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削成人棍送给刘老板。”吴邪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
吴邪不傻。除了第一次毫无防备的失去张起灵,其他的人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强迫自己记起他们的身份。
所以他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先生姓张\"
果然是又忘了,张起灵重复了一遍,\"张起灵。\"
吴邪便转过身冲黑瞎子摊开了手。他看似把后背留给了张起灵,实际肌肉还是紧绷得厉害。
\"过两天再吃。\"黑瞎子也不矫情,干脆利落地摸出了三颗胶囊。
看都没看便直接收下,吴邪抬起头冲走来的谢语花笑:“小花。”
粉红衬衫+手机,标准的解家九爷的标配,解语花拥住吴邪,唇瓣微动。
“知道。”背对了所有人,吴邪的脸冷冽如冰。
黑瞎子嘻嘻笑着揽住张起灵的肩:“你媳妇勾搭我家媳妇,要不咱俩委屈点凑一对?”
张起灵没有回答,刚刚吴邪的笑容是毫无防备的,一瞬间张起灵觉得自己于吴邪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你看你失忆了你还记得胖子记得瞎子记得解语花,唯独不记得我。
黑瞎子明显的感觉到手里肌肉的紧绷,低声笑道:“因为你走的太久了…十年,吴邪的一剩总共才几个十年?”然后兀自拍了拍手:“大伙儿都到齐了?那么休整休整准备下去了?”提到下斗,张起灵才找回理智:“下斗?找什么?”之前找刘有德合作,也不过是因为听说吴邪准备下斗,他是真的对这次的斗一无所知。
“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啊!”黑瞎子笑得相当灿烂。
救吴邪?
张起灵沉默。
第3章
本来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和刘有德撕破脸的,因为老龙婆等人知道的并不比吴邪少,只是,病情的突然恶化和黑瞎子他们下斗遇到的困难使得事情变成了这样——
“盗洞挖不下去,□□也不能用。”
“…”
五个人面面相觑。
沉默。
“哈哈,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胖爷我吧?”胖子得意洋洋的摸出一张地图,“偷听那几个家伙发现的秦宫地图,据说是这里的墓室结构和秦宫是按比例缩放的。”
四个人抢过地图后果断无视了胖子的沾沾自喜:“好了,那么就这样下斗吧。”
“喂…”胖子觉得自己被深刻侮辱了!
“那么,胖爷是想要什么奖励呢?你家天真的亲亲还是我家花儿的?”黑瞎子笑意盈盈,但眼里分明有属于匕首的冷光!
胖子艰难的扭头看见来自背后小哥的冷气——
“你们还是继续无视我吧..”不要客气的侮辱我吧!
插科打诨归插科打诨,几个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不过几个打点定桩,便找到了墓室的薄弱处,也挖好了盗洞。
“现在下去?”解语花看着吴邪。
没有回答,吴邪用手撑着盗洞边缘,率先跳了下去。
一龙一凤张牙舞爪地盘踞在面前锈迹斑斑的青铜门上。右上角本应该绘着龙鱼的地方有明显的烧灼痕迹,衬得龙鱼格外狰狞的面容。
“黑曜石?”胖子一下来便把龙的眼珠子给抠了,小眯眼睛都在发光,“天真,天真,这值多少钱啊?”
黑曜石是一种宝石,也被称为“阿帕契之泪”,传说阿帕契部落内的一支队伍中了敌人的埋伏,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噩耗传来,家人们痛哭的眼泪,撒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小石头,“阿帕契之泪”因此得名。
吴邪淡淡地看了一眼胖子:“不值钱。”
多有神话色彩渲染的石头都不太值钱。
黑瞎子笑盈盈的曲起食指扣了扣那烧灼的龙鱼,一点没有南派的谨慎:“当年的楚霸王也当真是任性,对吧花儿?”
解语花则是看到黑曜石时,瞳孔蓦地一缩,下意识地和吴邪对视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推开沾满了灰尘的青铜大门,然后鲜少动容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任凭后人史书如何大侃特侃秦王□□,嬴政一统天下的雄才大略,那等手握大权,高登九五至尊的桀骜不羁都是后来者拍马也不及,只能望尘莫及的角色!
而他的骄傲自是连墓室都那般绝无仅有的狂妄!
面前是全然金银二色的宫殿,还有玉雕的人儿,或坐或立,连脸上的神情都惟妙惟俏到了惊人神似的地步!
