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一回事,但没规定他不可以好奇不是吗?
“妖法?诅咒?”贾瑚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坏阿爹,嘴巴善良一点,要不然你又该自咬舌头了。”
贾赦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拍了一巴掌自个儿的嘴巴,快速道:“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过。”
“知错就改,你这样很好。”贾瑚板着小脸蛋,满眼认真地夸赞了贾赦一句,而后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塞进贾赦的嘴巴里。“来,张嘴。你这次很乖,所以瑚儿奖励你一颗糖。”
闻声,贾赦下意识张口含住了糖。
“甜吧?”贾瑚蹲在贾赦对面,双手托腮打量他。
贾赦本能地点头,乖巧应道:“甜。”
刚说完,他突然就愣住了,赶紧拉回自己被贾瑚扯偏的思绪。
什么鬼,他为什么要那么乖巧地听自己儿子的话?
儿子教育老子?他们的身份是不是反了!
贾赦面部五颜六色变幻,刚想找回自己当爹的威严,门外张氏便带着下人们进来了。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贾赦立刻怂成小老鼠,滋溜一下躲到了贾瑚身后,试图用他丁点儿大的身体掩藏起自己牛高马大的身形。
怎奈贾瑚不配合,兴高采烈地朝着张氏奔去。失去了遮挡物,贾赦缩成一团的身影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几双眼睛底下。
好吧,就算贾瑚配合他,实际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张氏顺势牵起贾瑚,目光飘向贾赦,一步步往他那边走过去。
不知为何,瞧见他难能一见的怂样,张氏心里头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愉悦感。
细碎的脚步声走到近前就消失了,贾赦头皮一麻,从指缝中窥见女子的裙摆和绣鞋,心里害怕得嗷嗷叫。“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嘴上说着不怕不怕,身体却老实地哆嗦了起来。
张氏眸子里闪过一缕茫然,观察了一会子贾赦的表现,忽然灵机一动。
难道老爷从最近的事情中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清楚是瑚儿之故,因而将之划归到了自己身上。
“妾身自是来看老爷身体的,不然老爷以为是什么?”勾唇浅笑,张氏索性将计就计,故意捏着嗓子用一种古怪的音调道:“老爷蹲在地上作甚?舌头上的伤可好全了?”
贾赦的身体条件反射一抖,担心激怒她自个儿倒霉,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早好了,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快走啊!只要别来害他,折腾谁都行!
躲都躲不掉,简直怕死她了!
见状,张氏目中逝过一抹笑意,又道:“不急,妾身这儿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欲与老爷分享。”
贾赦吞了吞口水,讨好地冲张氏微笑。“是什么好消息?”一点都不想听,求你快走行吗?
张氏含笑垂目,摸了下贾瑚头顶,说道:“瑚儿,告诉你父亲你外祖父的大喜事。”
眼下老爷怂归怂,但看起来莫名比以往顺眼了许多。
瞧他这害怕的样子,日后即便再有小人在其耳边进谗言,料他也生不出气焰。
对于自己和瑚儿来说,这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贾瑚的眼珠子一直在张氏和贾赦身上来回打转,险些弄晕了自己,好一阵才回味过来张氏话中的内容。
他晃了晃脑袋,揉搓两圈眼眸,扬起一抹甜笑糯声道:“外祖父官复原职,太子马上也要复立啦,阿爹你高不高兴?”
“什么?!”贾赦大吃一惊,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好消息,是噩耗还差不多。妖妇的靠山回来了,这以后的日子真没法儿过了,想哭。
贾瑚望见贾赦的眼角泛出了泪花,挠头呆呆问:“阿爹怎么流眼泪了?”
张氏淡定道:“他高兴哭了。”
在张氏噙笑却暗藏威胁的目光下,贾赦张了张嘴,咬着牙点下了头。“……对,你母亲说的没错。”
贾瑚:0.0疼也哭,高兴也哭,原来阿爹还是个爱哭鬼呀!
“今后老爷可要好好待妾身与瑚儿,否则父亲可不依。”张氏笑意盈盈补充说:“还有,父亲比较喜欢洁身自好之人,望老爷多注意些自个儿行为,莫要再同从前那般荒唐了。”
瑚儿创造出来的好机会,不抓住好好利用,去治一治老爷的那些坏毛病,简直对不起瑚儿带来的好运气。
贾赦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地点头。
这是威胁他吗?
