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强推完结+番外 (细鱼)
章桁心里替贾赦捏了一把冷汗。
这一局,他可千万得赢!
贾赦不是愣头青,他也瞧出了刘子华的异样。
试想一个去的时候满脸慌张的人回来后,一脸从容,其中要是没有古怪,贾赦就可以跟他姓了。
他心里有些紧张,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学生已经准备好了。”刘子华道,“这一局请贾兄先出题。”
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外头的人瞧了,忍不住叫了声好!
衍圣公拧着眉头,神色微微不悦,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耍小手段。
偏偏刘子华还毫无察觉衍圣公神色的变化,双眼盯着贾赦。
贾赦莞尔,敛眉思索,片刻后道:“既然刘兄谦让,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抬起头,沉吟着说道:“阁下心高高似阁”
刘子华的脸色一黑,贾赦这上联分明是借对联骂他心高气傲。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想要想出个下联来反驳,奈何一时情急,脑子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来。
衍圣公本就不喜他使小花招,眼瞧着时间到了,便也不留情面,“一盏茶时间到了,”
“哎呀!”外头众人哀叹不止。
这对联的确难,非但要首尾一致,还要对应上上联的话题。
一时之间,要想出来也绝非易事。
“恩侯,下联到底是什么?”衍圣公期待地看向贾赦,这短短的时间,难得他有急智能想出这巧妙的上联来,衍圣公对他是越发心喜。
贾赦冲着衍圣公拱拱手,道:“老先生,这下联乃是——天官胆大大如天。乃是学生自孤本中偶然看得的。”
“好,对的好。”衍圣公赞许不已地点头道。
刘子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此时只能寄希望于贾赦回答不出来,免得等会儿输的太难看。
眼下贾赦赢了一局,平了一局,按照道理来说,本来已经算是他赢了。
只是衍圣公和贾赦不提,他们便接着比试。
但若是连这一局都让贾赦给赢了,那他们的面子可就挂不住。
众人也心知肚明这件事。
故而一个个黑着脸,有的人心里早就对贾赦的才华服气了,偃旗息鼓地等着最后的死刑。
然而还有些人却在翘首企盼着贾赦的丢脸。
蔡良就是头一个。
“刘兄出上联吧。”贾赦面上带着笑容,伸出手示意了下。
刘子华心里拿定主意,眼下已经势弱,索性别管他三七二十一,他放声道:“两猿断木,小猴子焉敢对锯(句
)。”
“好!”刘子华话音才落,外头已经有人拍手大声喝彩。
刘子华这话是把贾赦比作猴子,可不正中了那些嫉恨贾赦的人的心了?
第59章
贾赦不动声色, 心中冷笑, 给脸不要脸。
“贾兄,请出下联吧。”刘子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嘴角含笑地说道。
他有信心贾赦绝无可能在一盏茶时间对出下联来, 这句上联看似不难, 但却是一语双关,要对出同样能一语双关的下联出来, 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衍圣公心里替贾赦捏了一把冷汗。
公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连外头众人也不出声。
章桁眉头微微一蹙,他觉得贾赦有些奇怪。
贾赦的表情不像是困惑不解,更像是犹豫。
他在犹豫什么?
衍圣公也瞧出了贾赦的不对劲来。
一盏茶时间转瞬即逝。
众人看着贾赦,满眼兴奋,他们在等,等贾赦输了这一局。
这样, 即使他们道歉, 也不会太丢脸。
贾赦在犹豫。
是人前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还是要……
“贾兄,时间可不多了。”刘子华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贾赦向公堂外诸人看去, 他看到了众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嘲笑讥讽,他的视线在章桁身上顿了下。
二人四目相对。
章桁什么也没说,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贾赦在犹豫什么, 或许也没有。
但他没有去插手贾赦的决定。
这是他对贾赦的信任。
时间就要结束了。
衍圣公心里惋惜。
刘子华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神色。
“学生有下联了——一马失足污泥中, 老畜生怎能出蹄(题)。”贾赦微笑着, 一字字说道,这下联非但是送给刘子华的,更是送给那幕后动手脚的。
畜生就是畜生!
“哗——”公堂内外顿时哗然。
贾赦这下联对得实在太毒了,但又叫人不得不赞叹一声好!