宫殿的四周雕栏玉砌,飞天歌舞笙箫,萦绕柱上颇有“滴水一楼亭台玉”的奢靡感。
层次分明的宫殿格局里,有一条黑黝黝的甬道,几人没有犹豫便接二连三地进入甬道。
当然,前提是排除胖子的鬼哭狼嚎。
踏入甬道,四周颤悠悠地亮起一颗又一颗摇晃的灯花,本该是明代才出现的长明宫灯大赤赤的傍在黑色的墙上。远处蔓延开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来自千年之前令人生畏的辉煌。
“人鱼烛。”黑瞎子失去意识之前看着甬道两旁升起的氤氲雾气,心里已经“咯噔”一跳,而后意识就是一阵混沌未分的黑白游荡。
人鱼烛,传闻用百年鱼油膏制成,一经点燃,可燃千年。
罕为人知,便是它那尤胜于檀香的致幻作用。
张起灵本是不可能中招的,但若是阴谋从他一出现便开始酝酿,而且是他最没有防备心的人呢?也是拦不住有意算无心的吧?
朦胧间,耳边有不甚清晰的对话。
“你还真是狠心。”
“时间改变了太多,回过头你会发现一切早已物非人非。”
对话在黑暗里像一张大网,网住了无处可逃的鱼儿。
吴邪在梦里走得像搁浅的鱼,泪腺是早已干涸的烧灼。
他梦见的就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害怕的。
“你不是吴邪。”
五个字的魔咒。
尽管失忆,还能隐隐约约想起自己的这幅模样是一直害怕被某人看见的样子。
对啊,我不是吴邪,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吴邪,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吴邪,不是那个天真的吴邪,你看啊,我变了。
可是当眼前的人缓缓凝成了熟悉到梦里都会哭着醒来的眉眼,吴邪心凉如冰。
张起灵。
是张起灵。
“你不是吴邪。”
不,你错了。
我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吴邪,却不能不是你的吴邪。
张起灵,吴邪是为你而活的。
亦可以为你而生,也可以为你而死。
早知道致幻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柔软的存在,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你。
张起灵——
顷刻间手起刀落,血滴滴答答的在身下凝成暗红色的痂,吴邪重新看清了两旁悠悠亮起的星芒。
只是地上没有黑瞎子,也没有张起灵。
张起灵早已醒来,隐在黑暗里。
“呦,哑巴这是刚刚看见了什么?”黑瞎子贴近张起灵,轻笑。
吴邪的身影在灯火照耀下摇摆,消瘦的令人心疼。
只不过片刻的晃神,黑瞎子一手刀果断砍在了张起灵的后颈:“三爷,瞎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在说谎。
张起灵还醒着。
看的人多了,便是能轻易地看出很多人心里的表情吧?
例如黑瞎子。
例如张起灵。
张起灵你看过那么多人世沧桑,最不该的便是看见吴邪便慌了神的关心则乱。
吴邪终究没有出声捅破,只是慢慢的看向了还在昏睡的解语花。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
“哐当”张起灵像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黑瞎子满脸无奈:“不要动花儿,早告诉过哑巴,吴邪已经不是当年的天真了。”
“把他们带出去。”吴邪慢慢的站起来。
他在摇曳的灯火里踽踽而行的背影,像极了迟暮的夕阳。
是他一个人的旅途。
谁都无法插手。
“你是哑巴张吗?”张起灵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黑瞎子盘膝坐在大门边上,解语花把手机按的噼里啪啦响,胖子的呼噜声一如既往的震天响。
就是没有吴邪。
“或者说,你真的是张起灵吗?”
张起灵?张起灵当是看过无数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和十年变迁,沧海桑田。张起灵当是清楚无论谁都只是他漫长生命里的过客而已。张起灵当是明白,落寞也好,高兴也罢,情绪是最没有必要的东西。张起灵当是为了秘密和终极孜孜不倦的寻求答案的。
所以,无论是胖子还是吴邪,他当是不在乎,不在意,和不过心的。
但是,现在。
他在长久地停留。
为了吴邪。
“吴邪在哪?”张起灵起身。
解语花抬起头来咆哮:“张起灵你他妈先给老子想好,你到底能不能爱吴邪!”
能不能。
解雨花问的是能不能。
那意味着什么。
他必须放弃他的追寻,背弃他的信仰。
黑瞎子的脸色一阵明暗未定。
“吴邪在哪?”张起灵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要走,麻烦走的干净一点。”解语花依然是没什么好气。
“唔,进去半天了吧。”黑瞎子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拍在胖子背上,“胖爷,起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