好啊!妖妇总算露出真面目不装了。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得乖乖听话。否则不说他岳父,就是张氏一身令人倒霉连天的本事,也能折腾他死去活来。
张氏很满意贾赦的表现,微笑道:“如此,妾身便领瑚儿回屋了。”
团笑目送贾瑚和张氏离开,贾赦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坐在地上唉声又叹气。
随从期期艾艾开口:“老爷,以后咱们……”
“以后?除了听她的还能怎么办?”贾赦耷拉着脑袋,心累地摆手道:“惹不起,惹不起。”
随从不知贾赦怀疑张氏懂妖术,只以为贾赦忌惮张父官复原职,方会向张氏妥协。
一转眼,夜色已经全黑了,点亮了灯笼,荣国府内灯火璀璨。
史氏和贾敬带上了赔礼前往将军府久久不归,王氏留守在荣禧堂里坐立不安,翘首盯着门外,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可急死我了,都快亥时了,人怎还未回来?”她环绕屋子不停地走动,急得直想摔东西。
周瑞家的劝慰道:“太太莫急,咱们和将军府隔了好几条街,路上花的时间多。想来再有一两刻钟,人就该到家了。”
王氏不安道:“我一颗心焦躁的不行,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周瑞家的不以为然,认为王氏多想了。“咱们荣国府虽多有不及将军府之处,可毕竟是堂堂国公府,况且老太太连家传宝剑都拿出来做赔礼了,将军府不会不放人。”
“最好如此。”想了想,王氏觉得周瑞家的话有些道理,脸色好了不少。
半刻钟后,史氏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王氏喜上眉梢,飞快地跑了过去。
灯光下,她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遍了史氏身边的人,始终不见贾政的身影,笑容不禁渐渐消失,收缩回了心底的不安立刻爆发了出来。
“老太太,怎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爷呢?”王氏紧紧拽着史氏的手,紧张地问道。
史氏被王氏抓疼了手,吃痛地“嘶”了一声。
她不耐烦甩开王氏,紧随着一巴掌挥到了她的脸上,怒喝道:“闭嘴!吵得我脑仁都疼了!”
王氏敢怒不敢言,低头死拽拳头,压抑着情绪小声询问:“怎不见老爷?他可是走在后头没到?”该死的老太婆,总有一天让你后悔!
史氏看不见王氏眼底深处的愤恨,烦躁道:“人还在将军府,明儿早上我再与敬哥儿过去一趟。”
他们一行人到了将军府门前求见,却不想对方真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足足晾了她将近半个时辰,让她吹了许久的冷风,才派人出来说夜已深,主人就寝了,有事请明天再来。
史氏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场就气炸了,至今肝脏还疼着。适才给王氏的那一巴掌,虽有她抓疼了史氏之故,其实史氏亦有顺势拿她撒气的意思。
王氏追问道:“为何?”
史氏能说对方不给自己面子吗?不能。
所以,她冷冷瞥了王氏一眼,半个字没说就带着丫鬟走远,徒留王氏在原地变脸。
第16章
次日,天光熹微史氏已起身梳洗。
她命人从宁国府唤来贾敬,两人一口吃的还来不及食用,便匆匆上马车疾驰去往将军府。
到了地方,史氏二人再一次地遭遇了冷待,连将军府的门边都碰不到。
得了主人提前吩咐,将军府门房语气淡漠道:“不好意思,我家将军寅时就出门上朝去了,人如今不在家。两位不若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将军下朝了再过来。”
京城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骠骑大将军因多年征战沙场,身体到处是伤痛,不良于行。皇帝体恤老臣,专门下旨免其早朝。
故此,从边疆归京养身这些年来,除非遇上了大事,否则骠骑大将军一律不上早朝。
史氏认为对方故意刁难自己,心中十分的火大,脸都快气变形了。
贾敬亦是怒形于色,“大胆刁奴,你当我们贾家人是傻子,不知道老将军不必上早朝吗?”
门房脸色未变,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说明道:“陛下有要事宣布,昨儿中午便差了宫人来通知我家将军今日上朝。”
明明伤了他们家公子在先,还一副他们将军府是恶人的模样。态度如此之嚣张,荣国府的人脸真大。
史氏仔细端详门房的眼神、表情,没发现说谎作假的痕迹,心中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想了想,她朝贾敬使了个眼色。贾敬赶忙敛起了面上的怒色,抱歉一笑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不知我等可否入府等待将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