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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旭润]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做不成好人了)


  旭凤只得道:“那我不说了。”
  “你这不就还在说。”润玉说,他眼睛都睁不开,胡乱说些话,旭凤将他手攥了,道:“是是是,我错了。”他二人亲昵了一阵,润玉似是快睡着了,却忽然觉得旭凤在用手摸自己胸口的疤,他猛地惊醒过来。
  这伤疤是他不可触碰之地,每每触之皆头疼欲裂,似有锥心之感翻涌上来,仿佛他可以忘了这事,却忘不掉那痛。润玉睁开眼睛,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被旭凤一把拉住。
  “别跑。”旭凤道,“我不害你。”
  许是他声音低沉温柔,手又一直坚定的搂着润玉不肯撒开,润玉渐渐地便也松懈了力道,只将衣服拉起,轻声道:“没什么好看的,一块疤罢了。”
  旭凤也曾断断续续听了听飞絮提过,润玉的生母是龙鱼族公主,私自生下了他将他藏在洞庭湖,湖里的龙鱼族孩子看他生有龙角觉得奇怪,便欺负他。龙鱼族公主怕人发现,便将他龙角割了,逆鳞拔了,可他却能自愈,故而只得夜夜拔去血流不止。
  旭凤当时听了,只觉这簌离当真心太狠了,她之殒命,也算是活该。他是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少不得有些这等孩子常有的理所应当感,觉得亲人都对他好是应该的,若是有这等对孩子不好的父母,那便是大大的罪人;后来润玉怒斥他不懂他人疾苦,他那时仍是不懂,只觉得我替你不平,你倒来骂我,我爱你敬你,你母亲伤你毁你,你却为她害我,这是什么道理?后来想起方知乱了顺序:不是父母想要伤害孩子,而是这天道不公,父母若是不伤害孩子,孩子便要被别人夺走、便要没了活路。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一个母亲才能夜夜将自己怀胎生下的骨肉伤得血流不止?这世道到底是错了,活该的不是簌离,是太微和荼姚。可他到底仍有些怪润玉:我不懂,你细细跟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要将我迎头击倒,踩到脚底才算?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润玉才是真的,究竟是温和可亲、总是宠溺他的兄长,还是心机深沉的天帝?
  他隔着衣服抚摸那伤疤,疤痕丑陋,偏生在润玉这样洁白无瑕的身子上,令人痛惜扼腕。他恨不能回溯几千年,回到润玉幼时代他受苦。然时间流淌终不可逆,他最后也只能心中暗下决心,旭凤此生也决不再叫润玉难过,这世上的人都可伤他害他,唯有旭凤再也不会。
  他思及此,便柔声道:“玉儿,你这逆鳞,给了我吧。”
  他将寰谛凤翎化作寻常发簪,已于晨间混在给润玉的衣饰里偷偷送了,润玉方才与他欢好时还带着,此刻倦了才拔去,他便当做润玉已经收了,自然也想讨个回礼,作为来日依凭——纵是等天帝归位想要赖账,他也可以拿出逆鳞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润玉睁开眼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没什么,好看,想要。”
  “可我只有一片。”润玉说,“彦佑与我说,万万不可将逆鳞拔下,更不可随意丢弃。”
  ……这蛇仙怎么这么烦人。旭凤听得心下黯然,但他左右不着急,便想着徐徐图之,谁知润玉又道:“既然珍贵,理当送给最珍视之人。”说着将手伸出,一片月牙状的龙鳞缓缓出现在手心里,流光溢彩好生漂亮,“你收好吧。”
  旭凤愣在当下,险些流出泪来,不知怎么的竟变了主意,将他摊开的手掌攥成拳头,轻声道:“这么美的东西,我看一看就心满意足了——兄长收好吧。”他方才忽又想到,润玉元神不稳,理应还有一番罪要糟,他有寰谛凤翎,再加上逆鳞护身岂不是更好,何况——
  他心中长叹了口气。
  何况若是非要他拿着凭证、去润玉面前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他也做不出来。
  若是你弃了我……我也只能算了。他暗暗想道,逼你我舍不得。
  润玉哪知道他那么多心思,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了,便笑道:“没关系的,给你。”
  旭凤道:“我不要了——我又想了想,逆鳞虽好看,可到底也就是兄长身上小小的一片,我拥有兄长便和拥有逆鳞是一样的,所以不要了。”
  润玉只觉他小孩子心性,便叹道:“你呀……”那叹息中带着笑意,竟和从前一模一样,旭凤登时惊得魂飞魄散,不由道:“兄长?”
  “嗯?”
  见他并无归位的征兆,旭凤也不知是放心还是难过。只得又道:“我不要逆鳞了,我只要兄长答应我一件事。”
  润玉笑道:“那我得听听是什么事,若是叫我摘星揽月,我还不如把逆鳞给了你。”他却不知自己曾是司夜之神,摘星揽月倒并非难事。旭凤狂跳的心平静下来,道:“我要兄长答应我,往后大道三千,不管什么难事,都要第一时间想起我,我是你至亲血脉,亦是爱你之人,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润玉与他两厢对望,眼中似有秋水荡漾,半晌,他才轻声道:“旭凤,我何德何能……”
  “不,别,”旭凤最怕这个,“你别说那些,只说愿不愿意把我当成这世上最可靠之人?”
  润玉停了半晌,忽然道:“我只和你见了一面,就随你来了这里,我心意如何,你还要问我吗?”他性情虽温凉,却不像旭凤那般容易不好意思,这一番话说来反而坦坦荡荡的,把旭凤都给说愣了。
  “来日之事我也说不好,听你话外之音,似乎我们关系也不算融洽,”润玉说着便又将逆鳞递到他面前,“所以……你还是将它收了吧,来日若是我伤了你的心,你也能记得……记得我今日是诚心爱你的。”
  旭凤看着那一片流光溢彩的宝物,一时竟失了言语。

