,你终于还是被在下给连累了。”
宫九闻言却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出声安慰他道:“书兄不必在意,在下本就是打算与书兄你一同前往虎穴的……”
“无论前路是凶是险,有在下陪在书兄你的身边也总好过让书兄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的好。”宫九笑眯眯的,对着面前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的书明深道。
“九兄……”书明深感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没想到九兄居然对他如此之好,书明深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白交了对方这个朋友。
“……”对面的无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直等到船行到了一处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暗舵前,这才对着他们道:“二位请吧,家母正在里面恭候两位的大驾。”
书明深和宫九被人押着向着这片屋宇重重的房舍深处走去。
等几人东拐西绕也不知道究竟在这片迷宫般的回廊上走了多久,不远处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华丽大厅。
厅中装饰考究,陈设精美绝伦,隐约间还透露出一种奇异幽密的异域风情。
而就在大厅正中的那张铺陈着一张巨大的吊眼白虎皮的太师椅上,一个身着白色纱裙、妍姿艳质的年轻妇人正坐在那里垂眸品茶,在听到门外的响动之后,这才稍微抬起自己的眼眸来,淡淡瞥了他们几人一眼:“……”
☆、第三十九章
书明深在看到那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不由愣了一愣, 还以为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 毕竟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对方这般美的简直已经超出了一般人所能够想象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所以乍看之下,书明深还以为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美女的雕塑, 因为即便是雕塑都很难将对方身上的那种美丽和惑人的风情完全描绘出来, 就更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书明深正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脑子里疑惑着雕塑为什么还会动,便感到有什么人用手在他的掌心中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书明深转过头来就看到宫九正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
“……”书明深的脸不由红了红, 刚想要向对方开口解释,就听对面那个女子的声音在这时传来道:“二位想必便是书公子和九公子了,妾身石观音, 见过两位公子……”
那女人微笑着望着他们,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盅,仿佛对书明深方才看自己看呆了的反应十分满意。
书明深这一次终于确定对方果然是活的,毕竟雕像就算会动也不可能说话, 于是疑惑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无花。
无花见状微微挑了挑眉, 冲他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位便是家母。”
“……”书明深不由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心想对方不愧是无花大师的母亲,果然不似常人。
书明深轻咳了声,大着胆子道:“在下书明深,见过石夫人,不知夫人命无花大师将我等请来有何贵干?”
石观音闻言笑着道:“妾身本也不欲冒犯书公子, 只是书公子你想必也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来问妾身呢?”
书明深小心翼翼道:“可那不过只是个谣传罢了,更何况在下也未必真的就是那人,夫人惊才绝艳、不合俗流,又怎会同那些利欲熏心之人一般相信此等妄言呢?”
石观音不以为意道:“此事究竟是否是妄言还有待定论,在此之前即便只是再微小的可能我等也绝不能放过,毕竟我等所图之事非比寻常,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书公子以为呢?”
“……”书明深无言以对,只能继续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干巴巴地望着对方。
宫九在这时道:“那么不知石夫人打算如何处置书兄和在下?”
石观音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笑眯眯地道:“这个嘛……妾身自然是想要好好招待二位公子的,就是不知二位公子肯不肯了?”
“……”宫九闻言只是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书明深则完全没有搞明白石观音的意思。
正在这时,门外却又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道:“你既已将他们二人抓来,却为何没有人来通知我?”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着青衣,脸上戴着一个古怪的鬼脸面具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径直走到石观音身旁的一个位子上坐下,冷着一张脸道。
石观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即便不派人去请你你不是也已经来了,既如此妾身又何必浪费时间?”
书明深本以为那个青衣人闻言或许会对石观音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拍案而起,孰料对方听罢那位石夫人的话,在沉吟了片刻后却反而拊掌大笑了起来。
“夫人说的是,”青衣鬼脸男笑道:“反正在下的耳朵本就比其他人都要灵敏的多,四周无论有再小的风吹草动也全都休想逃得过它!”
说着转向书明深和宫九的方向,道:“久闻书公子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幸会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