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强推完结+番外 (细鱼)
不一时。
仵作婆娘出来了,她满头是汗,屈膝在堂上跪下。
章桁问道:“可验清楚了?”
“验清楚了,大人。”仵作婆娘答道,她低着头,垂眉顺眼的,“那姑娘是被砒霜毒死的。”
哗——
公堂外登时吵吵嚷嚷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肃静!”章桁拍了下惊堂木,他的容貌风流,气势却惊人得很,瞬间公堂内外鸦雀无声。
贾赦心中长舒出一口气,这样一来,他的嫌疑也算是洗脱了,毕竟砒霜这等东西,但凡药店出售都得记下姓名,容易查得很。
其实贾赦也只是猜测罢了,他前些日借由程老不小心摔了碗的事想到了徐姑娘胸口的血渍,若徐姑娘是活着的时候被人插入胸口,那些鲜血喷射出来,本该弄得浑身都是,但是徐姑娘身上却只有伤口处有血渍,而其他地方却干净得很,这无疑证明徐姑娘应该是死了后才被人伪装成被匕首刺死,但她身上又看不出其他痕迹,因此贾赦猜测她是被人毒死的。
“你可确定?”章桁正色问道。
仵作婆娘点头道:“回大人,民妇检查了三遍,的确是用砒霜毒死的。”
徐艮清脚下发软,徐成松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飞快地朝徐艮清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那这么说,这女子不是被匕首杀死的。”章桁意味深长地说道。
仵作婆娘道:“是的,大人明鉴。”
“白大人、左大人,你们怎么看?”章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眉眼中似有初雪将融,清冽中透着寒气。
左裁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白山亘青着脸,“就算是中毒而死,也不能就证明不是他杀死的。”
“白大人言之有理。”贾赦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笑着说道:“那又如何能证明不是白大人杀的呢?”
白山亘愣了下,他糊涂了,震怒地看向贾赦,“你在胡说什么?本官怎么可能害死徐姑娘,真是满口胡言!”
“大人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杀的?”贾赦反问道。
“你、你胡搅蛮缠!”白山亘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气得涨红了。
贾赦轻笑,“看来大人也拿不出证据不是你杀的,那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一样有可能是凶手了?”
章桁面露思量神色,他沉吟着,模模糊糊感觉到贾赦话里头另有深意。
贾赦的确另有打算,数千年来中国的犯罪查证都是以嫌疑犯有罪为出发点,因此造成了不少冤假错案,有个成语叫做疑邻盗斧,一旦怀疑别人干了坏事,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意无意地往有罪的方向思量。这并不是一个健康正确的想法。
或许人性的查证该从嫌疑犯无罪为出发点,如果找不到罪证,那么他就是无罪。
当然,贾赦并不觉得后者就未必不会造成冤假错案。
他深深地明白一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的,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所有人都满意。
“章大人!”白山亘气得手都发抖了。
章桁淡淡看了他一眼,“本官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徒源在一旁旁听,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懵逼,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刚刚听到什么了?
“那这么说,难道他无罪吗?”徐艮清愤怒地捏紧拳头,眼里满是怨恨!
章桁不疾不徐,他捧起茶盏啜了一口,“若他有罪,那么世人皆有罪。”
“荒唐!老夫实在听不下去了!”宋袁青拍了下桌子,“章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卿,本该奉公守法,为何处处偏袒此人?岂不是置陛下信任于不顾?”
“宋相何出此言,下官不过秉公办事,大人如不信下官,何不交由陛下裁决?”章桁寸步不让。
“好,老夫就不信,这天底下还就没有王法了。”宋袁青努极拂袖而去。
徐成松、徐艮清父子也都哼了一声,随后离开。
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他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贾赦有罪,该杀,有的却说他无罪!