  他二人在闺房中互诉衷肠,三十三重天之上的璇玑宫里,却有几人悄声定下了计策。
  “横竖左右就那么几日。”一人身穿月白衮服,头戴玉冠,面沉如水,不是润玉那缕元神又是谁,邝露与彦佑没辙,终是请他来拿主意,因他是自润玉元神中分出的最理智的一缕所化,故而虽非润玉本人,却也到底有些分量,“下个月初天帝寿辰,到时一切便能有个结果。”
  邝露面露难色,似是不忿,“可这还有十五天呢!天界与人间时间流速不同,这便是要让陛下在那魔尊手里呆十多年……”
  润玉元神温声道:“无妨,旭凤是君上亲弟弟,自不会害他。”
  彦佑道:“不是吧,就连你这最严肃最理智的一缕元神,竟都向着那色鸟?你可知他跟我说了什么。”他说着摊开手,手中是一颗载着记忆的夜明珠,珠子里正是魔尊的脸,隔着结界狂妄自大地道:“神魔大战?天帝都在我床上任我施为。叫他们来啊,我魔族定毫无抵抗,等到天兵天将杀到我府上,便叫他们看看天帝与我同床共枕、被翻红浪的样子。”
  邝露脸黑了。她只道魔尊是觊觎六界,哪想得到这中间这些肮脏的关节。他二人拿眼去看润玉,润玉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仍是那副面沉如水的样子。
  “旭凤狂妄,你是第一次见识么?”他问道,“彦佑,做好你自己的事,别管不该管的——你活到今日,竟还不明白这道理么?”
  彦佑被他气得直翻白眼,只得道:“好吧,看来就连你也被色鸟迷了心窍,那就随你心意!只是润玉费尽心机才将灵力斩断、元神封存,若是因为那凤凰胡乱做些灵修之事引得他周身灵力再度运转、封印提前撞破,到时你我皆负责不起!”他说罢将两袖一合行了个礼,自离开了璇玑宫。
  邝露皱眉道:“此人行事乖张,屡次反复横跳,能信他吗?”
  润玉道:“无妨。”他将手中奏疏放了,见邝露神情疑惑,便道:“蛇仙是个好人——只他这种好,是烂泥般的好,既无根骨,也无见识,见谁落难,便想要去做英雄,他既无眼界、又不分好恶,只以自己的微末见识衡量,是以毫无立场、更没骨气。”
  邝露哼道:“这等人,怎可还委以重用!”
  润玉笑道:“怎么不能?似旭凤那般性烈如火的人可用,似彦佑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自然也可以用,用法不同罢了。他既喜欢扮演义士,便给他一个灵识不通、只得依靠他的润玉,比起不通情理的天帝和色急攻心的凤凰,你看这其中最弱势的是谁?此一番对症下药,彦佑必然尽心尽力。”
  邝露叹服,“陛下这一番思量,果然深谙用人之术。”她想了想,又好奇道:“若是魔尊那样的人,又该如何驯服呢?”
  润玉表情仍是淡淡的,过了许久,他才叹道:“若是舍得,自然……”却终究没再说下去,最后道:“你借彦佑之口告诉旭凤,他既疯魔,本座便许他十日,随他去;待日子到了,他若阻挠,天兵天将便开拔忘川,截断魔界与外界的一切联络。届时魔界纵是再大,仍是这六界之中的一方孤岛,无人可进、无人可出,我看他如何向魔界交代。”



第十七章  (十七)

  天帝不在,这一缕元神便是他意志的最高代言者,邝露自然不敢有异。但她走出璇玑宫,心中仍是忐忑:上元仙子亦是天生就是神女,也是个不通情爱、不懂俗事的人。她左思右想,也仍是放心不下,便化身离了天界,去寻润玉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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