刘子华辱他是猴子,贾赦就回敬他是马,刘子华羞他不能对句,他就回怎能出题!
衍圣公不禁失笑。
果然是年轻人,不过,他欣赏!
要是贾赦刚才真为了这些人而不答出下联,衍圣公对他的观感倒要打上几个折扣了。
这些读书人,能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事闹出这么一个烂摊子出来。
日后,即便一时走运飞黄腾达,迟早也会惹出乱子。
为了这些人,委屈自己,不值当。
刘子华脸色惨白,脚一软,却是摊在地上。
衍圣公捻着胡须,环顾了下众人,蔡恒安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早知道贾赦真有本事,他刚才就不该答应贾赦的话,现在可好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衍圣公意味深长地看着公堂内外的学子们说道。
众人面色一白,当着衍圣公的面给贾赦道歉,这实在、实在……
贾赦看到众人的脸色,他笑了。
笑得格外气人。
众人看得咬牙切齿,这时候,贾赦开口了。
“诸位与我都是读书人……”
众人眼睛顿时一亮。
难不成贾赦不用他们道歉了?
“但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贾赦笑着说出后半句话,险些把人气得背过气去。
“你!”有人愤怒地看着贾赦。
“我怎么了?”贾赦依旧带着笑意,但那笑落在人眼里,却叫人从心里有些发寒,“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空口无凭诬陷他人了?”
“什么诬陷,不过是误会罢了。”有人强词夺理、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啊,我们不过只是误会罢了。”旁人纷纷点头道。
“误会?”贾赦重复了下这句话,脸色随即一变,拂袖冷笑,“什么是误会!污人清白是误会?意图夺人功名是误会?逼我堂前自辩是误会?这误会可真是要人命!”
连环三问,问得众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三问问得他们百口莫辩。
他们也无力辩驳,只因为贾赦所说的无一字不是真的。
当冲动褪去,理智恢复,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是多么愚蠢,只不过是怀疑,甚至连证据都没有,就被挑唆着认定贾赦是舞弊。
眼下是没有闹到陛下面前去,若是闹到朝堂上,那可不是小事。
众人心里大惊,后背几乎都湿透了。
许久的沉默。
贾赦双手背在身后,冷视着众人。
芝兰玉树,灼灼其华,风姿已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解元郎。”衍圣公叹道。
公堂内外的秀才们更加羞愧了,连衍圣公都默认了贾赦的才华,他们这些人更加无地自容了。
“我等给贾兄致歉,请贾兄原谅则个。”众人低下头,羞愧不已地道歉。
贾赦扫了众人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对衍圣公道:“今日多谢老先生替我讨回公道,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不必。”衍圣公笑着摇头,“老夫也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眼下事情已经清楚了,老夫也不久留了,只盼尔等日后勤勉学习,莫要再闹出今日的事来。”
“是!”众人越发羞愧。
衍圣公走后。
蔡恒安愣住了,现在怎么办?
徐尚书可是要褫夺贾赦的功名,但是现在那些秀才们都道歉承认他们错了,还能告贾赦吗?
“大人,学生要走了。”贾赦在蔡恒安跟前一拱手,淡淡地道。
“啊……好,走吧。”蔡恒安摆摆手,罢了,罢了,这是个硬茬子,硬要出手,自己就得掉一层皮,至于徐尚书,他们两家的恩怨,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吧。
出了公堂。
贾赦神清气爽,整个人心情明媚,就连看到章桁的马车时,都觉得那马车比以前好看多了。
说来也怪,章桁这人容貌极其风流俊美,偏偏这马车却是平凡得很,一点儿也不打眼。
“上车吧,解元郎。”章桁掀开车帘,笑道。
贾赦摸了下鼻子,心里暗道,他和这章大人也不知什么缘分,每次他倒霉的时候,总能遇见他。
贾赦就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这马车外头看着不怎样,里头却是实打实的舒服,座上铺着软垫,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清水中带着淡淡的竹香,让人有种置身于幽幽竹林中的错觉。
“大人的茶艺真叫学生念念不忘。”贾赦喝了一口茶后,赞道。
章桁斜着看了他一眼,口是心非,真要念念不忘,他那章府大门天天敞开着,也没见他打门前走过一朝,衍圣公那评论的确对,这解元郎的确是伶牙俐齿,而且,不但伶牙俐齿,还心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