“章大人,下官一定会将你今日所为上书陛下!”白山亘今日吃了不少亏,他被贾赦和章桁怼的颜面全无,此时气急败坏,啪地一下对徒源行了礼后起身离开。
徒源心里替章桁担心不已,这御史就像蝗虫一样,沾染上就别想轻易摆脱。
章桁却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并且示意他离开。
待众人走后,章桁抬了下眼皮,看向地下还留着的贾赦,他抬了下眼皮,“起来吧。”
“谢大人。”贾赦没有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他从容起身,垂手站在公堂上。
章桁打量了他一番,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在里头呆着倒是挺滋润,看不出憔悴。”
“哪里,都是大人治下有方。”贾赦道。
章桁轻哼了一声,“倒还真是会说话,你也别得意,这事虽然明眼人都已经看出与你无关,但若是一日不抓到凶手,那么你身上就一日不能彻底地洗脱嫌疑。”
贾赦点头道:“小民知晓,小民有个不请之情。”
章桁挑起眉头,勾起唇角笑了。
有趣。
第17章
“看吧,只是,本官得提醒你,时间恐怕不多了。”章桁双手背在身后,提醒道。
贾赦点头道了声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正是因为知道好歹,才急切地想要找到线索,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这无辜枉死的徐姑娘。
仵作和仵作婆子弯着腰,站在尸首旁边。
贾赦道了声得罪了,便伸出手去仔细查看徐姑娘的尸身。
他从头检查到手,在看到徐姑娘的指甲时,忽然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宋袁青与徐家父子、白山亘都跪倒在地,数人添油加醋,又胡诌乱言。
一番话说下来,说得建明帝都好像有些动怒了。
“陛下,还请陛下还小女一个清白,好让小女在九泉之下能够安眠。”徐成松老泪纵横、涕泪四流,他擦着眼泪,啜泣着说道。
建明帝哼了一声,“去传章卿和贾赦来,朕倒要问问章卿,案子是怎么断的!”
“是!”冯道应诺了一声,亲自带着小太监去了。
不一时,贾赦和章桁都到了。
“贾赦,你口口声声说你无罪!连朕的御史都辩不过你,你的嘴巴倒是厉害!”建明帝这话说得不冷不热,反倒叫白山亘有些懵了。
章桁心里明白,建明帝心里还是门儿清的,有心维护贾赦,这也是为了太子,但明面上不好做得太过分,现在一切都看贾赦自己的造化了。
他若是明白,这件事自然能很快解决,若是不明白,那就还有得拖了。
“谢陛下夸赞,小民不敢和白大人相比。”贾赦道。
建明帝愣了愣,这倒是个顺杆子爬的,倒有趣了,他嘴角抿着,挑起眉峰,“朕问你,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凶手,那凶手是何人?你可知道?”
徐艮清心里一紧,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低下头。
一旁的徐成松看到他的小动作,只觉得心里一凉,整个人摇晃了下,仿佛置身在无底深渊里,浑身发冷。
“知道。”贾赦倏然道,他手指一扬,指向徐艮清,“凶手就是他!”
“胡说!你胡说!”徐艮清本就做贼心虚,一下子被贾赦道破后,脸色一白,连声反驳。
徐成松闭了闭眼睛,他觉得他嘴里满满都是腥锈味,心一阵阵绞痛,他强撑着说道:“陛下,此人八成是癔症了,犬子与小女自幼感情甚笃,怎会是他害死他妹妹?!”
是啊,怎么会是他杀死他妹妹?
其实,不需要徐成松开口,其他人也都不相信徐艮清会毒杀自己妹妹!
贾赦方才猜到真相的时候,他也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作了个揖,温声道:“陛下,小民有证据。”
“什么证据?”建明帝好奇地问道。
“证据就在徐艮清身上。”贾赦上前一步,他一把撕开了徐艮清的上衣,指着他的脖子道:“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看,这里是什么?”
“不过是些伤口罢了,有什么稀奇的。”徐成松冷哼了一声,说道。
贾赦瞥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徐成松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现在,他不会让任何人阻拦他还原身一个清白,“没错,伤口是不稀奇,但如果这伤口是令爱造成的呢?”
“你是什么意思?”宋袁青察觉到贾赦话里头大有意犹未尽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
贾赦这话,实在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其他人也未必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只是这事没人敢问罢了。
“宋相应该想到了才是,怎么来问我呢?”贾赦连把徐艮清干出来的事说出来都觉得脏,他嫌恶地看了徐艮清一眼,道:“如果小民没有猜错,砒霜是你硬逼着令妹服下的,而令妹在挣扎过程中手指沾染上了砒霜,而后她用手指抓破你的伤口,你的脖子上的伤口按理来说早该好了,但是因为砒霜的缘故,却迟迟没有痊愈,而你更没有想到,令妹的手指指甲里还残余着你脖子上的皮肤和少许砒霜。”